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中毒

  這男子是我初次相遇李期之時曾經見過，且他與李期關係匪淺，似乎不僅僅是一般的臣下與主上的關係，更有朋友之誼。我記得他武藝不差，怎會無緣無故的屈居於此做一個小小的軍醫。無論他在此地的身份是什麽，他都不會見死不救吧。


  “奉王爺之命，特來為大人看診。”


  兩側親衛一閃身，收回了那帶著寒氣與殺意的長槍，放他進來。


  “諸葛宏，我記得你。”


  “你此次受到寧王為難，實在是受苦了。”諸葛宏打量著我的神色，露出不忍的神情。“清揚，你不必太過擔憂，這大營中布滿我們的人，若你有什麽不測，我們必回前來相救。“說罷，挽袖便要替我把脈。


  我裝作為他讓座，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清揚乃王爺家臣，粉身碎骨亦是甘願。隻是這寧王爺欺人太甚，他一見到我，便要我將我收入他的後院之中。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清揚本想怒斥與他，隻是您想必也該知曉，清揚此行是為了相救父親而來。隻能委曲求全，我像寧王道我雖是男子，卻體格孱弱。拒絕了寧王，可寧王生性多疑，竟然不相信我。”我充滿希冀的看向諸葛宏：“煩請您幫我這個忙吧。”


  諸葛宏聽後果然露出了無限同情的神色。他一邊打開藥箱，一邊緩緩說道：“清揚生的唇紅齒白，如此顏色卻有這樣的遭遇。真是不幸，沒有想到那寧王爺看似冷情寡言，竟然如此荒唐。”他從藥箱中拿出幾幅藥，提給我道：“我會像寧王爺言明你身體孱弱，經不起折騰。這陳國氣候濕熱，這些藥是些祛熱的藥材。你長途跋涉而來，定要小心身體。”說罷又從藥箱底部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裹。“這是毅王爺讓我交給你的。說是你看了便會明了。”


  “是。清揚一定不會辜負毅王爺的囑托。”我點頭答應到。


  “看你神色不好，我還是為你把一下脈吧。”


  對上諸葛宏神情關切的目光，我立刻擠出一朵燦爛明媚的笑容道：“這陳國氣候濕熱嘛，可能、可能有些水土不服，煩請您幫我熬一下這幾副湯藥吧。喝下它們我便好了。”見他神色有些疑惑，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您想，一會兒寧王從外邊回來，見到我生龍活虎的模樣，肯定會對我不軌的……”


  待我成功的將李恪描述成一個道貌岸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色中餓鬼之後，如願以償看到了諸葛宏恍然大悟的神情和他提著湯藥出帳的背影。


  耳邊殺伐聲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喧囂。這喧囂聲中殺意不在，隻剩下些冷漠灰敗的蒼白。


  一雙大手掀開了白色的帳簾。夾著血腥與濕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李恪一身銀色盔甲染上大片的血光，顯出妖冶的紅色。


  他徑自坐下，將長刀擲於案上。好整以暇的看向我。


  “原來本王也有看走眼的那一天，你竟是個男子。”


  此話一出，我頓時心神大定。看來諸葛宏是見過他了。我攏了攏袖中的包裹，應道 ：“王爺若是無事，下官便要告退了。”


  “唔。”回答我的是一聲悶哼，抬眼看向李恪，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亦是在這時，我才發現他的手臂似乎有些扭曲，有黑色血跡自他墨綠色的衣衫上蜿蜒而下。


  黑色血跡？莫非是中毒。“來人，召軍醫。”


  見帳外親衛應了。我便上前對李恪微微拱手：“王爺，失禮了。”


  說罷，便將李恪的衣袖撕開，露出他臂上血肉模糊的傷處。看著傷口，皮肉外翻，隱隱透著黑色，像是被利箭所傷，爾後又將箭頭拔出的創口。


  “可惡、宇文慶這廝竟然在箭上淬了毒。”李恪的聲音略微喑啞，看著這黑色的傷處狠狠道。


  而我用力的擠壓著他的傷處，心中想著他剛剛對我的種種言行，手上的力道不由加大了些。他到是一聲未吭，隻是我能感受到他打量和探究的目光。


  地上漸漸現出一灘灘的血水，這血水由黑色漸漸變為紅色，看來餘毒不多了。


  這時大夫來了。竟不是諸葛宏，是個須發皆白，上了年紀的老者。


  這老大夫看到李恪傷口之時，神色明顯凝重起來。他撚起些許地上的毒血聞了聞，似乎斟酌了一下，說道：“老朽不才，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此乃陳國毒藥，名喚‘夜沉’”


  ‘夜沉’？

  “老朽年輕時曾經遊曆陳國，見過此種毒藥，此藥用陳國奇花製成，毒性凶猛，會使患處疼痛異常，雖不致命，但患者一般會痛楚難當，生不如死。且蔓延速度極快，此番這位小郎君雖然給王爺您擠出了大量毒血，但是依舊有餘毒浸入您的體內。恐怕需要些許時日治療。”


  “需要多少時日？”


  “大約兩個月餘。”


  李恪沉吟了片刻，目光在我與老大夫之間逡巡了片刻道：“我中毒之事，莫讓軍中將士知曉。你們二人當懂得分寸，若是軍心大亂，你們二人定斬不饒。”


  “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