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猶豫
我猶豫了一下,而這種猶豫,似乎被顧冥發覺了,他道:“怎麽了?”
不同於以前才開始遇到的時候的幹巴巴的聲音,例行公事的聲音,這種聲音,充滿了熱氣騰騰的煙火氣,就好像我以前夢想過的生活撲麵而來。
老公,孩子,熱炕頭,似乎唾手可得,但是其實,我們這種身份……
走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覺得有些心虛,又有些恍恍惚惚的害怕,自己的手心裏也出了一些汗。
“怎麽了,你的手裏怎麽在出汗,你是感冒了嗎?”
顧冥握著我的手,當然能夠感覺到我的溫度。
“沒,沒事。”
“你不想結婚嗎?”
“我……好像有點恐婚吧。”
恐婚這個理由的確也是……雖然我們現在的狀態就跟結婚了沒有兩樣,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還在同一張床上做過夫妻應該做的事,可是……
總有種那麽隱隱約約的不安,就像是黑夜裏的螢火,圍繞著我,似乎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讓我覺得我不配有這樣的生活。
大概我受以前生活的影響太深了,被人寵的時候,總有種唯恐失去的不安。
“沒事的。在人間,結婚很簡單的,就是九塊錢拿個證而已。雖然,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
“不不”我糾正他的說法,道:“那張紙意義重大,就好像是開壇的儀式一樣。”
“嗯,那我就寫好婚書,上表我父親,讓他看看。”
平等王啊……
那渾身的氣勢,確實讓人看著就打怵。
本來,他就對顧冥談戀愛的事很反對,顧冥恐怕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吧。
顧冥小心翼翼的從他在冥府的辦公桌的文件檔案資料最底下,掏出了壓著的一封信,這家夥,藏得可真夠深的。
“我看看。”
算是不由分說奪過來的,這封婚書,跟我在書上見到的古老的婚書沒有什麽兩樣,隻是上麵寫的是我的生辰八字而已。
“你這是……”
都相處了這麽久了,他當時是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但是,我卻不知道他的……
“習俗,互換庚帖,就是要生辰八字的啊。”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生辰啊。”
他的身份證,駕照,還有文書上寫的,是他真實的生辰八字嗎?
我都不確定。
他一拍額頭,道:“這個我倒是忘記了,人間那些文書上我的那出生日期,是編造的。我真實的生辰八字是……”
“顧冥!”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的竊竊私語。
“你們在幹什麽?”平等王皺眉,走進了顧冥在冥府的抱辦公室。
他大概是看到我們在一起嘀咕的樣子,此時眼眉之中的怒意更深了,道:“顧冥,我不是說了嗎,你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全平穩的完成在人間的曆練,不要橫生枝節。”
顧冥張了張嘴,被我打斷了,我道:“平等王,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我父親的事的,是他當年封印的一頭妖獸逃走了,沒有別的事,你別想多了。”
雖然平等王看向我的眼神裏都是狐疑,但是我卻感覺到周圍緊張的氣氛平靜了許多。
本來我要把這話題給岔開,弄到正經事上去,但是顧冥一開口,我就知道事情壞了。
“父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你說吧。”
平等王的眼神很平靜,就像是看著獵物自投羅網的獵人。
我應該沒有看錯,所以我的心裏十分的忐忑,這種無所不知,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X的神情。
“我想,我想和蘇夜結婚。”他鼓足了勇氣,看起來顧冥應該是醞釀很久了,不然也不會,把婚書都給寫好了。
毛筆字寫得很是娟秀,讓我看得十分的羨慕。
“你忘記了你出去之前,我對你是怎麽交代的了?”平等王眉頭一皺。
“我知道,我要好好努力,完成在人間的曆練,然後回來,輔助父親您,可是……”
“可是什麽?這是你自己背棄了你自己的誓言。”
“可是,我不覺得我喜歡蘇夜,是多麽不被世容許的事。何況,父親,你也常說,這個世界的路,一個人走,未免太過孤單。如果多一個人,就好得多。”
一個人走,太過孤單,是啊,我鼻頭一酸。
顧冥,也知道以前的我的孤單和心酸嗎?
“我不想看她一個人孤單下去了。”
但是我卻拉住了顧冥,示意他不要再講,因為我看到平等王的手已經攥起了拳頭了,正等待著發作。
“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這句話簡直是從他的牙縫裏說出來的,平等王的臉色也十分的可怕。
“我……”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他繼續問道。
我不想說,所幸低頭,顧冥愣住了,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
“說!”平等王大聲喊了一聲,讓我抖了一下。
“是我的錯。”
顧冥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慢慢的跪了下來。
“我當初怎麽跟你交代的!”
