第一百三十二回 噩夢成真
分明已經是溫暖呢季節，不知為何今夜卻覺得格外的冷。
殿雙合了合衣襟，轉身回房了。
雖然已經知道了樓淵可能不會回來了，她還是想等一等，說不定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若是看到她已經不在了，估計又要胡思亂想了。
她覺得自己有些無可救藥了，明明自己整日都在胡思亂想，樓淵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她這自己都顧不上了，還一心想著別人是怎麽想的，可不是很傻嗎？
這幾日是輾轉反側都無法入睡的，今兒也不知怎麽的，一沾上床便睡著了。恍恍惚惚中，她似乎聽到有什麽人在叫她。
那聲音充滿了疼惜，還有哀怨不舍。
“誰，你是誰！”
“雙兒……雙兒……我的孩子。”
“母後！母後你在哪裏！”
“雙兒，要好好過下去。”
“父皇，你說什麽呀，我在這兒，雙兒在這兒呀。”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聽的殿雙心驚膽戰。雖是溫柔的囑咐，可她聽著好像是臨別遺言一般。
意識到這個想法的，殿雙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父皇母後不是應該好好的在宮裏嗎？怎麽會有什麽危險！
眼前突然一暗，那滿目的光亮慢慢消失。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處陌生而熟悉的景象，殿雙環顧四周，什麽人也沒有，可是她總覺得這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下意識的，殿雙跨出了一步，周圍的一切立刻有了變化，寂靜的斷崖上出現了許多的人。那些人，都是她熟悉認識的。
“父皇，母後！”
殿雙想要上到兩人的麵前，不知為何身體無法動彈，最後就連發出聲音都沒辦法。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陷險境的他們，眼看著那提著刀劍的殺手一步步的逼向他們。
聽不到他們到底在說什麽，但從容衡和瑤心的唇形來看，那些人似乎在逼問他們要什麽東西。
“不要，父皇母後，快走，快走啊。”
她拚盡全力，還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眼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住的流下，她就這麽看著，直到容衡抱著瑤心一起跳下斷崖。
哭，都哭不出來了。
殿雙低著頭，連心都已經麻木了，正當她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群黑衣人齊齊的跪下。在他們麵前，也就是殿雙身後的位置，一個人影出現了。
在他身旁，似乎還有誰的樣子。
如此恭敬，臣服，不用想都知道那個人就是他們的主子，也就是害死父皇母後的凶手。殿雙拚命的想要回頭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可她無論怎麽做，都沒辦法動彈。
本以為就此錯過了知道那賊人身份的機會，卻沒想到那人和他旁邊的人滿滿的走到她麵前，站在那些給人的前麵。
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什麽，隻見那些黑衣人重重的叩首，然後一齊拔劍自刎，隨後跳下斷崖。
這，不就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嗎？
到底是誰那麽殘忍，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一瞬間，殿雙忘記了一切，甚至是傷心痛恨的情緒。
因為，因為那個人竟然會是……
“不，不可能，不會的。”
看著那個人遠去，殿雙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的世界，竟然在這轉身之間落入黑暗，從此萬劫不複。
可事情似乎還沒有結束，畫麵一轉她又出現在一個森林裏，一片斷肢殘骸，好像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這次也特別的真實，好像她就在其中，可是卻無法改變什麽。
“小影，七夜……”
他們怎麽會在那裏，周圍都已經著火了，怎麽還不離開，到底是怎麽了！
“咯吱～”
“咕咕，咕咕咕……”
耳邊傳來一陣叫聲，殿雙突然坐了起來，一看這裏還是剛才的房間，而她也是躺在床上的。原來是在做夢，難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這夢怕也不是空穴來風，大概是最近聽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連她都忍不住怪異起來了。也難怪，最近的確是流言四起，再加上他們也頗為怪異，有所懷疑倒也不足為奇。
“咕咕咕，咕咕……”
窗台邊，是一隻雪白無暇的鴿子。
是月影他們的消息，隻是，為什麽會用鴿子？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殿雙，加之剛才的噩夢，她拆開信的動作遲緩許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猶豫，等待了那麽久，現在的她應該很迫不及待才對的。
猶豫也隻是片刻的，因為她聞到了信鴿身上帶著濃重的鮮血味道，這時才看到了那雪白的鴿子身上竟然一半都是血。
他還好好的在那兒站著，自然不可能是鴿子的血了。
可想而知，那血……應該是誰的。
