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處變不驚
我放下了電話。
顧少的淡定，多少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天塌下來，有高個在頂，就是這樣的。
在冥府潦草了幾日，我收到了一份請帖，是來自天庭的。
那請帖薄薄的，看起來就像是人間的劣質貨。
白無常把請帖放我桌上，我放下手裏依舊在對付的死亡名冊，道：“什麽？”
“天庭有喜事。王母壽辰，去吧。”
“這個都有份兒嗎？”我捏起那請帖，手裏的感覺輕飄飄的，一點兒也不像很氣派的樣子。
“不是。被邀請的才能去。”
我點點頭，看向他，道：“是有品級的，才能被邀請的嗎？”
“是。”
怪不得，在西遊記裏，孫悟空那個弼馬溫，也沒有被邀請。
上一次白無常去天庭，偷看仙女們換衣服，差點被當成色狼打。
有品級的才能去啊……
“那個……女仙都要先拜見西王母的。”白無常提醒我一句。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這不就是說，入職先要拜見上司嗎？一樣一樣的。
到了天庭，因為是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結果在南天門附近，華麗麗的迷路了。
迷路的路上，倒是碰到了熟人。
紅娘一身紅色，連嘴唇都是大紅色的，她皺眉看我，道：“你來做什麽？”
“不是說王母壽辰嗎？我收到了請帖。”
對方接過請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挺好。不錯。“
“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去嗎？“
“嗯，好啊。“她一邊在前麵走，一邊從自己的隨身口袋裏掏蜜麻花開始哢嚓哢嚓的啃。
一路上，她沒有說什麽才讓我有些忐忑。
她走到了一處地方，道：“王母壽宴，還有一個時辰才開始，你去幫我弄弄紅線吧。”
“啊？”
不由分辯，不由反對，我跟著她坐在了一棵桃花樹下，然後她掏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紅色毛線，道：“你撐著，我來團球。”
啊，是這樣啊！
這活兒我幹過，我熟！
我把毛線套在手上。
對方開始快速的抽線，把紅色的毛線團成一個又一個的球。
她的動作很快，我的動作也隨即跟上。
一個球很快弄好了。
她的紅色的指甲油和紅色的毛線相得益彰。
她掃我一眼，道：“你知道，王母壽宴叫你來，是做什麽嗎？”
“不就是出席壽宴嗎？”
在我印象裏，就是拿錢吃飯。
“撲哧！”紅娘笑了，道：“看你傻吧，你還真傻。”
她指了指我旁邊帶著的禮物，道：“你帶著禮物也沒有用，估計那些女仙，是要給你難堪的。”
“給我難堪？”我吞下了一口口水，道：“為什麽？”
“為什麽？”紅娘反問我一句，道：“他們看不起你啊，笨笨。”
“看不起我……”
“他們認為是你配不上顧公子，像顧公子這麽英俊瀟灑，能力超群，又在眾人看起來穩重會幹事的人，應該配個仙女才是。”
紅娘歎口氣，壓低聲音說：“說的怎麽怎麽好，男人不都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嘴巴一副皮囊。我看他們都沒有什麽區別。”
這是在嚇唬我吧，一定是的。
看我臉色變了，紅娘笑嘻嘻的說：“這就嚇傻了？那你碰到更高段數的，那該怎麽辦啊？哭著鼻子把你男人讓出去？“
“那怎麽可能。我在人間的時候就和他在一起了，就算是顧少，也不會做出始亂終棄的事的，何況我們……“
“何況你們姻緣簿上有名，對吧？“紅娘搶白了我一句，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道：“我還不知道這個？”
她是姻緣之神，當然知道，我閉嘴。
她說的對，這是個段數的問題，不是別的。
“行了行了，到時候了，你去吧。別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不然鍾馗那個醜八怪又要罵我胡亂說話了。”
紅娘低頭把紅線團成的毛球一個一個的放在籃子裏，我看她一眼，道：“你不去嗎？“
“我一個低級的小仙，何必去湊那種熱鬧，你去吧。”
她也不說什麽，隻是在數著籃子的紅色毛線球。
酒宴上，一桌一桌的，我的座位在牆角。時不時有天庭的服務人員，就是所謂的低等仙女們，扭著纖細的腰身走過去，給人添茶添酒。耳邊亂哄哄的，都是熱鬧的笑聲。
我似乎跟這個環境有些格格不入，隻是想快快結束了再走，真是尷尬。
不知道送我一個請帖，是不是也是看我的麵子。
好不容易挨到酒宴結束，我剛想兩腳抹油，就被人給叫住了，是喝得兩耳微紅的鍾馗天師。
