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人最怕聯想
這人啊,最怕的就是聯想。
這麽看起來,連點成線,然後連線成麵,真相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呼之欲出。
從我和顧冥發現無臉男在人間的據點,那已經是無臉男在人間的好幾個年頭了,而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認識了任月,兩個人勾結到了一起,隻是在這其中,不曉得任月有沒有發現無臉男的真麵目。任月和萬深造的認識,估計是同時的。但是萬深造沒有發現無臉男的存在,而無臉男卻把任月和萬深造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任月有了偷盜人頭謀取私利的事,那麽很難說不會落入無臉男的陷阱,畢竟,人的墮落,實在是太過容易。
而無臉男其實處處都占了先機,他就像是看戲的人一樣,看著戲台上的人,而自己,把事情的發展,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冷淡的,看著我們因為欲望和自私而自相殘殺。
這麽一梳理,我理清了這事情的脈絡。
而顧冥,在我身邊,臉色也凝重起來,道:“我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我看向他。
顧冥也沒有料到這種事的發生,一方麵,固然是他對任月的了解,還停留在師妹的層麵上,卻不知道,時光足可以讓一個黑化成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的惡魔。另一方麵,實在是他沒有把任月放在心上的緣故。
如果他把她放在心上,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知曉,何必到了現在後知後覺?
而讓任月真的決定放棄和背叛的導火索,大概就是顧冥表明的態度。
她曾經試探過顧冥,如果自己做過錯事會怎樣,但是顧冥義正詞嚴的說了他認為正確的回答,不留任何私情的答案,這種試探,讓她看清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隻能鋌而走險。
她真是一個狠心的人。
大抵走投無路的時候,心都這麽狠吧。
“我先出去給你倒杯咖啡。”我看著顧冥手邊的咖啡杯裏空了,我拿起他的白瓷杯,道。
拿著杯子去開水房。
我迎麵碰到了劉主任。
他笑吟吟的走過來,像是有話和我說。
他內裏是個精明的人,但是表麵上,是個笑麵虎。
他要說什麽?我抬頭看他。
“哦,小蘇啊,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有個宗教界的人物,想見見你們。”
宗教界的人物?
我自從來到省城,圈子小得可憐,有什麽宗教界的人物,會想見我們?
我也不認識什麽宗教界的人物啊。
既然讓劉主任這麽抬舉,那麽對方一定不是什麽普通人,起碼是有級別的吧。
我端著咖啡杯往回走,邊走邊想這件事,把咖啡杯端給顧冥,不由自主說了這件事。
顧冥抿了口咖啡,道:“宗教界的人物啊,我們當然認識啊。你忘了?”
我忘了?
啊!
我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藏區活佛赫巴圖!
我就認識過這麽一個宗教界人物啊!
“對,看來,那個人,就是赫巴圖了。都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了,他居然還沒有忘記我們。”
不知道,他沒有忘記我們這回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概不是什麽好事,一想到他,我就想到,他包庇夏妍羽的事,心裏就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什麽活佛,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我和顧冥一前一後走出門。
不論在什麽機構,辦公室戀愛都是不提倡的,所以我和顧冥也基本不在公共場合秀什麽恩愛,基本出門走路,都是一前一後,我跟著他。以前他的步子快,現在知道偶爾停下等等腿短的我,這樣也挺好的。
我剛一出門,就看到剛畢業進入警局的小姑娘,笑靨如花,投入在大門處等待的男孩子的懷抱,兩個人就如同蜜糖一樣膩歪,撕也撕不開的樣子。
“那男孩子是她的男友吧?”顧冥說道:“推理可證。”
這還用推理嗎?眼睛看都能看到。
“這一看不就知道是男友嗎?”我笑著問他。
這麽親密無間,不是男友是什麽?
“嗯,肢體親密不一定會發生在情侶當中,說不定是弟弟,哥哥呢,對不對?”
“看眼神啊。看表情啊。”女孩子看到男孩子這麽甜蜜這麽憧憬的眼神,如果不是男友,那才古怪。
“什麽感覺?”
他忽然問我一句,順手拉開了車門。
我剛目送著青春無限的一對小情侶揚長而去,冷不丁聽到顧冥問這個問題。
“什麽感覺?你問我什麽感覺啊?”
