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去去就回
“這個嘛……”
莉莉絲看了背對著這邊的正義之神一眼，然後神神秘秘地一笑。
“據說，在本次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正義之神曾經一次遭遇了三名神靈的圍攻，雖然僥幸脫身了，但是卻受了重傷昏迷在路邊，當他醒來的時候，猜猜他發現自己身處哪裏？”
“這個……難道是在華先生的……”
“沒錯，就是在那個男人的咖啡店裏。”
“原來如此。”
林辰明白了，原來在正義之神重傷危急的時候，華先生曾經對他伸出過援手。
這樣一來就能說得通了……為什麽華先生能夠將他拉攏到之後行動的隊伍裏來，甚至能夠讓他來指導自己的劍技。
正義之神雖然有些固執，對他所謂“正義”的追求也有些迂腐，但是在他的正義信條裏，一定有“知恩圖報”這一準則吧？
用被拯救的生命來向拯救自己的人報恩，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純粹的騎士精神準則。
所以，才會暫時放下仇恨和敵意，與他眼中的“惡勢力”結成聯合。
“但是……”
想了想，林辰還是接著問道：
“當時的華先生應該已經和酒神勾搭到一起了吧？酒神為什麽會同意華先生救助凡賽堤，而不是趁著他虛弱的時候殺死他呢？”
明明是這麽好的機會。
以酒神杜康那副需要插管呼吸才能活下去的衰老身體，想要在戰場上殺死正義之神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莉莉絲聳聳肩。
“說不定是猜到了正義之神會成為他們的戰力，所以才留他一條生路的，以那兩個人的心機，就是真的預料到了這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呢……”
將頭歪向一邊，她的目光落在遠處凡賽堤的背影上。
“看來，就算是獲得了第二次生命，這家夥也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愛惜呢。依舊是……那麽的愚蠢，堅持著自己那堆無知的正義。”
林辰愣了一下，然後也轉過身去看向凡賽堤。
他坐的位置離這裏大概有個十幾米的距離，但是莉莉絲並未壓低聲音，所以剛剛她的發言他一定也聽到了。
雖然說並不能明顯看出什麽，但是……
正義之神的身體，剛剛猛地緊繃了一下。
好像是要瞬間發作一樣，整個身體的肌肉都猛地繃緊。
林辰有些擔心，畢竟對方的性格已經堪稱偏激，萬一在這裏發生衝突的話，接下來恐怕不好收場。
但是，正義之神最終還是沒有拿起劍跳起來。
他並未對莉莉絲的嘲諷作出任何反應。
至少表麵上沒有。
似乎是打算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我說啊……”
在心裏鬆了一口氣，林辰轉回來，皺起眉頭看著莉莉絲。
“你這家夥，就算要說這種話，起碼也不要讓當事人聽到吧？”
“那怎麽行。”
莉莉絲完全沒有悔改意思的樣子。
“那樣的話我不就成了在背後說別人壞話，暗箭傷人的壞女人了嗎？”
“不，那不一樣吧……”
在背後詆毀別人才是在暗箭傷人。
莉莉絲說的隻是一些容易惹怒對方的實話。
這可是有本質區別的。
“不過，那家夥的器量，看來比起以前還是有點提升了……算是可以接受吧。”
“器量？等等，難道說你是……”
林辰恍然大悟。
還真是個處處留心的夜魔女，居然在這種時候，也不忘記去測試接下來要並肩戰鬥的隊友嗎？
如果剛剛正義之神忍不住她的幾句嘲諷的話，那麽就更不可能受得了洛基那個廢話王的連環惡語。
畢竟，正義之神對兩者仇視的程度都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在討伐雅典娜的時候，他和洛基先打成一團，那麽這行動的失敗就毫無疑問。
而莉莉絲當然不會參與必敗的戰鬥。
所以如果剛剛正義之神拔出劍朝她衝過來的話，她應該會馬上退出酒神的聯盟吧？
還真是危險。
……
嘩啦……
伴隨著一陣鎧甲的金屬聲，正義之神從那邊站了起來。
“你，已經休息夠了吧？”
站回了之前訓練的位置，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麵孔。
“我知道了。”
林辰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才剛剛淩晨三點，離太陽升起還有好幾個小時。
夜，還長得很。
“真是的……這樣下去的話，我不會累死吧？”
甩了甩有些無力的手臂，林辰苦笑一聲。
莉莉絲則是衝他微微一笑。
“如果林辰先生死掉的話，我會發揮精神給你找個好地方埋葬的。”
“呃，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
伴隨著急促的喘息聲，金屬交擊的激烈樂曲，又在寂靜的夜空中回響了起來。
……
……
真的是相當緊張而激烈的訓練。
揮砍，突刺，衝鋒，躲閃，防禦……
連續不斷地做著這些動作，這種訓練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
直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地上之後，才終於結束。