“啪!”一巴掌,打得顧冥一個趔趄。
“等一下!”我扶著顧冥,擋在他前麵,道:“平等王,我知道您對人要求嚴格。可是顧冥是你的親兒子,你這是何必呢?再說了,這種事,放在現代,也是極小的一件事,犯不上這樣小題大做打人啊。如果您不同意,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就好了,我也不想讓你們為難。”
“這不是讓我為難的事,而是當年,他。”
平等王指著顧冥道:“當年,他對著我發誓說如果進入人間,一定會抗拒人間的花花世界的誘惑,安心的在人間曆練,我不是氣他發生了這種事,而是氣他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誘惑嗎?
哦,對,在佛教當中,情愛,也算是一種誘惑。情不自己,而又神魂顛倒,讓人莫名其妙,就這樣萬劫不複。
我十分好奇,為何平等王,非要在這個問題上打轉轉,正當我抬頭的時候,白無常卻毫無形象的闖了進來,道:“不好,不好了!”
“怎麽回事?”平等王道。
“慎刑司來人了。”
那是什麽地方?
“是管理冥府的上一級機構。隸屬於比我們更高一級的大羅金仙界。當年,閻羅王從第一殿貶為第五殿,就是他們發出的旨意。”
顧冥這麽解釋,但是我的心裏卻大叫不好,難道是因為我的事而來的?
“你這小子,你先在這裏跪著吧!我出去看看!”
平等王瞪他一眼,就出去了。
過了不到五分鍾,黑白無常已經跑了進來,一邊一個攙著顧冥,道:“顧少,咱走吧。”
“走,去哪裏啊?”顧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還說呢,聽說慎刑司此次,是對著你來的。快跑吧。”白無常弄一個包袱,塞到他的手裏。
“跑,你糊塗了,就算我跑,我又能跑到哪裏去?”顧冥苦笑著,道:“他此次來拿我,應該是為了我在人間出的事吧。”
聽到他這麽說,我的心裏在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果然,過了片刻,平等王的臉色帶著焦急走了進來,道:“事情有點奇怪。顧冥,你暫且和地藏使者去一趟慎刑司。接受審訊和調查。”
顧冥被黑白無常攙扶了出去。
臨走,他還在我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字。
那個字,當然是“等。”
我知道,等他出來,等他回來。
“那我呢?”我本來想說一起去的,但是被平等王打斷了,他的眼神,讓我的勇氣頓時枯竭下來,他道:“你是不是想被慎刑司的人又打死一次?”
“那我能跟去嗎?”雖然我不想,但是我想跟著顧冥啊。
“你放心,隻是接受調查而已,不會有什麽事,頂多是調查幾天,或者是接受些不重的懲罰,就能放出來了。”
“不會是因為我吧?”
如果我的臉真的有那麽大的話。
“慎刑司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發難,但是其實,這不算是什麽大事。因為很多人都犯過……”
他的眼神有點飄忽,但是隻是一瞬間的事,馬上恢複了正常,道:“不會有事的。”
他把手邊的茶杯放在一旁,道:“那個叫做任月的姑娘,怎麽樣了?”
“她還好,就是精神上受了些刺激。”
“哎,凡人啊,欲望和貪婪,都會讓自己走向萬劫不複的道路……”
平等王用手指頭敲著桌子,道:“任月當年是顧冥和茅山的時候認識的,勉強算是茅山的傳人,和顧冥一起學過茅山法術,所以也算是顧冥的師妹。修道之人,不應該有那麽多欲望的。”
他掃了我一眼,我對他的話表示同意,因為任月這個人,就算是在失去兒子的母親身上也能毫不猶豫的榨油,就不要提她的貪婪了。
而平等王皺著眉,看著我的樣子,似乎有別的暗示,我不由臉一紅,又低下頭。
“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別告訴我,你就這樣愛他一點點,就愛他這麽一段時間,然後該放手的時候自然就會放手了,我告訴你,這東西要麽不投入,不開始,否則一旦開始,就隻有越陷越深的道理,到最後就是一點兒也不能脫身。”
他這是說給我聽的?
“我是在給你打預防針,你要知道,在冥府的人見的最多的,就是生離死別。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