他這麽不問則罷,一問,我就想笑話他是不是老妖怪。
居然還問我是什麽感覺。
那種感覺,根本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
“大概就是火熱吧,隻要看到對方,就想把眼珠子粘到對方的身上。”
用網絡用語就是:“癡漢臉。”
“嗯。”顧冥點點頭,他到了駕駛座上,扶住了方向盤,道:“你好像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
有嗎?
沒有嗎?
我絞盡腦汁想這個問題,都搞不清楚。
他的話把我搞糊塗了。我猶猶豫豫的問出這問題,道:“我沒有嗎?”
在公共場合哪裏能這麽看他,分分鍾被人看穿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嗎?
而且,這家夥不是一直都推崇,內心波瀾不驚,表情優雅淡定的主兒嗎?
什麽時候也開始推崇活色生香了。
我啐了他一口,道:“顧冥,你越發的沒有正形了。”
都說和誰在一起久了就會像誰,我也大概變得像是內心波瀾不驚,表情優雅淡定的人了吧,就像是一層偽裝,牢牢的把自己包裹起來。
顧冥笑了笑,發動了車子,他道:“相比於老練,沉穩,淡定,厲害這些詞語,我更希望你有剛才那個女孩子身上的品質……”他把後視鏡掰了掰。
我在副駕駛上動了動,覺得姿勢有些不舒服,道:“什麽品質?”
我有什麽品質,是她身上有,而我身上沒有的?
“樂觀,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這些品質,我的生活經曆已經決定了我無法擁有了。
如果有強大的屏障隔絕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傷害和冷漠,讓一個女孩子生活在溫室裏,有人愛她護她,她也會一隻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沒有傘的孩子隻得努力奔跑,受過傷的人隻能學會迅速的堅強和成長,別無選擇。
我微微歎口氣,沒有讓身邊的人察覺。
路過菜市場買了一些菜,回到家剛把甘藍菜下鍋,就聽到門鈴的響聲。
把菜出鍋,把圍裙從身上解下來,想看看誰來了,卻愣在了當場。
赫巴圖。
他很平靜的看了看我們,然後看了看我們房子的布置,然後扭頭像是稀鬆平常的說了一句,道:“你們果然在一起了?”
我沒有忽略他的話裏的“果然”二字,他一早就知道我和顧冥是要在一起的?
顧冥很淡定,對赫巴圖的到來表示了客套的歡迎。
他讓赫巴圖坐在沙發上,說:“大師你回到內地了?”
赫巴圖也淡淡的說:“隻不過是收了幾個弟子,順便做幾個講座而已。”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飯吧。”我回過神來。
“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赫巴圖笑了,道:“對了,明天是我弟子的入門儀式,你們要不要去觀看?”
這個關我們什麽事啊?
我和顧冥麵麵相覷。
赫巴圖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這個人,你們一定認識。”
“誰啊?”我小心翼翼的問。
該不會是夏妍羽吧?那我一定會抄起廚房的鍋鏟把這個勞什子活佛給趕出家門。
“萬深造。”
啊!
聽到這個名字,我比聽到夏妍羽的名字,還讓我崩潰。
怎麽會是他?
顧冥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回過神來,對了,怎麽就不能是他?
自從他換了另一副身體,被平等王責罰,待在阿鼻地獄裏看了一周的地獄殘酷景象,就乖乖的回到人間了,這家夥,該不會又開始他的坑蒙拐騙生涯了吧?
赫巴圖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點點頭就要走。
他道:“姑娘,你和我剛見你的時候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我有點心驚。
可別是又像是任月看相一般看出我有過男女之實的事,說出來我也覺得怪不好的,身為活佛,估計也不會這麽掉節操。
“我覺得姑娘,你比我以前見到的時候強大了些。以前……”
“她強大不強大,要看她站在誰的身邊了,對吧?”
顧冥搶了他的話頭,讓赫巴圖噎住了。
赫巴圖畢竟是見多識廣的活佛,也沒有說什麽,就道:“認識你們甚好。明天見。”
他走出門,看到他的藏式僧袍消失在門外,我想道:他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去的?
眨巴眨巴眼睛,顧冥在我身邊,拉拉我的衣袖,道:“該吃飯了。”
聲音中帶有些塵世間的煙火氣,我不由心裏一動,開始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現在看起來,越來越有些人的樣子了,讓人仰望的冥界大神和坐在身邊乖乖吃飯的男朋友,畢竟是不一樣的,前者隻能供起來,後者卻可以捏他耳朵開玩笑。
想到這裏,我把切成絲的豬耳朵夾給他,到:“明天,我們真的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