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沐清揚
許是失血過多,我眼前一陣眩暈,天地萬物漸漸的失去了色彩,似乎不久便要化為虛無。驀地,後背依靠住一個溫暖的所在,堅強厚重。這是一方寬闊的胸膛,像極了幼時依偎在父親懷中的安然。 “婉兒,婉兒,婉兒你莫要昏睡過去。” 這急迫中帶著驚惶的聲音怎麽像是是哥哥,許是我身子太虛弱,出現幻聽了吧。爾後鼻間有絲絲甜香的氣味,像是祁山山巔盛開的般若蓮花的氣味,據說此花乃是極難尋得的療傷聖藥,當然,在祁山山巔漫山遍野皆是。 身子上微微有了些力氣,我費力的睜開雙眼,看向這方寬闊胸膛的主人。眼前恍惚的人影漸漸重合成一個身著青色衣衫少年的模樣。少年手拿一隻玉色瓷瓶,神色焦灼的在我鼻間來回熏染。 “哥哥?真的是哥哥?”看著這幅與我相似的麵容,我有些激動。“你為什麽在這兒?這麽多日子你去哪兒啦?你……”一邊說,我一邊環顧四周。入目是一方斷崖,黃色的土地上荒蕪且蕭瑟,間或長著蓬蓬的蒿草。雖然耳畔依舊兵戈之聲陣陣,可顯然我已經離開了混蛋宇文慶的身旁。 哥哥沒好氣的打斷了我喋喋不休的問話。“我不在這兒,你可就在這兒殘廢了!倒是你,傻不愣登的怎麽跑到戰場上來了。”哥哥瞪了我一眼,懷抱我的動作卻更加溫柔了些許。 “我……”我低下頭來,一時思緒飛揚,不知從何解釋,側眼卻瞄到斷崖之下的韶山平原之上,那個身著銀色盔甲的將軍正策馬於我剛剛所處的戰車之上,被宇文慶手下士兵團團圍住,隱隱有頹敗的跡象。 “哥哥,救救他,救救李恪。”我開始掙紮起來,企圖握住哥哥的衣角,哀哀請求著。 “哎。”哥哥看了看我,眼神閃過一抹無奈,他輕手輕腳的將我放到一片平緩的土地上,確保四下並無敵軍之後,便飛身躍向斷崖之下。 看著哥哥翻身下崖,青色衣衫在一晃而過,剛剛支撐起來的精氣神開始渙散,眸中世界又變成閃現一道白光,映出我們幾個娃娃在爹爹娘親麵前承歡膝下的景象,尤其輝陽笑的惹人憐惜,讓娘親忍不出伸手欲撫上他的臉蛋,我亦是抬起無力的手掌朝著景象之中他的方向伸去。觸手的瞬間,眼前變成了血流漂杵的修羅場,李恪手持畫戟,威嚴似金剛怒目,卻在對上我時神情溫柔。我看著這種溫柔,一時不知所措。愣怔的瞬間,眼前出現了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衫的身影,他深情款款的眸中是我的倒影。此刻我已心知這些都是幻影,卻不知為何不欲鬆開手中的月白衣衫,是了,我恐怕快要死了,所以那麽想要留下李期的眉眼,想要將他的模樣留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