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生死間

  他鬆開我肩頭的瞬間，我雙腳有些疲軟，全身的力氣像是消耗殆盡，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原來，是這樣。


  燕國國君想必趁著唐國內戰，遂趁著衛子軒的大軍南下，想要在這亂世之中分一杯羹。而身為燕國主帥的宇文慶，將會帶著一身裙裝的自己在世人之前。他定會用我這女子之身朝廷命官的存在，狠狠辱沒了唐國朝堂的尊嚴，亦狠狠踐踏李恪的臉麵。而我，便會成為那禍國殃民的妖姬，在史冊之上遺臭萬年。


  李恪，李期。我對不起你們。


  混沌的頭腦堪堪清醒過來時，我便被宇文慶扯過臂膀，拖入了一輛四輪戰車之中。戰車之上，繡著燕字的大旗隨風飄搖。


  隨著我上車的動作，耳邊響起了一陣陣私語之聲。是那些手持兵刃的將士們，用赤裸的眼神淩遲著我身上的每一寸外露的部位。這些長年累月呆在邊疆與風沙兵器為伍的將士，數年數月都未沾染過女人，所以看向我的眼神一個個的如狼似虎，很不得將我瓜分殆盡。


  看著這黑壓壓的軍隊，我瑟縮了一下身子，將外袍拉的更緊一些。用力遮蓋著脖頸下的肌膚。此時我的手腳愈發的無力，想必是宇文慶給我下過藥。而我心底則抑製不住的慌亂。


  “將軍，這是哪兒來的妞兒，這麽好看。”夾雜著笑聲之中，一個粗狂的吼聲向著宇文慶大聲吼道。接著，眾人都叫喊起來：“哪兒來的妞？”“不會是將軍的女人吧。”“比青州的花魁都漂亮。”


  宇文慶一把拉過我，他桎梏著我的腰身，將我推向眾人麵前。我站的不穩，便一個趔趄倒在他的懷中。


  “這是李恪的女人。”宇文慶笑的招搖，話語之中毫不掩飾他複仇的快感：“想那李恪連他的女人都守不住，這樣的敵人有什麽可怕的，他那虎狼之軍的名頭更是虛的，假的。將士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整齊劃一的應答聲像是衝天的長龍，在這片滄桑的土地上震天響起。這些身著燕國軍服的將士們顯然已經亢奮起來。


  “將士們，踏破這韶山，你們會得到那唐國數不清的金銀與玉器，殺死那些弱不禁風的敵軍，你們能得到大片的土地，還有這樣姿色的女人。”宇文慶拉開我緊緊攥住外袍的手掌，將我脖頸處大片的肌膚露出。“這樣姿色的女人，在韶山的另一側數不勝數。等你們大勝敵軍，便能抱得美人歸。將士們，跟著我宇文慶，踏平這韶山。”


  “踏平這韶山。”


  “踏平這韶山。”


  響徹天地的嘶吼。


  見士氣調動起來，宇文慶長臂一揮，軍隊開拔前進。


  倚在宇文慶身側，我有些困惑，這裏竟然竟然是韶山，是西北燕國與曾經的陳國邊界之地。是平原之中突兀而起的一座山，天塹一般分割兩個國家，況且，此地與唐國相隔甚遠，莫非……


  大軍行起，地麵之上卷起黃沙，在這揚塵之中，對麵身著綠色軍衣士兵在眼前漸漸出現模糊的輪廓。一人一騎位於數萬大軍之前，身上銀色盔甲在陽光與揚塵之中熠熠生輝，像是那神祗一般屹立著。


  那是……身為主帥的李恪手持長戟屹立於前。


  顯然宇文慶已然發現了李恪，他扯著我的衣衫站起身，任我一身紅衣在風中淩亂著。他向著對麵大喝道：“李恪小兒，你看看我懷中的女人，這是我新娶的夫人。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宇文慶大手捏住我的下頜，將我埋得低低的頭顱攫起。戰車依舊堪堪前行，李恪的麵容愈發的清晰起來。


  我渾身沒有力氣，掙紮不得，隻能在內心在瘋狂的呐喊：李恪，千萬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


  “這是沐清揚，這是唐國的紫金光祿大夫沐清揚，還是你李恪的女人，如今她穿上這一身嫁衣，就要嫁給我了。李恪小兒，你這女人脂香肉滑，床笫之間頗有內媚，甚得我心呢。你且過來看看她最後的媚態。不然我就要將她賞給我身後千千萬萬的將士了。”


  身後將士的哄堂大笑之中，李恪的表情劇烈的變化起來，眼看他身子微動，我拚盡力氣喝道：“妾身並非沐清揚，乃是宇文慶私下搜羅的長相相似沐清揚的……啊。”我捂著被宇文慶掌摑的側臉，無視宇文慶厲色的眼眸，繼續喝道：“這隻不過是宇文慶的計謀，李恪，你莫要……”


  肋間有利刃入肉，我痛急失聲，癱軟在地上。


  前進的鼓聲驀地響起，天空之上似乎染上了血色的胭脂。刀兵相接的聲音如此刺耳。在這韶山之下的平之上奏起一曲曲奪人魂魄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