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高燒一開始來得來勢洶洶,但還是在沒藥的情況下在第二天降成了低燒,混混沌沌的燒了幾天後也就好了,只是背上的傷有些嚴重,即使有葯也養了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又短暫又漫長,以前那些平淡愜意的日常都似乎恍如隔世。


  「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外傷的葯基本快要告罄,繃帶倒是因為彌堅持不需要而剩了一些,再次幫彌上完葯,綱吉盯著外面又陰沉下來的天空低聲說道。


  彌將外套拉上肩膀,也望了眼外面的陰沉的天空,沒有說話。


  『嘟嘟嘟——』


  車子尖利刺耳的喇叭聲忽然打破了死城的寂靜,急切地發出連續不斷的噪音並在持續靠近,停了一會後,機槍的『突突突』聲又開始持續發出聲音。


  「有人。」彌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陽台那邊小跑過去,綱吉也跟在她身邊,從陽台的圍欄往下看。


  在靠近商場前的轉盤廣場處有一輛悍馬正在急速衝過來,車子不停的猛按喇叭吸引著周圍的喪屍,車頂則有個看不清面目的人拿著機槍在掃射,只見圍過去的喪屍一片一片的倒下來,在車頂的人發出了有些瘋狂的歡呼聲。


  在掃射完大部分喪屍,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活死人還在遊走后,車頂的人顯然喪失了興緻,她把帽子取下來,齊腰的長發傾泄,彌這才看清楚那是個女人。


  女人從車頂的天窗鑽回車裡,從出來時像又換了一把槍,這次她就像在練手一樣,細緻的用槍上的狙擊鏡一個個地瞄準喪屍慢慢爆頭,她用狙擊鏡觀望了一下遠處大樓的情況,然後那黑洞洞的槍口忽而朝處於陽台上的彌和綱吉瞄準過來,彌下意識的一驚,拉著綱吉就立刻退回了客廳里。


  然而還沒等她猜測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他們,『啪』的一聲,落地窗的玻璃像是從外面被擊中,從靠上的玻璃處猛地穿出一個彈孔來,那子彈經由落地窗的彈道射到了天花板上,嵌在了裡面。


  被發現了。


  彌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把他們當成了喪屍,但這樣的打招呼方式顯然不是友好的「澤田君,把食物騰到小背包里,我們先找地方躲一下。」彌一邊說著,一邊跑回主卧收好自己的封印捲軸和太刀。


  彌身上有血腥味容易吸引喪屍,所以一個月也沒下過公寓樓,上次帶回來的食物也多,堪堪能撐過這些日子,綱吉很快就把剩下的食物收容好背在了身上,和彌一起打開了門。


  「hello~」一打開門,一個靠在牆邊的金髮女人都語調性感的跟彌道了聲好,彌反手甩上門,白色的門板『嘭』的一聲被帶響,然後門外的女人抑制不住的低笑了幾聲。


  「是樓下的那些人嗎?」綱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被關上的門「怎麼會這麼快就上來了。」


  門外傳來幾聲槍響,門鎖也隨著槍響被順利打壞,門外的女人朝著門狠狠一踹,門板便大敞開來。


  【你太粗魯了。】另一個聲音從陽台處傳來,又有另一個瘦高的男人從陽台外面翻進來,那神情輕鬆的彷彿他不是攀上了十幾層的高樓。


  【啊,只是沒想到這座城市還有倖存者而已,竟然還是兩個小孩子,這麼多年了……】金髮的女人露出一個嫵媚的笑來,她輕聲慢語的吐出語氣曖昧的單詞,說話像撒嬌一般【而且看起來還沒有異能,不知道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沒有聽懂兩人在說什麼的彌不動聲色的握緊了隱在身後的刀。


  金髮女人巧笑著朝彌走了兩步,就看見彌不自覺退了半步,黑眸緊緊的看著她,那防備的樣子令女人忍不住笑出聲來【真可愛呢,眼神像野貓一樣呢。】


  【你上一次遇見野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甜心。】男人痞氣十足的笑著,輕鬆的靠在了客廳靠牆的大書櫃邊【一邊說著真可愛一邊把可愛的小貓咪扒皮吃掉了。】


  【嗯~總之,這隻貓咪也是我的哦。】金髮女人模樣嬌蠻的下了決定,然後繼續朝彌走過去【別緊張,寶貝。】


  彌有些毛骨悚然的抓緊了手裡的刀,她聽明白了女人最後說出的那個親昵的稱呼,但是金髮女人的眼神詭異的亢奮著,令她下意識的就感覺到了惡意。彌迅速抽出手中的刀,出其不意的橫劈過去,那攻勢又急又猛,金髮女人卻飛快的上前一步,手刀砍向了彌拿刀的手腕,那速度快到眼前僅留一道殘影,彌只覺得手腕一痛,刀便落在了地上。


  那霎那不過轉瞬,金髮女人欺身上前來,將彌的雙手反剪於身後。


  「香取。」見彌落於下風,綱吉也拿出了早就握緊在手心的死氣丸。只不過他才剛動作,倚靠在牆邊的瘦高男人就從容不迫的將他身邊的大書櫃推了下來。擺放的書隨著大書櫃緩慢有力地散散落了下來,擺在上面裝飾用的石具瓷器也都乒乒乓乓的落了下來,及牆高的木製書櫃,狠狠的壓在了綱吉身上。