林辰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幾乎忘掉了所有的東西，幾乎連怎麽說話都完全忘記了。
揮砍，突刺，衝鋒，躲閃，防禦……
大腦的內存似乎在一夜之間被這些動作攻陷了。
其它的東西都忘記了。
等通過傳送魔法陣回到家裏，進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他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直接撲到了床上。
感覺就像是在擁抱幾個世紀沒有相見的愛人。
不死身雖然無論如何都不會死，但是卻和正常人一樣都是會累的。
而人累的時候，就會想要睡覺。
所以林辰在撲到床上的同時就已經睡著了。
……事實上甚至還要更誇張一點。
當他剛剛起躍，身體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已經睡著了。
……
然後。
在四個小時之後。
“哥哥！快點起來啦！已經快要中午了啊~~~~！”
經過三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敲門，最終隻得選擇用一根鐵絲撬開門鎖的妹妹，正來回搖晃著林辰的身體試圖讓他起床。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已經成年的大二學生，被還在上初中的妹妹發現賴床，真的是一個相當尷尬的狀況。
如果放在平時的話，林辰肯定已經羞愧的要死了。
隻是，就算是現在，他的腦袋裏也依舊回響著叮叮當當的金屬聲。
感覺就快要神經衰弱了。
別看他同樣是大學生，但是在他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裏，可是連一次網吧通宵的經曆都沒有啊。
更別說在開闊的草地上，氣喘籲籲地和一個劍術高超的神靈訓練一整晚的劍技了。
簡直就要虛脫。
才不過睡了四個小時而已，完完全全沒有得到任何休息。
倒不如說現在更困了。
就連強行打開眼睛都做不到。
盡管身體依舊在被來回晃動著，但是林辰的意識依舊變得昏昏沉沉。
抱歉了小夜……
雖然說賴床是一種相當不好的行為，但是這次情況特殊。
就讓我好好睡一整天吧……
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的……
真的。
完成上述的內心獨白，林辰放鬆身心，就要以一去不回的氣勢繼續睡過去。
“既然……既然哥哥不醒過來的話……”
從快要封閉的耳邊，傳來了這樣的獨白。
“那麽，小夜就一起來……”
“已經彌補過關於那部分的知識了，上次的問題這次絕對不會再發生……”
伴隨著剩下的獨白一起傳來的，是仿佛少女穿脫衣物的窸窣聲。
……脫衣服？
……
“停——！！！”
催動腰部力量，林辰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已經變成了隻穿著內衣狀態的妹妹。
睜大眼睛，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那個，哥哥……”
“抱歉稍微等我一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林辰跳下床，然後一把將妹妹推到在床上，當然接下來的動作並不是自己撲上去，而是抓住被子的兩角，包住妹妹的身體，然後像是滾筒一樣用力一推！
“嗚哇哇哇哇！！”
伴隨著一陣暈頭晃腦的悲鳴，妹妹隻穿著粉紅色小內衣的身體，被厚厚的被子直接包裹起來，滾成了一個圓筒。
然後，不理會對方“哥哥！放我出來！”的強烈抗議，林辰直接跑下樓去，衝進衛生間，將頭放在洗手池的水龍頭下麵，一下子擰開了冷水的開關！
嘩嘩——！
啊……
清醒了……
……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林夜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
對於早上“趁著哥哥神誌不清的時候實施侵犯”的計劃沒有成功這一點，似乎相當不悅的樣子。
當然，林辰對此已經習慣了。
對於這個隨時都想要找機會推倒自己的妹妹，已經完全習慣了。
……不知為什麽，光是說出這句話就給人一種“這個家庭好危險”的感覺。
“那麽，今天有什麽打算嗎？”
坐在餐桌邊上吃著午飯，林辰對著餐桌另一邊的妹妹問到。
因為家裏平時隻有自己和妹妹兩個人，所以這並不是一張很大的餐桌，現在加上蘇時雨，甚至顯得有些擁擠了。
這張桌子原本貌似是可以坐四個人的，但是由於林辰將它的一邊靠著牆，所以現在即使是三個人也沒有什麽多餘地方了。
“因為小雨有東西落在家裏了，所以要回去一趟拿過來，我會陪她去。”
盡管說心情不是很好，但是林夜依舊抬起頭來，認真地向林辰說明。
“要回去原來的小區嗎？是什麽東西忘記了？”
林辰稍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蘇時雨。
日常用品的話，來的時候都帶了，就算是沒帶這邊也有。
至於換洗的衣物，林夜的體型和她並沒有差許多，兩個小丫頭的關係又那麽好，平時也一直都是混著穿的——比如現在蘇時雨身上的那件上衣就是林夜的。
其它的東西……感覺就也沒什麽了。
“上個月漫畫的稿子，有一部分留在家裏了……”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就沒辦法了。
