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深謀遠慮
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有些發抖的李忠,殿雙不知道在想什麽,。
“太尉大人,可要讓我把母後也請過來?”
“微臣惶恐,不敢驚動皇後娘娘。”
“私闖大牢,聚眾擾亂皇宮,更偽造先皇禦賜免死金牌,罪犯欺君。你倒是說說,本宮該如何處置於你?”
“公主饒命,公主,微臣隻是一時糊塗,還請公主給微臣一個機會。”
“方才太尉大人可是理直氣壯得很,就連本宮都有些害怕呢,怎會糊塗?”
“微臣乃是受小人蠱惑,微臣對皇上和公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嗬嗬……好一個忠心耿耿,即是如此,那蠱刹之毒從何而來?太尉該不會告訴本宮,李家小姐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取得這亡國之物?”
“……”
李忠沒想到會功虧一簣,現在被殿雙抓住了把柄,就算能逃出去,要東山再起恐怕也是不可能了。既然事已至此,反正都逃不過一死,不拉個什麽人墊背,怎麽對得起自己?
“沒錯,這一切的確都是我所計劃的。”李忠也不求饒,盛氣淩人的站了起來,目光狠毒的看著殿雙,“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敗在一個小丫頭手上,這也算我李忠時運不濟,怨不得別人。”
“你倒是坦白。”
“將死之人,有何畏懼?”
“放肆,大膽李忠,竟然對公主殿下無禮。”
“好個忠心耿耿,正直的丞相大人啊,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件事呢?”
寧天臉色一變,沉默了。
在場的其他官員看到這裏,好奇的,維護的各占一半,局麵在次僵持。
“公主,我李忠是將死之人,可在我死之前,還有一件事一定要說出來。”
“說。”
“我要舉報丞相寧天,是非不分,罔顧人命。”
此言一出,禦書房裏裏外外立刻沸騰起來。
眾所周知,丞相寧天乃是清正廉潔,真正愛民如子的好官。如果說寧天都不能稱得上正直之人,這天下怕是在沒有什麽人是正直的了。
所以李忠那麽說,朝臣幾乎都替寧天辯解,一時之間反對之聲不絕於耳。倒是李忠,格外的輕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他很清楚寧天的為人,所以他並不擔心寧天會不承認。如果他否認的話,那他就不是寧天了。
“丞相大人,可有此事?”
殿雙未說不信,也不言相信,反而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在一旁的丞相。她很清楚,不管她問與不問,寧天都沒打算否認。
明知死路一條,還帶著正直前來慷慨赴死的,這種人怕是不多的。這也難怪父皇會如此為難,想想若是國家缺了這樣一個好丞相,當真是一大損失。
“確有此事。”
“嗯,本宮明白了。”
“公主,請公主看在丞相多年來殫精竭力,為國為民的份上,網開一麵。”
“懇請公主從輕發落。”
跪了一地的大臣們,若是啟皇看到,定要為難了。可惜現在在禦書房的人是殿雙,她沒有這許多顧慮,倒也輕鬆許多。
“各位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無心傷旁人,旁人卻因我而死,人命大過天,罔顧人命罪責在我。還請公主如實發落,服眾人,章國法。”
“丞相固然有錯,應當反省。便麵壁三年,罰奉半年,俸祿用於那亡故母子的墳墓修葺之用。其丞相之位暫由其子寧遠擔任,直到三年之後丞相官複原職。”
“公主,罪臣不服。”
“李太尉犯下欺君之罪,本該株連九族,念在其往日功勞,特免去太尉一職,流放邊疆,永不得回朝。其家眷流放塞外,不得參見科考,用不錄用。至於李燕兒,謀害皇親證據確鑿,便交給皇叔發落。”
李忠沒想到殿雙竟然放過了他,雖然寧天還活著,可換來他一家老小,九族之命,倒也是沒什麽可說的了。
“多謝公主不殺之恩。”
“罪臣定當潛心反省。”
“退下吧。”
寧天歎了口氣,殿雙終於還是對他手下留情了,可同時也放過了李忠那個奸險之人。殿雙果然還是太年輕了,這李忠可沒有他們看起來那麽簡單。
放虎歸山,定會後患無窮。
事情結束之後,容衡和瑤心也醒了過來,已經好久沒好好休息的兩人,睡了那麽久倒是神清氣爽了許多。
本以為會過了許久,卻沒想到隻是三日。
寧遠替任之後,立刻嚴查被關押之官員,還順藤摸瓜抓出了許多暗地裏做著陰險買賣的人。
寧遠為人嚴謹,和他父親真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寧遠此人初任,前生更是清白得很。沒有半個汙點能讓人找出來的,新官上任,那些心存僥幸的自然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朝堂算是暫時安靜了下來,隻不過這一鬧騰,處罰的處罰,該殺的殺了,朝中空位頗多,也該選舉人才了。
這樣一來,啟皇謀劃的改革剛好派上用場。少了那些蛀蟲的侵害,改革倒也順利許多。
此番可謂一舉多得。
讓人覺得遺憾的還是李忠,那惡人作惡多端,最後竟然沒能得到應有的懲罰,當真是不痛快。
“老臣甘願一死,還請皇上嚴懲李忠,平萬民之心。”
“丞相怎麽又說起此事?”
