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陷害
那小太監得了吩咐,轉頭就被一同當值的宮女發現了不對,恐嚇了幾句,就把什麽都交代了,宮女把人連藥一起押到了常樂麵前,常樂聽說七皇子要故意讓她難堪,冷笑一聲,查了太監手裏的確隻是一瓶會讓人上吐下瀉的藥以後,直接給了他一袋金子,讓他把藥用在七皇子身上。
小太監歡天喜地走了,常樂卻不知道,就在半路上,有人和小太監擦肩而過的一瞬,兩人手裏一模一樣的藥瓶悄無聲息地做了交換。
當夜,七皇子中毒身亡。
羽林衛闖入公主府的時候,常樂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吳越冷眼看著她被帶走,任憑自己被軟禁起來。
“我的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母妃……”
重錦宮中,驟遭喪子之痛的玉貴妃跪在臉色青黑的七皇子麵前悲啼不止,這是她最小的孩子,一直放在手心上疼愛,比趙明旭還要嬌寵,驟聞噩耗,好似天被劈開了一樣,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幾乎要哭背氣,秀珠怎麽勸都勸不住,趙明旭也分外自責。
“是我不好,沒有照看好小七。”趙明旭雙眼通紅,“如果我能再細心周到些,他也不會……”
趙敬光臉色陰沉,回身狠狠踹在趙明義身上。
“逆子!”
趙明義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任由趙敬光把怒火發泄到他身上。
正好常樂被羽林衛押著進來,玉貴妃神色猙獰,一把掐著她的脖子把人拉到了床邊:“老七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給他下毒!”
常樂偏頭一看,七皇子全省僵硬,皮膚青黑,唇邊一抹幹涸的青黑色血跡,心下駭然:“不不不,這不是我做的!”
“你還要狡辯,下毒的太監已經全都招了,七皇子給了他一瓶瀉藥被你發現以後換成了毒藥,他手裏還有一袋你給的金子,容不得你說謊!”秀珠義憤填膺,她也是看著七皇子長大的,一眨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沒了,心裏恨不得活剮了常樂,說話毫不留情。
“父皇!你相信我,我沒有下毒,是有人陷害我的!”常樂膝行到趙敬光麵前,拽著他的衣袍求饒。
趙敬光推開她,冷冷道:“我真想殺了你。”
就這麽平淡的一句話,就讓常樂汗毛倒豎,她看得出來,趙敬光的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動容。她向著趙明義求救,哪怕趙明義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也拿不出證據來,隻得拿蒼白的語言為常樂求情。
“太子顧念兄妹之情,怎麽不顧念我和老七的母子之情。”兒子的死終於讓玉貴妃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出自己的鋒芒,她擦了眼淚,冷冷地看著兄妹兩,目光如刀,“你要是再為她多說一個字,我就當做這件事也有你的份,到時候可別怪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太過瘋狂。”
趙明義麵色一僵,看著麵色蒼白的常樂,想起皇後臨走前的囑托,還要開口常樂就大哭了起來,她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逃不過去,幹脆破罐子破摔:“這件事和我皇兄無關!你們不過就是找個理由處置我罷了,母後走了,我們兄妹就成了你們的眼中釘,什麽罪名都往我身上扣!我等著看你兒子知道自己的死都被拿來大做文章,會不會瞑目!”
在她看來,這完全是玉貴妃等人為了鏟除她和趙明義設下的陷阱,隻要保住了趙明義,她就有洗刷冤屈的一天,所以說話毫不留情地往玉貴妃身上戳刀子。
玉貴妃麵色一白,氣得發抖,這個害了她兒子的人居然還敢在她麵前大放厥詞!
趙明旭目光一閃,看了一眼七皇子,心底歎息一聲。
七弟,就當你回報往日皇兄對你的好,到了黃泉路上,可別怪為兄的心狠手辣了。
趙敬光怒不可遏,扶住悲痛欲絕的玉貴妃:“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公主,我收回你身上的一切殊榮,你好好的活著,為自己的行為懺悔吧!”最憤怒的時候,他甚至想過要常樂償命,可現在不比從前,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弑女的舉動,而且常樂身上還牽連到他正準備重用的吳越,所以隻能換一種方式來償還。
常樂癱倒在地,卻也說不出一個求饒的字,可趙敬光接下來的話,把她心底最後一點僥幸也打散。
趙敬光又看向趙明義,不耐之色越來越深:“太子縱妹行凶,不孝不悌,即日起廢除太子之位!”