無論是林辰自己還是林夜，在這件事上都沒辦法給她找到替代品。
“那樣的話，待會兒我陪你們過去吧。”
想了想，林辰這樣向著兩人說到。
蘇時令和蘇時雨居住的小區，是比較老的那種居民樓，就是電影裏經常出現的，街道髒亂不堪，住戶還在電線上晾衣服的那種小區。
雖然不至於真的像香港的警匪片那樣黑社會縱橫，不過在環境差的地方，往往治安管理也就同樣差勁，林辰可不敢讓兩個小丫頭就這麽跑去那種魑魅魍魎縱橫的地方。
“不用啦……”
林夜聽到他的發言，卻是撅起了嘴，一副不滿的表情。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你沒必要總是跟在身邊的。”
“哈？你哪裏不是小孩子了？”
林辰頓時一臉詫異。
明明隻是個初中一年級的小鬼好嗎？
因為從小學生的群體中脫離了出來，就把自己當成成年人了嗎？
而聽到他的疑問，林夜立刻低下了頭，臉頰泛紅。
“胸部……”
“stop——！！”
不僅是個小鬼，還是個自大的小鬼。
抽象意義和生理意義上的“自大”。
“總而言之，待會兒你們出發的時候叫上我，要是敢偷跑的話，小夜，就罰你一個星期不許進我的房間。”
拒絕和妹妹討論關於初中一年級女生胸部的話題，林辰直接下了判決。
“哼……”
小丫頭頓時哼哼著撅起了嘴，而蘇時雨則是微微笑著點點頭：“好的林辰哥哥，我知道了。”
看看，看看。
這就是別人家妹妹和自己家妹妹的區別。
……
於是，吃過午飯，稍微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坐在房間裏向著要不要先小憩一下的林辰，聽到了樓下妹妹叫自己的聲音。
“哥——哥——！你還要不要來了？不來的話——就把你——丟掉啊！”
真的是相當，相當不情願的聲音。
拖著仿佛邪教祭祀上吟唱的歌曲的語調，林夜在宣泄著被當成小孩子的不滿。
但是，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話，不就完全能說明她還是個不成熟的小孩子了嗎？
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果然自己的妹妹還是太嫩了。
這樣想著，林辰露出了勝利者一般的笑容。
然後他走下樓去。
因為今天是個萬裏無雲的大晴天，所以兩個小姑娘都戴上了太陽帽，正在門口的地方等著他。
雖然“要不要也找個帽子戴上”的這種想法一瞬間在他的腦中閃過，但是立刻就被拋到一邊去了。
男人嘛，哪來的那麽多講究。
於是，帶著兩個小姑娘，直接出門。
……然後他就後悔了。
這尼瑪的，外麵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火辣辣的陽光，從天而降直射在每個人的身上，讓林辰隻覺得站在街道上的自己就仿佛是烤箱裏的鴨子一樣。
而且這還不算完。
明亮的陽光照在街道上，街道居然實現了鏡子一般的效果，從地上反射過來的光線，隻使得林辰幾乎睜不開眼睛，簡直像是瞎了一樣。
於是，這種尷尬的狀況就很快發生了：
“那個，林辰哥哥？這邊……這邊要撞上牆壁了！”
“啊不好意思……”
“不，那邊是樹……咿呀！”
趕緊停下腳步，林辰險些用輪椅釀成一樁車禍。
“哥哥……”
從身後傳來的，是林夜相當無語的聲音。
“這種時候，應該像這個樣子……”
走到他麵前來，小丫頭走到他麵前來，伸長胳膊，將他前麵的頭發向下撥了撥，盡可能地向下擋住眼睛。
頭發擋住了不少直射過來的陽光，林辰頓時覺得眼睛舒服多了。
“呃，謝謝你了，小夜。”
“嘻嘻……”
像是因為被誇獎了所以很開心的林夜，從林辰手中接過蘇時雨的輪椅，然後歡快地推著她加速向前跑去。
“小，小夜！慢一點啦！”
“別緊張別緊張嘛，我可是秋名山車神！”
……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鍾的路程，三人來到了蘇時雨家所在的小區。
蚊蠅聚集的垃圾堆，天空中胡亂地拉扯著的電線，散發著異味的髒水窪……這裏的模樣和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變。
倒不如說有改變才奇怪。
畢竟十多年都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坐在小區門口的，是幾個光著上半身的中年人正聚在一起打牌，看到林辰等人走過來，立刻抬起頭朝著這邊投來陰沉沉的目光。
明明素未謀麵，林辰卻覺得他們的視線中滿是敵意。
莫名其妙的敵意。
當然也許是錯覺。
“走吧。”
進到小區裏，站在蘇時雨家所處的那棟樓下，林辰回頭過來看著兩個小丫頭。
“我們一起上去。”
“那輪椅……”
“放在這裏就好。”
從輪椅上抱起了蘇時雨，林辰讓妹妹跟在自己身後，三人一起上了樓。
雖然說這樣一來有些擔心輪椅會不會被誰拿走，但是這裏總是給林辰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他寧可冒著丟東西的風險三人一起上樓，也不敢讓妹妹單獨在下麵看著輪椅。
而且，隻是上去取點東西而已，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總不至於在這裏待上五分鍾就遇上賊了吧？
……這不是一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