他扶著桌子，道：“蘇夜，你可別走，這裏有事情，交給你！”
“啊？”
怎麽，我一來天庭，就有活兒要幹了？
他從懷裏掏出了東西，然後對我說：“天庭要新增加一批警衛。”
“這是？”
“天庭準備從各仙山，冥府等地，抽調一批人物，正好呢，也是你顧大人要做的，給你也一樣。”
“給我也一樣？”
“算是天庭對你的入職考試吧。”
鍾馗從桌子上順了一壺酒，掛在自己的腰帶上，轉身走了。
“喂，喂，鍾馗，鍾……”
我去！我就說沒有好事，結果還真的是沒有活兒幹不找我。
我捏著這份文件，左轉右轉，終於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找到顧少的辦公場所。
他此時，正拿著一個大白瓷茶壺，給自己倒茶，聽我這麽一說，他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兒，道：“你傻啊！”
“我……”
我也覺得我挺傻的，可這事……
“給了這份調令，從各地調人，加強警衛工作，對不對？為了也是對付修羅的需要，對不對，這樣，不是更有個機會，多安排一些我們自己的人。這樣用起來更加順手。至於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地方軍，本身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要聽天庭的調令的。”
“原來是這樣。”
你看我這腦子，裏裏外外都分不清，這不是人間的那一套規則麽？
看來，規則和真理，在哪裏都適用。
鍾馗天師也真夠心機，把這個活兒一推，推到我們的身上，也算是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顧少，對不起啊。”
我看他正在給筆換筆芯，很認真的側顏，道。
他愣了一下，道：“對不起什麽？你怎麽說這些話？”
其實，在所有的宴會上，都是八卦的來源。
我就算不想主動就打聽，那些八卦也會源源不斷的通過別人的嘴巴，讓我聽到，我實在是聽到了不少有關於顧少和我的事，那添油加醋，簡直了，刷新我一直以來的三觀。
什麽我是九尾狐狸精轉世啊，瞬間就把顧少爺給迷住了啊。
什麽顧少爺早就開始斥巨資對我金屋藏嬌了啊。
什麽顧少爺殺了吳石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什麽我爬了床之後迷得他五迷三道連一直以來的小師妹都不顧了轉瞬就負心了啊。
這真的是當事人就算發言，有人也會編排你的人生，安排出無數狗血的情景，衍生出無數的小說。
“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
“他們……？”
顧少皺皺眉，道：“他們啊。他們不過都是窮極無聊的人，說完了也算了，就算說的口角的唾沫星子橫飛，也代替不了我們過人生。”
“話雖如此，可是，我在壽宴上聽說，你到現在還沒有被封王，是因為我的原因，我……”
不是說，顧少到人間曆練，長了個經驗，有個所謂的基層工作經驗，回到冥府就要高升，哪怕再不濟，也是一個鬼王的職位，襄讚十殿閻羅，而現在，他還沒有被封……
“我沒有被封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暫時拒絕了。”
顧少看著哭笑不得，按住了我的肩膀，道。
“為什麽要拒絕？”
“因為我還有別的事要做。一個襄讚十殿閻羅的鬼王而已，又不是閻羅王那麽金貴。畢竟，閻羅隻有十個，再也不能加。鬼王卻可以隨著冥府處理死亡人口的數字，還有冥府駐兵的數字增加而有所增加。想封，什麽時候都可以。”
“啊，哦哦。”
“你提起這麽一件事，我倒想了起來。”他從桌子下麵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道：“你的封號，還沒有。”
說起這個……
我沒有實職，上不上所謂的封號，也沒有問題吧。
“從這上麵選一個吧，我讓他們改天給你上個大封號。”
拿起冊子，眼花繚亂，什麽金光大德威儀順懿慈感聖母之類的。我啪一下合上了冊子，道：“不看了，眼睛疼。還是給我個辦公室文員的職位比較靠譜，比如，還讓我做你的副手吧，我有經驗，肯定能幹得好。這冊子上的名字可真是高大上，看到我眼暈。我可承受不起。又不是給人選名字。”
一直把自己當成小人物，當然也不願意當一個什麽金光大德威儀聖母。
“那，以後，我們要是有了孩子，就從名冊上選一個名字如何？”
行啊，隻要未來的孩子，你別起名叫什麽哪吒。
“你可別在辦公室裏瞎說了。”我看著四周。
這辦公室也是鮮明的顧少風格，簡單，低調，而且私密性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