雖然知道遲早會那麽一天,可聽到這句話,趙明義胸口還是一陣鈍痛,深深地對皇上鞠了一躬,一語不發。
笑意在趙明旭唇畔一閃而過,這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在趙明義手裏留了這麽久終於交出來了。
趙敬光扶著神思不屬的玉貴妃走了,趙明旭經過常樂身邊,蹲了下來,語氣溫和道:“皇妹,你一定要活得久一點,不然,七弟這口氣怎麽咽的下去呢?”
常樂怒視他,趙明旭笑容依舊,吩咐下人準備七皇子的後事,趙明義看著常樂,眉頭緊蹙。
“皇兄,連你也覺得是我做的嗎?”
趙明義歎氣:“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你被貶為庶民也好,暫時逃離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就算我輸了,你也能保住性命。”現在他已經不是太子了,接下來的路隻會越來越難走,能不能保護好常樂都不好說。
常樂哭道:“我查看過的,瓶子裏的藥明明不會害死人的,我真的沒想害死他,也不沒想害你丟了太子之位!”
趙明義歎息:“我不怪你,你隻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常樂,我隻是希望你以後能夠三思而後行,不要衝動,我和母後都沒有辦法再護著你了,你要學會自己去麵對往後的一切。”
常樂訥訥地說不出話,趙明義把她送出宮。
公主府已被封,但吳越卻沒有收到牽連,還被好好地送回了自己的府邸,常樂無處可歸,隻好去找他,可吳越讓人緊閉大門,無論她怎麽叫都不開門,萬般無奈之下,常樂隻能狼狽地敲響了宋家的大門。
聽夏把人帶到宋瑜瑾的麵前。
“瑜瑾,我……”幾天前才鬧過不愉快,常樂臉皮再厚也覺得臉燒,宋瑜瑾卻滿心擔憂。
“我聽聞皇後和太子出事了,你怎麽樣?”皇後薨逝不過幾天,廢太子和處置常樂的詔書就傳了出來,宋瑜瑾很擔心常樂,可沒有傳召她也不能進宮,一直掛心著常樂就找上門來了。
關切的話語一出,常樂眼眶一酸,連忙抹了眼淚:“都怪我闖禍了,連累了皇兄被罰,免去了太子之位。我……吳越他不肯開門給我,我隻好來找你了。”
“吳越?你是說林析?”
常樂點頭,又滿心不安,問道:“他是不是怕我連累他才不肯開門給我,我知道他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本來還想幫幫他的,可現在我一無所有了,他嫌棄我也是應該的。”
宋瑜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常樂對林析真的是付出了一切,可那個人真的值得她豁出一切去愛嗎?
她不說話,常樂惴惴不安,如坐針氈,宋瑜瑾一看,頓時沒了說話的欲望,常樂陷在林析的泥沼裏自得其樂,也不想讓別人幫她脫身,她說再多都是白費力氣。
把常樂安頓好,宋瑜瑾退了出來,居然發現立在宋淵在院子裏出神。
“爹。”宋瑜瑾走了過去,“這麽晚了你不去休息,在憂心什麽?”
宋淵笑:“你怎麽知道我是在憂心而不是在高興?”
“這還不簡單,你要是高興,就不會一個人站在這了,一定第一個告訴娘。”就像她有什麽高興的事也會和沈獨分享一樣。
宋淵笑嗬嗬的,眉眼中卻帶著愁緒:“太子被廢事關七皇子中毒身亡,皇上如此語焉不詳,讓許多人誤以為是太子毒害手足才被廢,是想讓他背負汙名,再無複立的一天。”
殘害手足,這樣的罪名在身上,誰還敢擁立他為下一任君王,趙敬光此舉可謂是殺人誅心,一勞永逸。可趙明義終歸是他的孩子,何至於用這種手段。而且太子之位空懸,必然要立下一任太子,看趙敬光的偏心,十有八九是落在趙明旭手裏,宋淵對這位三皇子,感官著實不好,更別說玉貴妃此前的所言所為,讓他實在不願將來在趙明旭的手下任職。
宋瑜瑾隻知道趙明義被廢,卻不知還是七皇子有關,但她也相信,趙明義不是那種殘害手足的人:“父親心裏,更看好的人,是前太子嗎?”
宋淵點頭,趙明義身上除了少了一些殺伐之氣,其他的地方算得上一個十分合格的儲君,偏偏趙敬光心眼偏到了天邊,在這件事情上固執己見,誰都勸不了。
“皇後去世,太子被廢,接二連三的變故讓玉貴妃一派氣勢高漲,就算皇上現在下旨封三皇子為太子我都不奇怪,隻是那時,爹可能就要選擇另外一條路了。”
宋家和玉貴妃積怨已深,他不敢保證三皇子上位後自己不受到一點打壓,或許那時候,辭官歸隱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