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屍還魂是小事
我當然沒有閑著,回到警局,替顧冥請了一個假,這家夥,當然應該會很久很久不會出現在這裏,上班了。他和慎刑司之間估計還得糾纏一段時間。
我知道人間的政府部門的辦事效率,隻是不知道,冥界的機構的辦事效率,是不是比人間的更快。
到了醫院裏,罔欺很無聊的靠在牆壁上,和牆壁渾然一體,他在玩手機。
“你怎麽不進去?”我問道。
“她很抵觸我,再說了,我是男的。”
我看他一眼,道:“閻羅王讓你保護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是男的了?”
罔欺的臉刷一下慘白,囁嚅道:“畢竟不太方便。”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忍不住笑了。
的確,非親非故也不是戀人,一個男的在一個女的病房裏,確實不太方便。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叫你。我去給她陪床。”
得到了我的指令,他鬆了口氣,馬上就走了,那樣子似乎是巴不得不擔這個苦差事。
我也知道閻羅王的意思,一方麵,畢竟,罔欺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另一方麵,估計,他也想讓罔欺和我冰釋前嫌,畢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任月在房間裏熟睡著,這是一個兩人間的病房,臨床的人已經出院了,所以,這病房裏也就是她一個人。
她睡得很是香甜。
我嘟囔了一句,道:“我現在要是想殺你,估計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肯定是跑不了了。”
我要是想殺她,她現在睡得人事不省,能抵擋我嗎?
真是的,還說我得殺她。
坐了下來,大概是因為太過勞累和精神緊張,一坐下就雙眼皮打架。
我居然在床邊,不自覺的睡著了。
本來就是有失眠的毛病,但是現在,居然在這裏來了睡意。
睡意是不受控製的,我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夢裏,我走啊走啊,走了很久,發現自己的腿都走腫了,還是走不出去。
我是被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給熏醒的,腦子裏迷糊著想,為何有這種味道,但是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我蹦了起來,腳踢到了椅子,在床邊的椅子倒了。
任月……死了?
她正軟綿綿的躺在床上,而胸前多了一把刀。
見鬼了,那不是水果刀嗎,一直都放在床頭削蘋果的?
我怎麽能睡成這樣?連有人進來殺了她我都不知道?
沒等我考慮出來這該怎麽辦?
拿著藥瓶走進來的護士看到這幅場景,已經是一聲大叫:“殺人了!”
她跑了出去,手裏的病例夾都不要了,扔到了床邊的血泊裏。
我試了試她的鼻息,早就斷氣了。
這個時候,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走!”
既然她斷氣了,那麽魂魄歸地府,她一定是到地府去了。
我看了看她的肉身,覺得自己還算是強壯,能夠扛得動,索性就一把扛起來,用床單裹了就走。
任月是該這個時候死嗎?不應該啊。
抱著任月的屍體剛走幾步,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黑白無常,他們看著我手裏抱著的屍體的血滴滴答答,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懵比的神情。
怎麽,這兩個,不知道又有新人去地府報到了?
“黑白無常!”我走了過去,手裏的重量也加重了幾分,老人們常說,死人的身體格外重,是真的,屍體正沉甸甸的往下墜。
“任月死了。”我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和鎮定,但是說出來的聲音,確有幾分顫抖和沙啞。
“死……死了?”
兩個人的牙齒在打顫。
“你們不知道?”我問。
“不知道。”黑無常搶先回答,他和白無常互相看了一眼,道:“是誰來收的魂魄?”
“我們還是先走吧。”我對黑白無常說。
這雖然深夜,走廊上沒有人,但是我抱著的屍體,在滴答的流血,讓人看到了,更是不好。
“對,走走走!我們回去看看,究竟是誰他丫的,居然不告訴我們一聲,就越俎代庖來收魂了!當我們黑白無常是吃幹飯的?”白無常吐槽道。
“現在的後輩,越來越不尊重前輩了,他們這些鬼差子,要不是我們,他們能學會咋收魂,還不是得跟我們學?現在把我們認識的人的魂魄給收走了,結果卻一聲不吭。糟心的這!”黑無常也是憤怒,他幹脆就把這件事想到了有人想架空他的權力上。
可是,我隻是在想一件事:任月是到了該死的時候了?
她陽壽盡了?
