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心意
可誰讓小姐當眾對瑤雙小姐出手，而且還當眾頂撞她呢。
這風家和樓淵私底下的勢力，有誰不知道他們少主對那位瑤雙小姐的心思？風家未來的少夫人，也就是他們未來的主母，許多人都該小心翼翼的奉承了。
她們小姐一向懂的趨利避害，怎麽這一次，竟然如此的……
三九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可那是主子的事，如果主子沒有開口，她們做下人的也不敢揣測主子的心思。
“放下吧。”
“小姐……”
“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三九離開之後，諸葛薇薇立刻撲倒在桌上痛哭，即便淚如雨下，她也倔強的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一切都不懷樓淵，他本來就對她沒有意思的，一開始她就知道的。可她不死心啊，再說了樓淵還沒有成親，她或許還有可能。
於是每次樓淵一出宮，她就會想盡辦法出現在他的麵前，可他的目光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一個熟視無睹，一個愈挫愈勇。
直到傳來那個叫做瑤雙的女子，她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是未來的主母，諸葛薇薇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個人。這種謠言，怎麽可以隨便亂傳。
可在她還沒有行動之前，樓淵就下令見殿雙如見他本人。這代表了什麽，諸葛薇薇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
諸葛薇薇放任眼淚流下，或許這麽哭一場之後，一切都會好一點兒。
就好像她第一次聽到樓淵下令讓她留守靈川，沒有召喚不得回京，更不得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她是如此的悲痛欲絕。幾乎一度想要了此殘生，可即便她舉著劍放在自己脖子上，樓淵還是看都不看。
諸葛薇薇才害怕，他害怕他不看她，可她更害怕他看她的眼神裏全是厭惡。
所以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跑了出來，還未休息一夜，就迫不及待的離開。按照他的意思，留守靈川。
這是他們最後的默契，即便不能相見，她也不要他的討厭。
冷寒夜是最後一個離開，看到諸葛薇薇如此，他很是不解。在他看來，主子的命令不可違抗，而諸葛薇薇竟然如此放肆。
即便是相處多年的，冷寒夜也不認同她的做法。若是換了其他人，冷寒夜一定會第一個出手解決她的。
隻是，諸葛薇薇算是他的半個妹妹，而且，她已經得到了最殘忍的處罰，那比怎麽樣對她都還要讓她難受。
他不知道，不久之後他也如她一般不知所措。
殿雙起床氣很大，而且認床。
所以在上管家她是睡不著的，可這次竟然也例外，或許是因為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她竟然睡得格外安穩。
“上官清寒？”
“草民……參見公主殿下。”
上官清寒習慣一早起來練劍，即便是現在這副模樣，這多年來的習慣也還是沒有改變，隻是招式淩亂，心浮氣躁，更容易走火入魔了。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看到殿雙，看那樣子，她似乎才起來，一副睡不飽的模樣。
用盡全力克製，上官清寒才沒有在她麵前再一次失態。這跪得恭敬，也提醒他他們之間的距離，讓他自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爭取，隻是……那爭取的代價太大，大到他無法承受。而他上官清寒從來都不是那種不顧一切的人。
“嗬嗬……免禮。”
“多謝公主。”
“不必多禮，我們也算相識，無人之時大可隨意些。”
“草民不敢。”
“上官山莊別致清雅，不知上官公子能否為本宮介紹一番？”
“草民遵旨。”
原來，除了樓淵，其他人對她都是害怕的，哪怕是那日主動搭訕她的人，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後也如此的畢恭畢敬麽？
未免尷尬，殿雙才踢出這不合時宜的要求，她怕在看到他的臉，自己會忍不住的悲傷。除了樓淵之外，她的悲傷不想被別人看見。
既然不能做朋友，那麽便恢複那陌生的君臣關係好了。既然不能強求別人把她當成朋友，那便不會強求。
心中還是會難過，可她卻會慢慢學著習慣。
等到哪天她能絕對的漠視之後，或許就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難過了吧。也不知道到那時候，她會變成什麽樣子，但願不是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吧。
一路沉默，隻有上官清寒偶爾出聲介紹，再就是殿雙淡淡的“嗯”。
