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成良緣
容軒來到無雙殿,便看到流裳和殿雙不知說什麽似乎很開心。
這幾日她總是苦著一張臉,弄得容軒自己都怪怪的,害怕她是不願意嫁給他,又怕她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言碎語受了委屈。
本想早些帶著她進宮的,有殿雙陪她說說話,她應該會很開心的。隻是近日之事太多,每日忙完必是深更半夜,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
好不容易等到回門這天,他又精心準備大設排場弄得人盡皆知,無非就是讓那些心存異念的人看清楚。她流裳,玉郡主,才是他王府的王妃,是他認定的人。
流裳這幾日都看在眼裏,隻是她未曾表露什麽。
並非無話可說,而是不知道怎麽說。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自己一個人在受著委屈,事事容忍,就連那些閑言碎語,難以入耳的話她都裝作沒聽到了。卻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費心傷神。
殿雙如此,容軒亦是如此。
被他們這麽合夥起來蒙騙,流裳多少是有些生氣的。可在知道殿雙用意之後,她便不生氣了,更何況這幾日容軒麽言行她是看在眼裏。
一個王爺當下身段,做了諸多準備隻為她一個婢女。便是真的鐵石心腸,也不能一點兒都不感動的吧。
盡管每次提起,容軒總說必須如此,可她跟在容軒身邊十多年,又豈能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那人撒謊都不會的,卻真的瞞著她那些事。
“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都是一些女兒家的悄悄話,怎麽王兄你也感興趣麽。”
殿雙是早就知道那人來了卻故意不說,本就是想看看流裳那稍稍驚慌的模樣,如今看到了,自然也不好在視而不見。
“哦,看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了。”看著流裳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如此,我便出去走走,一會兒再過來。”
這話像是對著殿雙說的,也像是在告訴流裳。
這麽自言自語的話這幾日他說的多了,每次流裳都沉默以對,容軒自然也沒奢望她會開口和他說什麽的。
“王爺不用了。”
這裏隻有他們三人,會叫他王爺的便隻有一個……
“小豬,你……”
“已打擾雙兒多時,如今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府了。”
容軒笑得燦爛,燦爛過頭了便多了許多洋洋得意。不過人家現在正春風得意,若是還苦著一張臉,那不是更奇怪?
他很明白流裳的性子,如今她這般表示,容軒若是還不明白,當真就是個木頭人了。
“即是如此,我便也不留客了。王兄,王嫂慢走。”
殿雙這番話,容軒是相守得很,可流裳卻惹了一個大紅臉,急急忙忙的起身離開了。
向殿雙點點頭,容軒立刻去追他的小王妃了。這也不能怪他見色忘妹,道是這隻小豬追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拐走了,他可得用心看著才是。
“小豬。”本來走到殿門前的流裳停了下來,“小豬可有怨我?”
這麽哀傷,一點兒都不適合殿雙,可她現在顧不了那麽多,心裏抽痛的,她是費了好些力氣才壓下去的。
“畢生得遇公主,是流裳之幸,何言怨恨?”
“好。”
看著容軒牽著流裳的手慢慢走向宮門,殿雙似乎又看到了當麵她牽著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的手一步步走進這宮門一般。
猶記那年那天,夕陽也是這般火紅,映照在月底上是如此的美。那個明明比她大卻瘦小的孩子,跟在她身後,一雙大大的眼睛不停的打量這對她來說如同神話一般的地方。
明明是很害怕的,可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卻掩飾不住好奇……
如今,也有一人牽著她的手離去,前途不一定平坦,可有如容軒那般的人相伴,定是不會那麽淒苦的。
宮牆猶在,夕陽如昨,奈何物是人非。
傷感是有的,卻多不過慶幸。
與其留下流裳和她在一起,朝不保夕,倒不如放她們離開,趁早和她脫離開。關係不那麽密切的時候,命便是保住了。
更何況還有容軒照顧流裳,她總歸可以放心了。
夜幕降臨,殿雙早早的安寢,等到若有宮人退出去之後,她起身換裝,離開了皇宮。確認沒有人跟著,才去向雪軒。
江湖傳聞花落是孤兒,這話倒也不錯。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花落也有視為家人的人存在,這回門的大日子,她最想他們每個人都能看見。
哪怕是什麽都不做這麽坐著一會兒,也是好的。
隻是今日大家似乎都不大好,
花落一問之下才知道金玉緣帶著冷寒夜強闖雪軒,還和風鏡動了手。人雖然是被雪色扔了出去,可看雪色這般模樣,怕是氣的不輕。
記得前幾日她們閑聊,雪色還無意間提到了金玉緣,她好奇之下一問方知金玉緣似乎有了一位醫術高強的意中人。聽說他故意弄得狼狽不堪,好像l便是為了接近那個人。
那時花落一笑,那金玉緣他是見過的,恪守禮法,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他怎麽會讓自己變得狼狽?