“任月她……到了該死的時候了?”我問了出來。
“不應該啊,如果是這個時候掛掉的話,我們早就應該知道的啊。畢竟我們也認識這個小丫頭,雖然不熟。喂,白的,你看過生死簿上,任月的死期沒有?”黑無常捅了捅白無常。
“我哪裏看過,哪裏有那個閑工夫?”白無常實力否認。
冥府裏,除了出外的鬼差,所有鬼差都到齊了,白無常和黑無常本來也就是這堆人的首領,絮叨了一會兒,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自己收過任月的魂魄。他們都說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而且有一個鬼差提出了一個很犀利的問題:“無常大哥,既然是你們認識的人,怎麽不親自去?”
“你懂什麽?親自去,能下手嗎?”白無常咆哮起來。
“不對啊。什麽時候出動哪一組人,是我們安排的值日,那麽,都沒有見過任月的魂魄,那也是奇怪了啊。”黑無常道。
“不會……”他們一起看向了我。
不會。
我的鈴鐺還在冥府的香爐上煉化陰氣,不會再收集新的魂魄在裏麵,而且,任月壓根兒不喜歡我,怎麽會跟著我呢?
縱然她是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已經死了,怎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這雙能見鬼,能透視的眼睛,繞著這病房一圈,都沒有看到她。
“回來了,回來了!”
一堆鬼卒,正竊竊私語,我越過眾人的肩膀,看到顧冥回來了,他的臉色甚是不好看,當然我也理解。
他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會兒聚集的鬼卒,然後掀開了任月屍體上的白布。
他道:“是誰殺了她?”
“我們不知道。”鬼卒和黑白無常集體搖頭。
“生死簿呢?”顧冥伸手。
一本厚厚的大部頭的書,在顧冥的手裏翻閱著。
他的手最終定格了。
我也湊了過去。
任月,下麵的壽命是……七十八歲,死於黃疸型肝炎。
換句話說,她不應該死在這個時候。
顧冥皺眉,道:“她的魂魄呢?”
“我們都沒有收到。”鬼卒和黑白無常集體搖頭。
“飯桶”兩個字,似乎馬上就要從顧冥的嘴裏說出來了,但似乎他忍住了。
他對黑白無常道:“去查。”
“得令!”黑白無常帶著鬼卒退下去。
顧冥才像被人抽了精氣一般,在一旁坐了下來,心慌意亂的在口袋裏摸來摸去。
我知道他心煩的時候,就想抽煙,平日裏不抽,也沒有煙癮,抽煙隻是在心煩意亂的時候。
“發生了什麽事?”我看著他的臉。
“沒事。”
雖然他說沒事,但是我知道他在說謊。
“是真沒事還是假沒事?你說吧,沒事,我受得住。”這也算是一句自嘲。
這個世間,什麽沒有可能發生?就算是生了孩子,過了一輩子也有分手的情況,不是嗎?
“不是,你別多想。”顧冥找了許久,到底是沒有找到煙,隻在口袋裏找到了一塊口香糖,他把口香糖的包裝紙撕開,扔到嘴巴裏,然後想起了什麽,道:“任月死的時候,是你發現的?”
“我……”
“我本來在陪床的,但是我睡著了。”
“你睡著了?”顧冥看著我,很驚訝。
他知道我有失眠的毛病,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因為各種原因失眠,能夠睡得連殺人都不知道的情況,真是少見。
“我倒是忘記了。”我苦笑,本來急著來這裏,倒忘記了,人間的事,估計那護士看到殺人的場景,她一定會報警的,那麽連帶屍體一並失蹤的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顧冥不作聲,隻是在嚼著口香糖。
在任月的屍體旁邊嚼口香糖,這人的心也是夠大的,他此時像是想起了什麽,幽幽的說:“估計,這次,我在人間曆練的時間會加長。”
“嗯。”我點頭。
這樣不是更好,就不用受什麽三年的鬼約定了。
顧冥此時看向了我,他猛地把我抱在懷裏,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你在說什麽啊?”莫名其妙的。
難道他說的是,在人間,我會被警察通緝?
遠遠的,我居然看到罔欺跑了過來,他的臉色慌張,是我沒有見過的。他的手裏拿著攝魂鉤?
“顧冥違反條例,給你換身體的事被發現了!”罔欺道。
我的頭嗡的一聲:“那怎麽辦?”我抬頭。
“按照慎刑司的意思,是讓你把這具身體還回去。然後送你去輪回。”
這怎麽可以?
也太想當然了吧。
“借屍還魂,這件事,本來是件小事,可是你們之間的關係,這麽一鬧,就成了大事。慎刑司的人們也都是一些不接煙火氣的,說話也難聽……”罔欺氣得臉扭曲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