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敲打敲打他
顧冥的筷子伸向了那盤小泡菜,道:“既然活佛都親自登門來邀請,那我們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嗯,那好。”
想必萬深造已經被敲打了一番,不會再蹦出什麽幺蛾子來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和顧冥早早就出門了。
活佛赫巴圖的收徒儀式,是在某酒店的大廳,這個地方,當然也是當年,我見過夏妍羽的地方。
我和顧冥走了進來,很多新聞記者,都舉著各家報社雜誌社電台的牌子,在一旁等著,這不是一場宗教界的收徒儀式,而似乎是一場給大眾看的秀。
我和顧冥坐在台下,看著萬深造跟在其他兩個人身後,神情畏縮,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藏式的僧袍,手裏還拿著一條哈達。
他對著赫巴圖跪了下來,然後赫巴圖用手開始摩挲他的頭頂,嘴巴裏念念有詞,這大概就是藏區所說的“灌頂?”
儀式很冗長,那些佛教的經文,我也聽不懂,有些昏昏欲睡。
最後終於結束了,赫巴圖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了休息室去休息。
這個活佛,商業的性質大於宗教的性質,他已經商業化了,一個真正的沉浸在商業裏的活佛而已。
萬深造的脖子上搭著一條哈達,他走在走廊上,剛才他上台的樣子很是畏縮,就是像沒有經驗一樣誠惶誠恐,而下台之後卻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的輕鬆,但是我覺得,他的緊張都是裝出來的。
“萬深造。”我叫了他一聲。
他回頭看到是我,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道:“蘇姑娘,你也來了?”
“是啊,我也來了。”
他的兩隻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道:“那顧先生呢?”
“去洗手間了。”我說。
“哦。”
“你今天很威風嘛。”我看著他身上的服裝,道。
“我這不也是為了生存嘛。”
“哦……”我拖長了聲音,然後瞪大眼睛道:“繼續你的坑蒙拐騙生涯?”
“蘇姑娘!”他示意我的聲音小一點,道:“什麽坑蒙拐騙生涯啊,我也是有點真本事的,既然我有真本事,那就不算是坑蒙拐騙了。姑娘,就不要對我求全責備了。大樹下麵好乘涼,赫巴圖是著名的活佛,我做他的徒弟,以後名頭上好聽,當然也有更多的人信我,對不對?我就是賣個護身符,賣個轉運符之類的。你就放心,我是不會跟任月那樣的。”
當然,他是一個聰明人,最愛的是錢,也永遠知道做事的分寸在哪裏。
“你知道就好。”我點點頭,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他搓著手,咧嘴笑著,道:“這還不是托你們的福,我是想讓你們當我們的大樹啊,可是畢竟沒有這個福氣對不對?”
什麽大樹?保護傘吧,在人間,真不如赫巴圖的名頭好使,這是真事。
顧冥走了過來,站在我旁邊,萬深造對他也點頭哈腰,道:“顧先生,既然有緣分再見麵,我今晚上請您吃飯,你們兩位要吃什麽?”
這馬屁拍得。
我和顧冥對視了一眼,反正,免費的晚餐不吃白不吃,也省得做飯了,我開口道:“好。”
晚上,我和顧冥到了這家酒店的包間,我看到一個藏家的和尚,坐在大廳裏吃著東西,我之所以會多看他幾眼,是因為這即將入冬的天氣十分的寒冷,我們都是毛衣加身了,而他居然還穿著半露著肩膀的藏式僧袍,腳上是一雙塑料的涼拖,這副裝扮,走在大街上,也會讓人多看幾眼的。
但是我不認識他,他手裏在啃一隻芋頭,我也隨即把這人拋之腦後,進了包廂。
萬深造點頭哈腰,給我和顧冥都倒了酒,看樣子已經是浸淫酒場許久,而我和顧冥,就算是進了機關不短時間了,在酒桌上,都已經這麽滑頭,如果有下輩子,做這麽一個人也不錯,起碼,在社會上混,怎麽都能如魚得水。
“萬深造,你讓赫巴圖收你做徒弟,花了多少錢?”
顧冥也不含糊,開門見山。
萬深造一愣,嘿嘿笑道:“想不到顧先生這麽識數,我出了這個數。”
他伸出了兩根指頭,我瞥他一眼,道:“兩萬?”
“不對,再猜。”
“二十萬?”顧冥猜測道。
萬深造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對對,二十萬。”
赫巴圖真是獅子大開口,收個徒弟要二十萬。
這不是收徒弟,是在買徒弟吧?公平交易,明碼標價。
大概赫巴圖也知道萬深造是個什麽玩意兒,隻要出錢就收徒弟了。
對麵的萬深造見我愣住了,笑道:“這個還是優惠,畢竟我是真本事在身的,其餘那兩個,嘴皮子掉書袋厲害一點,功夫還不如我呢!”
