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血魔出
便看到一女子坐於亭中,那神態,竟是在認真聆聽。
一身青色衣裙比起尋常女子的衣飾要簡單,可卻不凡,離越一眼便看出那是上好的雲錦。在這城中雖然也有身著雲錦的人,不過如她這般貴氣逼人的,倒還真是沒有。
就那麽隨意的坐著,便已經與別人拉開了千萬裏的距離,這般貴人,最近戍城之中的確有一個。
而她那般風采,又正與傳聞中的那人完全吻合。
感覺有人靠近,殿雙悠悠的抬頭,入目的那人一襲白衣甚月色,麵若美玉,目若星河,當真是當事之美男子。
這人看來柔和,實則是個手段厲害的人物。而他那般,看似已經知曉他的身份。
殿雙也不打算隱瞞,畢竟這人根本不是含煙能夠相提並論的,她可不指望三言兩語便能說服人家。
不過就算難如登天,她也會說服這個人的,因為她必須那麽做。失敗的代價便是一個戍城,甚至更多,這個險她冒不起。
“姑娘便是要談買賣的人?”
“是。”
“不知姑娘要談什麽買賣?。”
“一樁公子一定會答應的大買賣。”
“姑娘未免太過篤定了。我古心齋雖然接天下買賣,可能讓我看得上眼的買賣還真是不多。”
“此事於公子是一本萬利,我實在想不出公子有什麽理由拒絕。”
“如此,在下便一定要聽一聽姑娘的買賣了。”
離越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有聰明人的處事風格。
而離越便是那種不會和任何朝中之人來往的人,他自是深知朝堂的水深得很,一旦和朝堂之人扯上了關係,古心齋便不再是古心齋了。
雖然是他生長的地方。
古心齋之所以能通行天下,除了他自身本事之外,許多找上門來的雇主都看中了古心齋的清白。
“請清風公子隨我走一趟。”
“就是這樣。”
“是。”
“可我覺得姑娘似乎有話未說完。”
“公子是聰明人,自當明白何為存亡齒寒。”
若先前還有什麽猜測,現在卻是很清楚了。
“姑娘,或者我該尊稱一聲公主殿下?”
“……”
殿雙但笑不語,可離越已經知曉了她的意思。
“既然是公主屈尊降貴來請在下,在下自然不能不給公主麵子。”
“如此甚好,不知公子何時動身。”
“即刻便行。”離越本來會拒絕的,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答應,“在下還有一事不明,請公主指教。”
“破陣。”
似乎一點兒也不怕離越反悔,殿雙喝下最後一杯茶便起身離開。貌似不在意的,可她知道那個人已經答應了。
殿雙在古心齋外似乎等的有些久了。
可她卻一點兒也不著急,畢竟這是要人家去拚命的買賣,總得讓他交代些什麽的。
離越一出,還未來得及問什麽,殿雙便輕輕一躍先離開了。沒有半點猶豫,離越跟了上去。
此事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估摸著周易他們此刻已經離開,此刻戍城可謂空城,而她要的就是這空空的戍城。
起先看到那個陣法的時候,殿雙並未想到血魔,那是回來之後腦海裏不停浮現的紅色鬼魂狀物體。才讓她突然想到曾經在鳳華古籍上看到的描述,一想之下,才知道的。
血魔已經不是殘忍恐怖可以形容的,他一出生便開始吞噬任何東西,把他們化作自己千千萬萬個如厲鬼般厲害的分身。那邊是那些貌不驚人的小東西,可他們卻有著強大的殺傷力。
離越看到眼前這一幕先是一驚,好半天才想著殿雙,可他回頭看到的是一個淡定自若的女子。莫說害怕,就連不忍直視都未曾有過的。
“公主可有把握?”
問出之後離越才覺得不妥,遂而立刻噤聲,所以也沒想過殿雙真的會回答他的問話。
“一半。”
“嗯。”
兩人又恢複了以前的沉默,殿雙遲遲未動,離越也就跟著她淡淡的看著天邊。
這陣法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過殿雙似乎了解。他到現在都還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可他還是跟著來了。
雖說一本萬利,可他連自己要付的本錢都不知道,這比生意未免有些好笑。
殿雙的確沒有十全的把握,可她推算出午時便是血魔涅槃之時,那時候他將會吞噬一切。首先是戍城,直到這裏什麽也沒有了,他或許就會向其他的地方而去。
血魔出生便為了戰鬥,他就是厲害的殺人武器,終其一生,或短或長,不死不休。
不過殿雙記憶裏,似乎沒有關於血魔死亡的說法,每次他的出現,都伴隨腥風血雨,直到他焚燒了喚醒他的主人怨恨的一切。
而這血魔,是怨恨痛苦而生的,如此強大的力量,隻怕是喚醒之人以生命為祭取得的。即便那人活著,他既然喚醒了血魔,殿雙就不認為那個人會把他收回去。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有如此強大的怨念,以至於血魔出生,天地變色。
殿雙此來瞞著眾人,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或許她不能完全滅了血魔,可她也要拚盡全力讓血魔不在能構成威脅。所以,即便是請不到那位清風公子,她也會一個人來破陣。
沒告訴周易血魔涅槃之後的事,也是怕他分心,更擔心他會上奏。
“清風公子,此行凶險,請慎重。”
“在下既然來了,便不會這麽離開的。”
“小心。”
殿雙點點頭,義無反顧的走入那昏天黑地的世界,那裏的一切都致命。離越越來越看不懂殿雙,就算不害怕,那麽她又為何能如此坦然?
這種事,是可以派別人來做的。
離越看著那青色的身影慢慢沉入血魔,最後消失不見。心裏一陣驚慌,就好像是看到了那個人死在那恐怖的陣中。
離越緊隨而去,他現在想到的不是交易,而是那個人。
沒入那昏天黑地的世界,殿雙有那麽一瞬間失了神,便是在那還不適應黑暗的短短的時間裏。她似乎聽到了那個人在跟她說話,明明很遙遠,卻很真切。
“雙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殿雙露出了自從離開雲中書院之後便在沒出現過的笑容,溫柔而美好,“小淵……”
離越看到殿雙止步不前,心下擔心著,便靠了過來。隱隱約約之間似乎聽到殿雙在說什麽,好像在叫著誰的名字,可仔細一聽又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