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殺雞儆猴
流裳詫異，這太師王升怎麽會在這裏？
最近公主在憂心的事，流裳可以看得出來多多少少和這厲害的太師大人有關係。看樣子那個自稱“朝廷命官”的人，是認識王升的，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
“賢侄？你這是……”
李林那臉腫得像豬頭，嘴角還在不停的流血，如果不是他突然開口，這王升還真是認不出來了。
“是……是這個大膽刁民打的……yao太師大人……”
王升斜眼看了看站在那裏不卑不亢的未岐，心想這人是個人才，如果他不是濟世堂的人，他但是不介意收為己用。隻是可惜了，他不僅是濟世堂的人，而且還是那個人的孫子。
“草民參見太師大人。”
“嗯。”
未岐和侍書雙雙跪下，王升雖然應了一句，但一點兒也沒有讓他們起來的意思。
被眾人扶起來的李林本就痛得厲害，這下又看到未岐，火氣大的不行，不過未岐已經跪著，他也不能怎麽樣。於是就把目光投向在一旁站立不動的流裳，反正有太師在這兒，誰能把他怎麽樣？
“你這宮女好大的膽子，見到太師大人竟然不跪。”
流裳皺眉，宮裏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如此不懂規矩，這樣的人也能在朝為官？
“啊……流裳姑娘？”
“太師大人安好。”
“好，好，姑娘不是應該在王府麽，怎麽會突然回宮？”
“流裳是公主的侍婢，不是小王爺的。”
這王升表麵恭敬，實際上卻心懷鬼胎，想著能從流裳這兒旁敲側擊出什麽來，回去也好做準備。
聽說小王爺容軒在落石穀身受重傷，如今正在王府中養傷，容若風為此著急不已，已經告假回家好幾日。不過王升卻不怎麽相信，按那個人說的，他們可沒對容軒動手。
上次故意說要去探望，竟然被容若風擋了回來，直到現在他還對王府的情況一無所知。
沒想在流裳這兒也吃了閉門羹，雖然心情不好，可也不敢表現出來。雖說現在殿雙還未注意到他，可萬事都得小心為上。
這殿雙身邊的人，個個都不簡單。
而且這流裳，據說還是和殿雙一起在雲中書院求學多年，此女不可小覷。
看見王升對流裳如此恭敬，李林心知自己闖禍了。來之前他就已經打聽好了這宮中的關係，所以他自然知道公主身邊有一個叫流裳的宮女。
不僅很受皇上皇後喜歡，更是容軒小王爺的心儀之人。本來還指望著拉攏關係好升官發財的，這下是什麽都沒有了。
流裳瞧著李林，覺得那人就是一草包，根本不用刻意留心。隻是，她想不明白，既然王升要安排人進宮，為何不安排一個有用的人？
“是，是，是本官糊塗了。”
“太師大人和這位大人似乎相熟？”
“小侄李林，在醫術上頗有修養，正值太醫院招考，本官便介紹小侄前來。年輕人心浮氣躁，此次本就為磨練而來，卻不想僥幸入選。”
“僥幸……僥幸……”
李林跟著附和，還在試圖挽回他在流裳心裏的印象。殊不知，這樣倒讓他顯得更可笑。
反觀那跪著的人，不卑不亢，倒是讓流裳多看了幾眼。
“原來如此，隻是這位公子似乎不太懂宮中規矩。”
“此話怎講，小侄一直中規中矩，應該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出格倒沒有，隻不過大聲喧嘩，擾人清夢。”
“流裳姑娘，小侄少不更事，若有什麽不當之處，還請姑娘給本官一個薄麵。”
“此事流裳不能做主，若有什麽，還請太師親自跟公主言說。”
“什麽？公主殿下在禦花園！”
“是，還請各位和我走一趟。”
王升咬碎一口銀牙往肚子裏吞，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李林才來半日，就給他惹下那麽大的麻煩。也是他疏忽了，這流裳都在這兒，他應該想到殿雙也在的。
這麽一鬧騰，隻怕殿雙不會不注意到他了。
再說李林，一個流裳就已經嚇壞了他，這下更是連殿雙都出來了，他隻恨不得自己立刻暈死在這兒，什麽也不知道才好。
誰不知道這鸞鳳公主是何等最貴，皇上皇後又是何等寶貝這個公主，若是惹了她，隻怕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這李林雖然萬般不是，可他好歹還知道敬畏殿雙。
若是那種無知卻又大膽的人，之後定會惹出許多事端，本就忙於木桃鎮一事，殿雙自然無暇顧及。而他的下場，隻怕非死不可。
容衡和刑部的官員，可都不像殿雙那般心軟，可不會顧忌太多的。
“不看太師大駕，本宮已經來了。”
“啊……老臣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嗯，太師免禮。”
殿雙未開口，其他人也不敢起身，隻得安安分分的跪著。
