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愛卑微
一路走來，殿雙看到了許多殘破的衣服，染血的兵器，比那日她見到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味道厚重的藥味，讓人幾欲作嘔。
離越自是看過許多生死殺伐，除了剛才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暗紅色黑影稍作驚訝，之後便好似恢複如常。
也不知是殿雙隱藏得太好了，還是這裏太暗的緣故，離越是沒有看到她稍微慘白的臉色。
劍已經在滴血，不過那已經不是血了，那些將士們的血早就流幹了，殿雙不停的告誡自己那隻是錯覺。一切都是錯覺，隻是血魔為了吞食獵物而設的陷阱。
似乎這麽想著，她心裏便會好過一點。
為了在眾多的分身之中找到血魔真身，殿雙和離越在那不見光亮的地方尋找。為了打草驚蛇讓血魔有了戒備之心，他們並沒有用金劍，以至於在這屬於血魔的世界走的很是辛苦。
“將軍，前方便是出口。”
淩夏不負眾望，帶著周易他們準確的進入了蠱刹的暗道，一路上擊殺了許多潛伏在暗道裏伺機而動的蠱刹軍隊。
此時對殿雙頗有微詞的幾個福將都住了口，因為他們親眼看到了那被草藥侵染之後的兵器和戰甲的威力。
有幾個人倚老賣老不屑用那些東西，結果一進暗道便倒下了。
“恩，淩夏聽命。”
“是。”
“立刻回城駐守，本將允你便宜行事之權，若有不從著，你可將其收押。”
“是。”
周易拿下自己的貼身腰牌交給淩夏，便帶著隊伍出去了。淩夏在軍中毫無職權，且因為前些日子的事軍中不少人對他多有言語。
雖然最後是澄清了，不過那些人心裏總有疙瘩。周易那番話，實則便是說給那些人聽的。
淩夏看了一眼心之所向之地，最後一狠心，轉身回城。
許是聽了殿雙的話，他想通了許多事情罷，這麽些日子來，淩夏在沒有一次衝動過。雖然還會擔心父親，每日也會去詢問周易，可他心裏真是平靜許多。
樓淵回宮有些日子了，從得知殿雙一個人去了戍城，他的心就從未平靜過。若不是他必須在城中主持大局，追查天訣的話，樓淵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趕到戍城。
對於殿雙的不告而別，他從來沒有生氣，而現在，所有的情緒都化為擔心。本就是冰冷之人，如今心中不定所表現出來的氣場可不止生人勿近。
可偏偏就有那麽一兩個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還對他糾纏不清。
“小姐，你不能進去。”
“你給我讓開，本小姐來看殿下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不成？”
“奴婢，奴婢不敢……”
被訓斥的宮女眼眶通紅，可卻不敢哭出來。這個平時看起來溫柔婉約的大家小姐，在對著他們這些下人的時候從來沒有好臉色，也因為她出手狠毒，又有安貴妃撐腰，宮裏還真沒人敢對她怎麽樣，
安清兒從來都是個厲害的主，本來她對姑姑讓她進宮蠱惑那個素未謀麵的皇子的時候，她心裏還一萬個不願意。可當她看到樓淵的時候，一顆心就已經全撲在他身上了。
不用安貴妃說，她每日都來找樓淵，那含情脈脈的樣子，好似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貼著樓淵。
“殿下，清兒來看你了。”
安清兒用甜膩的能滴出水的聲音說話，一點兒也沒有剛才那凶狠的模樣。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恐怕是會被她迷的神魂顛倒，可樓淵卻熟視無睹，反而冷漠的嗬斥她。
“誰讓你來這裏的。”
安清兒嚇了一跳，從來沒有男人會那麽和她說話。
“殿下，是清兒做錯了什麽惹殿下生氣了麽？殿下告訴清兒，清兒一定會改的……”
安清兒還沒說完，就被一陣來曆不明的風給吹了出去，被狠狠地扔在遞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不理會門外的哭天喊地，樓淵現在一心隻想著殿雙。
“雙兒，你一定不要有事。”
蠱刹皇宮，也是聖女的住所，。
而此刻聖女若水竟然站在一旁，恭敬的看著那個男子。
“王爺，蠱王毒性霸道凶險，請王爺三思。”
“若水，你也敢違抗本王的意思了麽？”
“若水不敢，隻是血魔已出，若水認為沒必要在……”
天訣皺眉，看都不看若水一眼，
“以你所言，不過若水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是。”
若水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出聖殿的，雖然不願意，可她的確已經開始看明白了。或者說她一開始就很明白那個人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他所要的隻是問鼎天下。
為他，她逆天而行，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恐怕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吧。每每想到那些為她而死的臣民和那些受戰爭波及而流離失所的人，若水心如刀絞。
為他，她已經違背母親的命令，放出了那個黑蠱王，而他也成功的啟動了血魔，同時也用他的鮮血和生命為祭。想到那個人被出世的血魔吞噬的樣子，若水夜夜噩夢。
像她這樣心腸狠毒作惡多端的女人，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若水何嚐不想放棄一切，她也知道她所有的妥協都是在助紂為虐，可她卻猶如中毒太深一般，無法停止。
所做的這一切，正如她對那個人付出的愛，已經覆水難收，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如今他更是想讓她釋放蠱王，若水心痛之餘，卻也清醒了許多。
他終於不是她的良人，而她也不能再錯下去了。若水現在很希望那位厲害的公主能夠攻破蠱刹，讓天訣在錯的不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收手。
兵敗天訣絕對承受不住，可不管結果怎麽樣，她都會陪他一起，哪怕萬劫不複，她也不會留他一個人。
她的愛，何止卑微去塵土。
或許就在她離開蠱刹，踏足中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會為他傾盡所有，哪怕被世人唾棄，哪怕稱為雙手血腥的女魔頭，她也在所不惜。
得不到回報的感情，注定一世成傷，可她放不下，也不願意當下那份執念。若地獄業火能灼燒盡他的罪惡，她願意陪他一起，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