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心不知
流裳是被找來的容軒拉走的，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殿雙就覺得好笑。
樓淵不知道容軒的身份，再加上他有意隱瞞，這雲中書院裏恐怕除了流裳，殿雙，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雖說書院裏相對安全，可這裏畢竟不是鳳華，多一個顧慮總是好的。
樓淵一直守著殿雙，直到她睡著了這才離開。
那夜的事，或許殿雙都不知道，那些話如果清醒的話，她或許要很久之後才會說，或許一直不會說。對於樓淵，那雨夜，便是他最大的秘密，不管殿雙是否知道，他一直都打算信守那個承諾的。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在書院裏的日子安靜而美好，在這裏不需要顧慮其他，殿雙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平凡人一樣。可是她知道的，一時的風平浪靜之下，往往隱藏更多的波濤洶湧。
這幾年錦華城中安靜祥和，一如她離開的時候。
算起來風柔雅以行刺之罪被“囚禁”也已經四年多了，楊家也沒什麽反應，表麵看起來似乎是默認了樓敖宇的安排。
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楊家絕對不會那麽容易就善罷甘休的，他們之所以到今日都按兵不動，隻因還未找到楊宛書。畢竟是楊家唯一的大小姐，楊天最疼愛的女兒，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不顧她的生死貿然行動的。
也多虧了楊天對楊宛書的疼愛，才讓錦華城那麽些年來得已安靜，風家也能相安無事。
隻是，這安靜似乎快要結束了。
看著深林之外雲仙鎮的位置，殿雙微微一笑。今年院長特許他們離開書院半個月，正趕在在雲仙鎮的花燈節那會兒，剛好樓淵為了道歉答應了陪她去雲仙鎮看花燈。
難得的好天氣，殿雙心情也格外的好。
一隻雲燕穿過深林，劃破濃霧飛向了雲中書院。
看著殿雙那麽高興的樣子，樓淵突然無法開口，這一次，恐怕真的要失約了。看了看坐在窗前笑得那麽開心的人，樓淵最終還是沒有跨進那道門。
留在樓淵把一封信放在門口轉身離開之後，殿雙收斂了笑容，緩緩的開口。
“憂憂。”
“是，主子有何吩咐？”
夜憂此刻應該不在這兒的，可殿雙一開口她便出現了，這便是她的鳳影的神奇之處。
殿雙越過夜憂，走向門口，開門拿起那封信，慢慢的拆開。即便已經猜到信裏的內容了，殿雙光彩奪目的眸子還是暗了下去。
“主子？”
“憂憂，替我做件事。”
“是。”
樓淵走了三天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臨安城。不僅樓淵書院裏不少的學生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繁華的雲中書院一下子沉默了。
這日子倒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多了些無聊。
因為各種原因，流裳他們並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接近殿雙的，相比之下，她已經獨處的時間就比較長了。
“雙雙。”
“涵哥哥？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呢？”
“怎麽會呢。”殿雙回頭一笑，隻是南宮涵看到的笑容，暗淡了許多，“涵哥哥不回去嗎？”
“今日就走了。”
“涵哥哥也知道我兩袖清風，恐怕隻能說句一路小心了。”
“嗬嗬……你這丫頭，我還要你送什麽呢？”
殿雙但笑不語，她的確是什麽都不能送，畢竟她的東西多少都特別些，別人或許不知道，若南宮涵看到，定能猜出一二。殿雙隻想守著這純潔的友情，還不想因為身份什麽的，讓這三年的交情變質。
“雙雙，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家嗎？”
“啊？”
“那個，我想說風公子早先離開了，這會兒也沒派人接你回去，若是雙雙不嫌棄，不如去我家住下，可好？”
南宮涵雖然笑得輕鬆，可心裏還是緊張的，因為無論殿雙是什麽答複，都能讓他內心波濤洶湧。
“怎麽好麻煩涵哥哥，小淵和我約好了的，他會回來陪我看花燈。”
“江南也可以看花燈呢，雙雙應該沒看過吧。”
“多謝涵哥哥的好意，隻是我和小淵有言在先了。”
“既然這樣，下次我們在一起去吧。”
“恩。”
南宮涵走出風和園的背影有些落寞，笑容有些勉強，可殿雙隻以為是她拒絕了他的好意，南宮涵心裏不快罷了。至始至終，南宮涵對她的好，殿雙都沒朝那個方向想過。
她的目光從來都飄忽得很，要想在什麽上停留難得很。一個樓淵就吸引了她難得停留的三分之二了，哪裏還會有多餘的目光分給別人？
就算是分了，也隻是淺淺而過，以殿雙懶散的性子，定不會多想什麽的。
樓敖宇看著悠閑的在一旁喝茶的風霆歎了口氣，看起來有些失望。
“怎麽？你看起來不怎麽高興。”
“或許吧。”
多年好友，風霆多少也能猜到樓敖宇歎氣的原因。
或許真的是歲月不饒人，那個馳騁沙場所向披靡，智勇雙全的楊大將軍，那個被他當做對手相處了十幾年的人。突然之間變得異常平庸，都配不上對手哪兩個字的，若是他，也會有些失望的。
想來也還真是諷刺，楊天竟然也有怕死的時候，大概是這麽些年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榮華富貴本來就是一種慢性毒藥，沒有擁有時或許都不會在意，一旦沾染上那東西，就戒不掉了。
縱使楊天是天生帥才，終究也還是個平凡人。
夜黑風高，風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劃過天際，他的黑在夜色掩護下完美的隱藏了。避過巡邏的衛隊，悄然無聲的出現在已經關閉的宮門前，似乎是抬頭看了看朱紅色的大門，輕輕一躍消失無蹤。
冷宮之中，荒涼異常。
這兒仿佛是荒廢了幾萬年的地方，和華麗的宮廷格格不入，人跡罕至得雜草都長了很高很高。偶爾一陣風吹過，吹動那些已經腐朽的門窗，發出好似哀嚎一般的淒厲之聲。
黑影在冷宮停了下來，從懷裏抽出一把鑰匙，走近冷宮前那顏色恐怖的假山，摸索了一會兒將鑰匙插了進去。輕輕一轉，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黑衣人有些焦急，轉了好幾下都還沒動靜。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