還好殿雙不知道上官清寒的心思，否則她不知會怎麽自責。對於不能回報的感情，她總是會覺得特別的愧疚。
“彩荷，那日你們遇到的，可是太子和公主？”
“夫人，奴婢不敢胡說。”
“這裏沒有外人，你且說就是。”
“是，那日我們遇到的，的確就是太子和公主殿下。”
隻是那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如果知道那人的身份，彩荷就算拚死也不會讓少爺那麽做的。
她雖然隻是一介婢女，可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人能接近，而什麽人是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有牽扯的，否則會痛苦一輩子。
上管家對她恩重如山，讓她看著少爺一直這樣，讓夫人老爺如此難過。可事已至此，別說是她，就連老爺夫人都沒辦法，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能做什麽？
好在殿雙午時便回宮了，即便清寒再有什麽心思，他們之間也不可能了。
不過看著上官清寒那麽難過，他們也好揪心，不過有些事，隻有經曆過，痛過了才會明白強求不得。
這世間本來就有太多的事不能稱心如意。
從上管家回來，殿雙第一次和樓淵談起兵符的事。
“雙兒，你簡直是在胡鬧。”
“父皇息怒。”
“你可知道遺失兵符是何等大罪？”
“抄家，斬首，一滅三族。”
“既然知道你還做這般保證？”
樓敖宇是不會對他們怎麽樣，可小懲大誡，總該會懲罰的。即便他不追究，可殿雙竟然以性命做保維護樓淵。
若不是樓敖宇來信，他們現在都還蒙在鼓裏。
“父皇息怒，而臣知罪。”
“雙兒，你好糊塗啊。”
“兒臣知錯。”
“雙兒，父皇問你，你對樓淵到底……”
“兒臣不知。”
“那你為何要如此維護他？”
“兒臣……不想他有事。”
“罷了，這次也過了，好在沒事。”
“多謝父皇。”
“你方才回來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
殿雙有些神情恍惚，就連她還沒走出大典樓淵就從旁邊的柱子走了出來她都沒有發現。
或許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發現樓淵的存在，明明彼此隔的那麽近。
“你都聽到了？”
“是。”
“雙兒是我最寶貝的女兒，也是鳳華的公主，我不希望她受傷難過。”
“是，樓淵明白。”
容衡歎了口氣，殿雙那孩子本就單純，現在也還小，他不想逼她承認什麽，可他會支持她所有的決定。即便以後她仍舊希望和樓淵在一起，他也不會反對的。
“雙兒？雙兒！”
“母後，你說什麽？”
“雙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啊？沒有啊，怎麽會有什麽心事呢？”
雖然殿雙極力掩飾，但怎麽逃得過瑤心的眼睛？那骨肉連心的感覺，怎麽可能因為許久不見就疏離了？
“是不是因為樓淵？”
“母後，你知道了……”
“你這孩子，竟然做這樣的保證。”
“母後，兒臣知錯。”
“哪裏有錯呢。”
“什麽？”
“喜歡一個人，怎麽會有錯呢。”
“喜歡……嗎？”
看到殿雙和樓淵，瑤心想起了她和容衡當年的樣子，不由得更加心疼殿雙了。能相知相守本就不容易，要在一起就更難。
更何況他們都還有肩負起一個國家的重任，在那條路上，一定比他們還要難過呢。
“雙兒，不管你做什麽選擇，父皇母後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嗯。”
真的是喜歡嗎？
殿雙自己都不知道，她隻是本能的不想樓淵受傷，不想他有事，隻是這樣而已。可仔細一想又不止是這樣，在母後說出那句話之後，她就更加不確定了。
樓淵幾乎可以說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書院那麽多年。相處也融洽和諧，甚至她都開始不習慣看不到樓淵。
隻是，這樣的感覺，真的和喜歡有關係嗎？
若非確定，否則殿雙不會開口，更不會承認。比起愧疚，那些她無法回報麽感情，更讓她不知所措，甚至會害怕。
更因那人是樓淵，她不想輕易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
就像上官清寒一樣，在有些事點破之後，他們便連正常的普通人都不能做了，那種悲哀，一次兩次就夠了。
樓淵不知什麽時候在無雙殿等著，看到殿雙回來就遞上一碗藥。
“可以不喝麽？”
“好。”
“什麽？”
殿雙懷疑她的耳朵出了問題，雖然樓淵對她很是寵溺，不過在喝藥這上麵從來沒有妥協過。在蠱刹之後，更是一日三餐般的守著她喝藥，從不間斷。
“可以不喝。”
“小淵，你……怎麽了？”
“沒有，你若不喜歡，就不要喝了。”
“當真？”
“嗯。”難道他的話就那麽讓她懷疑？那丫頭果然很怕吃藥，“一會兒我運功替你療傷。”
當……
殿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然後飛快的放下藥碗，一溜煙的跑進殿內。
看著這一幕，樓淵竟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