未岐有些恍惚，這個公主的聲音，他似乎在那兒聽過。好像……好像就是那位留下金子的小姐。
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可能。
殿雙自從蠱刹之戰之後便在宮中養傷，那個時候怎麽會出現在木桃鎮，而且還那麽巧的被他遇上了？
殿雙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她就確定了跪著的那人是那日濟世堂的少主。回來之後她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關於濟世堂的事，如今正值太醫院招考，這未岐恐怕就是來應考的。
說起來，他們還真是有緣。
都說人生有緣何處不相逢？這下殿雙算是有點兒相信了。
“公主殿下容稟。”
“不用，本宮已經了解。”
“是。”
“既然是太師舉薦的人，本宮便從輕發落。”
“多謝公主。”
“流裳，宮中喧嘩，該當如何？”
“理應杖責四十，不過這位公子乃太師舉薦之人……”
“杖責二十。”說罷便問，“太師可有異議？”
“公主英明。”
這宮中刑法，本就比其他地方嚴苛，就連這杖責，用的也是最好的木杖，堅硬如鐵，這二十大板下來，李林隻怕得在家中養上那麽十天半個月了。
“他犯了何錯？”
殿雙看著未岐，看似無意的問到。
“公主，他是太醫院招考第二名的未岐。”
“哦，未岐？濟世堂的少主？”
“草民慚愧。”
“起來吧。”
“是。”
“公主，這人當眾毆打朝廷命官，理當重罰。”
“朝廷命官？他竟敢打了太師？那本宮一定得重罰。”
“不是老夫，是賢侄……李林。”
“哦，太師，若本宮每次錯的話，那李林隻算是和替補太醫，須得經過三個月的太醫考核才能轉正。”
“公主睿智，的確如此。”
“而且，就算位列太醫，最多也是個醫官，他竟敢自稱朝廷命官？”
“李林年少糊塗，還請公主給他一個機會。”
“嗯。”殿雙若有所思，看的王升冷汗直冒，“不過這太醫院替補太醫一職不能空缺，如此，便由未岐頂上吧。”
“公主三思，這濟世堂名聲不良，而且未岐竟然當眾傷人……”
“太師……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李林被打到底為何，太師難道不知？”
“可是……”
“再說太師已經罰他跪了那麽久，也算小懲大誡了。”
“是。”
“太醫院招考二十年一次，怎可又空缺？若因這點小事處罰未岐，那替補太醫一職難不成改由太師你出任？”
“老臣惶恐，老臣恐怕無能為力。”
盡管殿雙如玩笑般說，可王升卻不敢當成玩笑來聽，指不定什麽時候，他真就成了太醫院的替補太醫。
“既然如此，未岐便不能罰了。”
言下之意就是已經慘了一個，還要打殘另一個的話，那替補太醫絕對就是他王升了。他一朝中一品大員，若成了替補太醫那九品都不到的芝麻小官，不知是連降幾級。
“公主所言極是。”
“未岐，本宮命你出任太醫院替補太醫一職，為期三月考核，如若通過便可位列太醫院三品醫官。如果不然，兩罪並罰，決不輕饒。”
“未岐領旨，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回頭對王升說，“太師公務繁忙，本宮就不留太師了。”
“是，老臣告退。”
王升離開的時候步子發虛，一看就知道是被氣的。李林那個沒用的東西，他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把他弄進太醫院，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那草包竟然節外生枝。
不僅自己落得這下場，還差點兒連累他。
若不是李家奉上黃金百萬，他怎麽也不會選上李林這一無是處的草包，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下便宜了濟世堂那小子了。
“恭喜未岐公子。”
“承姑娘吉言。”
“公子請隨我來，我家公主有請。”
“這……不知公主召見未岐有何事吩咐？”
“這我也不知道，公子見了我家公主便知曉。”
“有勞流裳姑娘帶路。”
“公子請。”
也不知是沉浸在喜悅裏太忘我，還是因為殿雙離開的快，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隻有流裳在一旁等著。
未岐總有一種感覺，公主似乎有心維護他，不然怎麽會讓第二名的他頂替上去，這在太醫院招考之中從無先例。這恐怕應了父親的那句話“鸞鳳公主就是未家的貴人”，這倒真是名副其實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