心裏,對赫巴圖的鄙視,又多了一分。
顧冥也不說話,仰頭喝了一杯酒。
萬深造說:“我也知道,你們看不起我,可是,在這個社會上混,可不得就得對某些規則低頭嗎?人啊,對待強者,一是臣服,二是戰勝。如果你戰勝了不了這個社會的規則,就得臣服於它,不是嗎?”
“是。”我點頭,深有體會,深有了解,我站起來和他碰碰杯。
這個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聲音很洪亮,如同洪鍾大呂,道:“聽說赫巴圖活佛收徒弟要二十萬?”
清清楚楚,就好像有人在耳邊說話。
萬深造也聽見了,嚇得站了起來,道:“什麽鬼?”
我拉開了包間的門,門外沒有人。
萬深造擠出了一個頭,掃視了四周,確信了沒有人在門外,道:“可嚇死我了,難道我幻聽了?”
“不可能你我都幻聽了?”
顧冥小心的在消滅那香芋卷,道:“是密宗的傳音入密之術。很正常的,人應該就在附近。”
不知為何,我的頭腦中蹦出了剛才在大廳裏看到那個啃芋頭的藏區喇嘛來。會是他嗎?
發生了這種事,萬深造也沒有心情吃飯,草草的說了幾句,就散場了,他還給我和顧冥散發了名片,某某周易文化公司經理……真可笑……一想到市場上充斥了這麽一堆騙錢的玩意兒,真是心塞。
我和顧冥走在街道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鍾了。
當夜風吹起我的頭發的時候,我拉住了旁邊顧冥的手,道:“有人在後麵跟蹤我們。”
而且風從後麵吹來,夾雜著一股酥油茶,還有那種長久都不洗澡的膻味。
“砰!”當一個黑影在我身邊出現的時候,我不假思索的丟出了五彩繩,身邊的顧冥配合默契,手起刀落,把對麵出現的狼妖給迅速解決,然後挖開對方的肚腹,挑出了狼妖的內丹。
清理屍體是我來做的,從身上掏出打火機,慢慢的把屍體引燃。
“什麽人,都跟蹤我們這麽久了,還不出來嗎?”
顧冥用一根樹枝撥拉了一下狼妖的屍體,讓火燃燒得更快一點,說。
我回頭看去,果然在我看來穿著半截袖的喇嘛出現了。
這夜晚都要零下了,他真的不冷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話,他已經開口了:“你也是赫巴圖的徒弟?”
當然不是,我否認。
“那你為何有赫巴圖的法器?”
我有赫巴圖的法器?
什麽鬼?
他指著我手裏的五彩繩,我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是這樣,當初用來給夏妍羽辟邪的五彩繩,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估計這喇嘛是把我手裏的法器當成和赫巴圖一樣的了。
“你誤會了,這是我母親的東西,我不是赫巴圖的徒弟,也和赫巴圖沒有什麽關係。”
我這麽一說,對方轉身就走。
這個人,怎麽好生沒有禮貌。
“看樣子是和赫巴圖是同一個教派的。”顧冥攔著我。
“什麽教派?”我對佛教教派了解不多,特別是這麽神秘的密宗。
“應該是寧瑪派的。看起來,在包間裏的問話是他問的,他應該對赫巴圖很不滿吧。”
不滿就不滿吧,反正跟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
狼妖的屍體都要燒完了,那喇嘛又去而複返,站在我們身後,很焦慮的說:“赫巴圖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
“都做了些什麽?從報紙上和報道上不都能看見嗎?”我反問。
既然看起來都是藏區的喇嘛,怎麽不做好功課?
“報紙我也看了,報道我也看了!”對方說道。
還能幹什麽?斂財唄,借著自己當著人生的心靈導師的名號斂財唄。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對視了許久,他才道:“你們好像是對赫巴圖的所作所為很了解一樣,可不可以,把赫巴圖的事都告訴我?”
“可以啊。“我說:”不過,剛才你跑什麽?“
我指的是,剛才他一聽我聲明我不是赫巴圖的徒弟,他拔腿就走這件事。
喇嘛的大臉上湧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有……有點冷……我就去拿了件衣服……”
本來手倒背著,從後麵的手裏,拿出了一個包袱,包袱裏是一件軍大衣,他就這麽穿上了,吸了吸鼻涕,在狼妖的屍體前蹲了下來,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道:“這內陸,可真是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