  金髮女人吹了個口哨,她和彌就站在綱吉不遠處,卻一點都沒波及到。


  「澤田君。」香取不由大叫了綱吉一聲,那沉重的書櫃整個壓在綱吉背部,綱吉連聲音都沒發出就被死死壓在了地上,只是他露出來的手臂還在微微顫抖,像是還沒失去意識。


  「……香取。」


  他發出一聲極低的呢喃。


  被反剪在後的雙手緊得讓彌無法掙扎,她咬著下唇往後猛的一掃腿,趁金髮女人抵擋時用力掙脫開被制住的雙手,可是對方速度快得難以防範,彌才剛掙脫開手,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抓住了頭髮向前被壓倒在地上。


  正對著被書櫃壓在地上的綱吉。


  綱吉手上的死氣丸滑落在了不遠處,彌伸手想去抓,卻被強行翻過身去。金髮女人取下了自己的女式領帶利落的捆住了彌的雙手,才坐在彌身上得空伸手去撿了落在一邊的死氣丸,朝更遠的地方扔去。


  瘦高男人去撿起了那顆死氣丸,略感興趣的坐在沙發上研究起來【這玩意似乎很有用的樣子。】


  【你拿著一邊玩去。】金髮女人快速回答,一隻手按著彌被綁起來的手,一隻手拉開了彌的外套。


  彌沒有再掙扎,對方的桎聕對她來說過於強大,與其盲目浪費力氣,不如看準時機尋找機會,她只是冰冷的瞪著金髮的女人,緊抿嘴角不說一句話。


  「咳咳……」很近的低咳聲從彌耳邊傳過來,彌費力的轉頭去看,就看見在她腦袋邊上那頭毛茸茸的棕發動了動。


  金髮女人發現了彌外套內部的血跡,她將手伸進了彌的裡衣,沿著肩胛骨往下摸索,就摸到了一道表面還未長好的傷口,金髮女人的表情一沉,看向彌的眼神也略微厭煩起來。


  【受過傷了……】她腔調怪異的抱怨。


  【看她行動沒有大礙,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沙發上的男人語氣很無所謂的回答。


  【可還是受過傷了。】金髮女人的眼神有些不善,固執的這麼說。


  金髮女人將目光移回彌臉上,表情冷漠的回視著彌的眼睛,她的手指一頓,忽然用尖指甲抵住了彌的傷口,然後毫不留情的將手指插了進去。


  「呃啊——」彌咬住嘴唇發出抑制不住的慘叫來,突如其來的粗暴對待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就感覺四根手指伸入了她的血肉,殘忍的撕開了剛癒合的嫩肉,強烈的壓迫似乎要觸碰到身體里的內臟。


  彌的慘叫驚醒了半昏迷狀態中的綱吉,只是他微微一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壓斷了的肋骨就傳出極大的痛感來,他忍著疼咬牙看向近在咫尺的彌,就看見那個金髮女人壓在彌身上,單手伸進了彌的背部,彌的外套正在被血液浸透。


  「放開她。」綱吉伸手想要去抓那個女人的手,可是剛伸出手臂,肋骨就疼得要命,一時間他都冒出了滿頭的冷汗來。


  金髮女人微笑了起來,似乎因為彌帶著痛感的臉而開心了些,只是她將手指都更用力擠進彌的血肉時,彌的慘叫聲卻戛然而止,她似乎是因為劇痛而暈厥了過去。


  「香取!」綱吉看著失去意識的彌,滿心驚惶的用力伸手抓住了彌的手臂,咬牙喊出彌的名字來。只是他才微微挪動身體,身體就已承受不住重壓的發出了骨頭快要斷裂的聲音。綱吉滿臉痛苦的垂下剛拉住彌的手,背部的重壓讓他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大動作之下更是感覺自己要被截成兩段一般。


  為什麼……還是保護不了呢……


  一束光忽然從綱吉戴在右手的彭格利指環中照射出來,直照綱吉的額頭。


  ……


  彌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公寓大樓的房間了,背上還在隱隱作痛,可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晦暗的天空和明亮的暖橙色火焰,她被公主抱著飛在半空。


  「澤田君……」彌發出聲音來,迷茫的看了額前燃著火焰的綱吉一眼,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對面有一座眼熟的公寓大樓,正對著他們的是一間被完全燒焦了的房間,殘垣斷壁岌岌可危。


  「發生了什麼?」察覺到綱吉正在慢慢降落,彌下意識的抓住了綱吉的外套。


  那個眼神理智堅定到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帥氣的男生落了地,也沒有放她下去「香取,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綱吉打開了路邊那輛悍馬的車門,將彌放進去「不繼續往前走,我們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裡。」


  「香取也是這麼想的吧?」綱吉站在車邊看著駕駛座上的彌「只是顧慮我,才停下來。」


  彌接過綱吉從瘦高男人身上取下來的鑰匙,她沒有再問那兩個人怎麼了,只是平淡的將用鑰匙發燃了引擎,微微彎了彎唇角「沒問題嗎?」


  十分溫柔的這麼問。


  綱吉點了點頭,眼底那層理智附就的薄冰也似乎融化開來「我會保護你的。」


  是的,我會保護你,他想要繼承的絕對不是什麼彭格利的罪孽,而是源於想要保護而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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