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祭祀
雖然我隔得很遠,但依稀聞到那邊散發出的血腥氣,數以萬計的灰毛長牙老鼠像潮水般將雞哥淹沒,皮肉撕裂聲與老鼠牙齒摩擦聲在這封閉的空間里尤為刺耳。
猴子站在銅鼎上,跺著腳撕心裂肺地痛哭不已,他邊哭邊把槍指向那邊,但那顫抖的手像灌了鉛似的始終無法摳下那沉重的扳機。
「啊……啊……開槍啊……」老鼠堆中傳出一陣又一陣痛苦的慘叫。
猴子閉上眼睛,仰天長叫一聲快速摳動扳機。
「砰砰砰砰……」一連串槍聲響起,一梭子子彈全都打在老鼠堆中,雞哥慘叫聲戛然而止,猴子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他那消瘦的下巴滴落。
我從發獃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了看腳下,並沒有那綠幽幽的眼睛,這才鬆了口氣,調頭就跑。
猴子突然睜開眼睛,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換上一梭子子彈就拿槍對準我。
此時的他已經狀若癲狂,把雞哥的死全都算在我的頭上,於是便將滿腔怒火壓在彈夾中,毫不猶豫地對我開槍點射。
不得不說,他的槍法挺準的,在我急速地翻轉騰挪間都打在腳邊的骨頭架上。
要不是幽暗的環境和不平靜的內心所影響,估計現在我已經被他射成篩子了。
「咔咔咔……」彈夾一空,他憤怒地大吼一聲,一摸腰間,已經沒了多餘的彈夾,他趕緊取下背包,在裡面翻找著子彈。
這次留給我的時間較長,此時的我離陪葬坑的坑壁已經很近了,於是快跑幾步,跳起來就伸手抓在坑邊。
雖然受了傷的手臂和后肩疼痛難忍,但我為了保命也只有咬牙挺著。我的腳在坑壁上使勁蹬著,身子努力往上竄,就當我上半身已經趴在坑上時,一顆黑乎乎的東西從我眼前飛過,落在我身子前方。
我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雙臂一松,再次跌倒在陪葬坑中。
「轟」地一聲爆響,坑壁被現代版的光榮彈炸地四分五裂,瞬時就崩塌了一大塊。
我被這巨大的聲響炸地耳骨生疼,甚至有那麼幾秒的失聰。
這個坑周圍不像其他地方用的青石板鋪面,只是在黃土地里挖了個巨坑而已,所以當大大小小的土塊從上面砸在我背上時,也不至於被活活砸死,不過疼痛是難免的。
「混蛋,我要讓你血債血償!啊!」猴子再次從背包里拿出兩顆手雷,隨手把背包一丟,表情猙獰地一把拉掉兩顆手雷拉環,舉臂就要朝我這邊丟過來。
我還沒緩過勁來,加上身上壓著一些塊狀的沉重土塊,一時間根本無法躲閃,心中暗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誰料就在此時,猴子突然慘叫一聲,一隻灰毛老鼠竟然從石台上跳起來一口咬在猴子的腳踝上,猴子還來不及反應就仰頭栽倒在銅鼎中,不知何時爬上祭祀台的灰鼠群閃著無數的綠眼睛,在猴子栽倒的同時跟著跳入巨大的銅鼎中。
「砰!」一聲巨大的悶響如天雷一般在陪葬室中響起,霎時,整個陪葬室都明顯地顫動了一下,銅鼎上方升騰起一朵絢麗的蘑菇雲。
那些還沒跳進銅鼎的灰老鼠要麼被巨大的力量直接震死了,要麼四下奔逃開去,一時間整個墓室中都是『吱吱吱』的驚叫聲。
剛剛從死亡威脅中解脫中的我還沒來得及從土堆中爬起來,就見十來只受了驚嚇的灰毛老鼠徑直朝我狂奔而來。
要是剛才被手雷炸死還好一些,至少能給我個痛快的死法,而現在……要是被灰毛老鼠活活吃掉,我寧願自我了斷。