“老臣確實有錯,便不想公主為袒護老臣而放過惡人。李忠為人狠辣,隻怕他朝東山再起,後患無窮。”
“愛卿……”
“父皇母後,雙兒來陪你們了。”走近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寧天,“丞相也來了,剛好寧遠也在,都坐下吧。”
“多謝公主。”
“父皇母後,你們和丞相在說什麽呢?”
“沒什麽。”
“嗬嗬……讓我猜猜,一定又是李忠的事吧。”
“公主說的沒錯,若是因老臣而放過李忠,老臣於心不安。”
“丞相以為,本宮這是放過他了?”
“老臣愚昧,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容衡看著寧天,突然笑了起來。別說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大人了,就連他,一開始也被殿雙給糊弄了去。
“皇上為何發笑?老臣當真糊塗了。”
“丞相還不明白?”
“請皇後娘娘明示。”
“還是讓寧遠說給丞相聽吧。”
禦花園裏今日風景甚好,難得的是賞風景之人心情也好。可謂良辰美景,賞心悅目。
除了迷糊不清的寧天還是一頭霧水之外。
“遠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父親莫急,我這就一一道來。”
原來在那日之後,聖旨便立刻下了。李忠被人護送到邊疆,可護送之人隻有四人,且都是武功平平的獄卒。
果然,就在李忠一出城,立刻就有人前來劫持。
雖然他現在是一無所有,可總歸是在朝中待了十幾年的人,對有些心懷不軌的人,卻是有用得很。
殿雙一邊鬆懈護送,一邊派人暗地裏跟著,一路上不僅拔除許多企圖攔截的人,還讓李忠一路上受盡了折磨。
四個獄卒本就不怎麽厲害,而沿途的百姓卻是群情激憤,聽說李忠要經過,便早早的來等著了。等他一到,什麽雞蛋菜葉,能扔的都往他身上扔過去。
那陣仗,哪裏是幾個獄卒能夠抵擋的?
獄卒一看抵擋不住,自然各自保命,被困於囚車中的李忠自然隻能任由他們為所欲為。為免李忠還未到邊疆便死了,暗地裏護送的隊伍會在適時阻止百姓。
這樣既讓他們出了氣,又全了殿雙維護丞相的心思,說不殺李忠,便是不殺他。自然了,他想自殺,那就沒人管的了了。
殿雙還刻意吩咐護送之人,盡可能的繞遠,等他們到的時候,大概轉了大半個鳳華。
“公主顧慮周全,是老臣愚昧。”
“丞相過謙了。”
“老臣有一事不明。”
“丞相想問李燕兒吧。”
“是,李燕兒意圖謀害小王爺,證據確鑿,為何……”
“此事說起來也是王兄家事,自輪不到其他人幹涉。不過本宮可以告訴丞相,李燕兒被王兄禁足於冷宮,永不得出。”
“心如蛇蠍之人小王爺也如此對待,當真寬宏大量,”
“差點害死小豬和他們的孩子的女人,王兄怎麽可能放過?”
的確如此,就算榮軒不做追究,容若風也不可能放過李燕兒。誰都知道王爺愛子如命,怎能放過那心腸狠毒之人。
而且,流裳還有了榮軒的骨肉。
“丞相以為,以李燕兒高傲的性子,會甘心一輩子困在宮中?”
“父親,李燕兒被罰入冷宮兩日,便受不了冷宮之苦自盡了。”
李燕兒自盡之後,殿雙便讓人把她的骨灰快馬加鞭送到了正前往邊疆的李忠手上。聽說李忠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昏倒了,之後更是一言不發,每日都抱著李燕兒的骨灰如行屍走肉。
幾遇尋死,都被救了回來。
寧天不禁有些可憐李忠,他雖可惡,可現在處境也是可憐。殿雙的確如承諾一般保住他的性命,可他現在應該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吧。
果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早知如此,不知他當初還會不會選擇這麽做。可這隻是如果,而這世間,是沒有如果的。
“李忠之事,丞相大可放心。”
“公主深謀遠慮,是老臣目光短淺,識不得深遠之計。老臣自當閉門反省,不負公主恩德。”
“怕丞相還得繼續費心了。”
“公主請吩咐。”
“寧遠初任丞相,諸事不明,丞相可不得多費心。”
“這是自然,老臣一定好生教導。”
“得丞相一言,本宮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