這才過幾天,便印證了。
隻是他心裏竟然裝著雪色,就該知道雪色的性子,他這麽貿然強闖雪軒,雖說情有可原,可總歸不能被雪色所諒解的吧。
“落落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那秋無言欺負你了。”
“沒,沒事。”
花落心裏想著,雪色那鐵青的臉看起來似乎更不好,弄得這雪軒之人都戰戰兢兢,個個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
“當真沒事才好。”
“嗯。”
“小雪,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月影我已另作安頓,不會被人找到的。”
“好。”
雪色這麽應著,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殿雙把人交在她手裏,安頓在雪軒,定繞是信任她的,可她竟然無力保護月影,甚至還讓人撿了空子闖入雪軒。若非風鏡身在雪軒,月影恐怕就危險了。
她怎麽能不在意?
更何況……
那個人不是說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絕無背叛隱瞞麽?
原來都隻是一時興起的話,這才認識多久的日子,便能帶人闖入雪軒。一生何其的長,若是她真的一時鬼迷心竅相信了他的話,以後隻怕痛苦不已。
以淚洗麵倒不至於,可身心交瘁倒是常有。
雪色不是什麽心軟的人,可她還是多管閑事救了那個人,自己明明能夠自保卻任由他一天到晚死皮賴臉的在自己身邊說保護自己。甚至就算在生氣,也從未對他動手,那日恐怕是第一次吧。
他如當初所言將她保護的很好,若是她有什麽想要的藥材問世,人家素來吝嗇的金大老板便不惜重金為她求取。
也許是在一起這幾個月他每日都說些什麽愛啊喜歡啊的,就連她這般冷漠性子的人都聽進去了幾分。
本來想著若是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嫁給他又有何不可?
現實這般殘酷,卻也讓她看清了一切,當初那糊塗的想法,雪色隻會當她從未有過。一切都恢複以前也沒什麽不好,現在即便他每日侯在雪軒前,送來許多珍貴的藥材,她也能不為之所動。
“金公子,這是我們家小姐讓奴婢交給您的。”
“若是銀票,請你還給你們家小姐。”
“還請公子不要為難奴婢,小姐說若是公子不收下,奴婢便不用回去了。”
金玉緣苦笑,她原來真是什麽也不缺。
這每日上門求醫的,她是看興趣醫治,即便如此,雪軒依舊門庭若市。他原以為喜歡她,愛慕她的隻有他一個就夠了,這才看到那每日不停的有人送來奇珍異寶討她歡心,也隻求一見。
好像在門外守了幾日,他才知道雪色原來對他有許多容忍是對別人不曾有的。
就比如丫鬟說的那些話,一開始他以為那隻是雪色的氣話,可誰知下午那個丫鬟真被趕出雪軒。盡管她百般央求,那人也無動於衷,實在鬧騰的厲害,便把人敲暈了送回家去。
那時,他才知道,他所認識的雪色是如此的與眾不同。隻是那與眾不同,似乎從那一日開始便消失了。
雪色那掌本不重,她既無心傷人,自然不會太過用力。隻是他自己故意要擋了冷寒夜的那一掌,回去之後無論如何又不肯醫治,這每日風吹雨打的都在雪軒前侯著。
這麽幾日來,傷勢日益加重他卻好似渾然不知,就在剛才丫鬟給他銀票的時候,金玉緣頭暈目眩差點兒昏倒在這兒。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昏倒,否則雪色怕是要像對付那個丫鬟那般,派人直接把他給扔回去了。
這一切,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沒理由的懷疑雪色的大哥風鏡,更是帶著冷寒夜前來鬧事,難怪她這般生氣。親自把他這個人踢出她的世界,那決絕的模樣,仿佛告訴他,他們以後在無可能相見一般。
明知她生氣的很,若是以往,金玉緣定離開一陣子等她消氣,可這次他斷然不會離開。這一離開,怕是真的什麽可能,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殿雙來時,便看到死撐在門外的金玉緣,便知是發生了什麽事。她繞開金玉緣,便進了雪軒。
一會兒可有的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