我死死地握著匕首,把刀尖對準自己的頸動脈,只要灰老鼠對我發動攻擊,我會在我意識還存在的情況下順手刺入,看著自己漸漸被啃成骨架子這種事我可沒勇氣辦到。
銅鼎上的光芒已經滅了,猴子的礦燈估計也被炸成了碎片,不過還好雞哥雖然變成了一堆被鮮血染紅的骨架子,但老鼠並沒有破壞他身上的裝備,礦燈一直照在我這邊的坑壁上,我才得以能清楚地看到老鼠的動向。
那些綠幽幽的雙眼很快就來到我的身前,我死死握著匕首,手心此時已經被汗水打濕。
那些灰毛老鼠竟然直接無視我,有的從我身邊跑過,有的直接跳上我的身子,踏著我的背向牆邊逃去。
我那顆緊繃的心瞬間一松,匕首輕輕在脖子上擦了一下,頓時就破了一層皮,不過還好只是傷了點表皮,並沒啥大礙,我趕緊將匕首從脖子上拿開了一些。
祭祀台上密密麻麻全是老鼠的屍體,可見兩顆手雷的威力之大,估摸著大鼎內的猴子都被炸成爛泥了。
我不敢多呆,稍微歇了一會就打算離開。坑壁已經被炸成一個斜坡狀的坍塌口,我拖著疲憊的身子順著斜坡向上爬,可當我到達上方時,看到黑黝黝的四周,不禁忍不住向雞哥那邊看去。
我咬了咬牙,順著斜坡溜了下去。
雞哥的衣服裡面只剩下一堆散發著腥味的骨頭,薄薄的一層頭皮黏在頭骨上,短髮毫無生氣地聳拉著。我不敢多呆,一是這場景太過嚇人,二是怕那些受驚的老鼠緩過勁來又跑出來,於是把沾著鮮血的電瓶掛在腰間的皮帶上,那礦燈也被我戴在頭上,我撿起他那桿雙發槍和散落在地的幾顆子彈,踩著骨頭地面向那個豁口走去。
在經過祭祀台時,台下的雙肩包引起了我的注意,這背包估計是猴子出事的時候弄掉的,我將它撿起來,打開背包看了一眼。
只見背包中有一把手槍,和幾個備用彈夾,還有一堆雙發槍的粗壯子彈。其餘的就是一些壓縮餅乾和大塊的巧克力。
我現在都快餓死了,食物對我來說簡直太難得了。我將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彷彿聽到一股淡淡的聲音,而那聲音似乎是從大鼎中傳來的!
我轉頭一看,只見銅鼎邊上突然伸出兩隻脫了皮的血手,正死死地抓著鼎口向上爬。
就在『它』的臉從鼎上露出來的時候,我把早已瞄準好的槍口對準那邊,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
這麼近的距離,我這一槍竟然還打歪了,打在了那個渾身浴血的人手上。
粗大的彈頭直接穿過他的手掌,『當』的一聲又撞擊在銅鼎上。
這個渾身是血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他從銅鼎上站起身來,看起來就像扒了皮一樣,渾身沒一塊好肉,不過看他那身高和體型,倒是跟猴子有些相似。
『不會就是猴子吧?!」我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後又被自己給否決了,不說猴子,任何人在那大鼎中被兩顆手雷轟炸都絕對活不了,看樣子,我這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血人從銅鼎中爬了出來,它怪叫著跳下祭祀台,凌空向我撲來過來。
我沒想到他的速度居然這麼快,趕緊抬手對著他的身子就是一槍,這一槍直接打在他的胸口處,可我並沒看到有啥作用,他依然像沒事人一樣把我撲倒在地,伸手就掐住我的脖子,張開那張血口就朝我臉上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