“皇上皇後生死不明，小王爺和王妃不知所蹤，邊關異動，宮中危險，速回。”
拿著紙條的手突然沒了力氣，殿雙就這麽愣愣的看著那熟悉的文字，上麵還散發著讓人心驚的血腥味。到底是什麽情況下月影才會這般傳遞消息？
轉身坐下，殿雙拿起一張空白的紙條放進了鴿子的腳上的小竹筒裏，隨即它便飛走了。
來不及多想其他，殿雙立刻緊跟在信鴿身後離開了。方才她已經在信鴿身上抹了磷粉和鳳華特有的香料，就算黑夜之中，也不怕跟丟了。
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催促著殿雙，那個聲音告訴她，如果在遲一些過去，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就像父皇母後一樣，這輩子，她都隻能在夢中……
等等，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事情，或許不是這樣的，或許真有什麽誤會？
暗自唾棄自己一把，殿雙如風一般的跳躍在臨安城的屋頂之上，今夜的月光，不知為何特別的皎潔。這讓她想起來小時候遇到月影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明亮的月光，如此的深刻。
深吸一口氣。
她幾乎猜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心底不願意承認，或者說，她一直都沒有要主動懷疑過樓淵。雖然那隻是一個夢，殿雙卻感覺夢中的一切，或許是真的。
因為，就算不是真的，夢裏如何，這會兒似乎已經開始印證了。
雖然害怕看到什麽讓她絕望的事情，殿雙也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信鴿，很快便出了城，來到一個森林。
雖然周圍是一片漆黑可她卻是如此熟悉這裏，就在剛才，她親眼看到了月影和七夜相偎相依。而在他們周圍，是一片火海，火光衝天。
殿雙閉上眼睛，眼淚便這麽流下來了，她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那些夢，從來都是真的。
所以……
“咳咳……你，你還回來做什麽？”
“嗬……若我不回來，怎知你原來如此會騙人？”
七夜沉默不語，他自然知道月影說的是什麽。可是，如果他不那麽做，月影會和他一起死，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這件事。
可誰知道，月影最後還是回來了。
他自然驚喜萬分，可也心疼得很。
“對不起，我……”
“誰稀罕你的對不起呀，你明明說好了會回來的。”
他都說好了的，可是他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麽！那人為了拖住欲追上他的死士和殺手，竟然不惜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你……不該回來的。”
“是嗎？”知道七夜是為他好，可他還是很生氣，“我現在都這樣了，就算你想趕我走，也……”
“不會的。”
“什麽？”
“不會讓你一個人走，我陪你。”
“你……”月影有些臉紅，他還真沒想到那塊木頭原來也這麽的溫柔，“誰稀罕呀。”
“我稀罕。”
“我們都要死了，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呢。”
“是我不好。”如果他夠強，就不會害得月影要陪著他一起死，“為了補償，以後不管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都給你一起。可好？”
“你說的，若是反悔，我便殺了你。”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
雖然周圍恐怖至極，身上的傷口也痛的讓人發慌，可月影卻覺得隻要在這個人旁邊，什麽都沒關係了。隻要有他在，便是這麽去死了，他也沒有什麽遺憾。
隻是，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那個人的心思，或許就不會……
“隻是，主子……”
“主子一定會很難過的，而且那個人竟然那麽做。”
殿雙從小便很疼他，如果知道他就這麽不在了，而身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又有可能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你，告訴主子了嗎？”
“恩。”不管結果如何，是否殘酷，選擇的權利都在殿雙手裏，“而且，如果真是那一位做的，隻怕主子現在就跟危險了。”
“咳咳……”
“你沒事吧。”
“沒……”
他替月影擋了許多刀，如今隻怕是撐不下去了。
“小影。”
“嗯。”
“你可不可以……”七夜有些期待又害怕，“可不可以告訴我，你……”
“真是個木頭，我都願意陪你一起死了，還問這些有的沒的……”
“你……”
“我喜歡你，雖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真的！”
“那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他為人是冷漠木納了些，又不通世事，唯獨在這件事上，他是確定無疑的。
“我心似君心。”
周圍漸漸的亮了起來，而黑暗的森林裏，兩人緊緊相擁，看著彼此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此生，遇到他，便是最幸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