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暗道
飯後,秦泰三人看著宋瑜瑾拿出來的繩子傻了眼。
“這是……”
宋瑜瑾道:“委屈三位了。”
“你要帶他們回去?”沈獨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你這麽幫著他,不怕我吃醋嗎?”沈獨現在心裏就有點酸酸的,宋瑜瑾自從來了平州,做什麽都記著趙明義,現在還是趙明義名義上的“侍妾”,雖然是權宜之計,但沈獨還是做不到不介意。
宋瑜瑾眨眼:“那我給你買兩斤糖,調和一下?”
沈獨被他一句話就逗笑了,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靠在她身上:“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原本隻是想讓秦泰把這些東西交給趙明義,不想插手他們兄弟之間的鬥爭,卻計劃之外暴露了自己隱藏的實力,“你一次又一次迫使我改變了自己的計劃,我卻一點也不生氣。”
宋瑜瑾問:“那怪我囉?”
“不,怪我。”沈獨聲音低醇,宛若陳釀,帶著醉人的溫柔,“是我心甘情願。”
宋瑜瑾耳朵發燙,推開沈獨:“快幫我把他們綁起來,送到府衙去!”
“我已經和李金貴談過了,如果他能指證柳遠安和軍營的關係,就饒他死罪,改為流放三千裏。”陸楟之站在床邊,把事情一一道來。
趙明義活動著手腳,這一天一天的躺在床上,他都快生鏽了:“事情進展的怎麽樣?”
這幾天他趁機拖住柳遠安,暗衛在府中把有暗哨的地方都一一拔除了,所以他現在才放了柳遠安回去,現在他已經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逃了。
“府衙裏留下的都隻是普通人。”
趙明義還想說什麽,暗衛突然來稟:“殿下,宋小姐帶回來了幾個人,說是被人欺負了,要讓你為她做主。”
“怎麽回事?”趙明義動作一頓,“帶過來我看看。”
陸楟之擺出看戲的模樣。
秦泰三人戰戰兢兢地被帶進來,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官,上山當賊都沒有這麽緊張過,不自覺地就生出一股畏懼,束手束腳。
“他們是沈獨的朋友,送賬本的人就是他們,現在又抓了幾個地方上的縣令不好處置,所以我帶他們來見你,給你送點人證物證。”宋瑜瑾靠在門邊,“早知道柳遠安已經是拔了牙的老虎,我就不必這麽小心謹慎了。”
“多謝了。”
俊雅的太子殿下一舉一動又吸引了馬秀兒的目光,直瞪瞪的看著他眼也不眨,趙明義若有所覺,看到個一臉呆愣的小丫頭,不由笑了:“怎麽了,是本宮長得太嚇人了嗎?”
“不不不。”馬秀兒紅著臉,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趙明義也沒有追問,隻是看著唯一一個成年人,秦泰猛的跪倒在地:“太子殿下,草民要狀告平州上上下下一共三十六名官員,狼狽為奸,巧取豪奪,橫賦暴斂,逼得平州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求殿下為草民做主,為平州百姓做主!”
“快快起來,本宮一定為各位主持公道。”趙明義把人扶起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宮絕不徇私枉法,放個一個魚肉百姓的人!”
終於找到一個能為他們做主的人,秦泰熱淚盈眶,將這幾年的經曆一一說來。
宋瑜瑾聽的不忍心,轉身走了,一轉頭,沈獨在幾步開外看著她。
“怎麽了?”宋瑜瑾三步並作兩步,連跑帶跳走到沈獨身邊。
沈獨道:“我收到消息,曹雄離平州城隻有二十裏了。”
宋瑜瑾的笑容黯淡下去。
曹雄回來了,沈獨就不能留下去了。
“我走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萬事小心。”沈獨環住了宋瑜瑾,還沒走就已經生出萬般留戀。
宋瑜瑾上一刻還明媚如朝陽的心情一瞬間沉入了穀底,強笑道:“保護好自己,記得答應過我的,不要輕易受傷。”
“好。”沈獨回頭看了她一眼,換上暗衛的衣裳,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宋瑜瑾打起精神,叫來侍女:“去請太子和陸先生。”
趙明義和陸楟之被叫到了張嵐失蹤的那個院子裏,宋瑜瑾召集了全部的下人和暗衛,讓他們把那一片的花草樹木全部鏟走,假山移走,石板路撬開,務必要讓整個院子幹幹淨淨。
“你這是要做什麽!”柳遠安氣急敗壞地趕來,看到自己的庭院被毀得一塌糊塗,怒火中燒,“不要仗著太子撐腰就可以橫行無忌!”
“柳大人,我是在幫你分憂啊。”宋瑜瑾歎了口氣,“我的侍衛被抓了好幾天,你卻一籌莫展,一點線索都沒有,為了不讓殿下覺得你無能,我隻好親自動手找人了。”
“你要找人和我的院子有什麽關係。”柳遠安目光閃爍,“我知道姑娘也是救人心切,可平州那麽大,找個人就像是大海撈針,哪會那麽容易,姑娘再耐心等等,臣一定會找到的。”
“可我怕柳大人找到人的時候,我那侍衛已經沒命了。”宋瑜瑾推開柳遠安,讓人繼續。
他們是趙明義的人,眼看趙明義沒有出聲阻止,自然是幹勁十足,不一會就把花花草草全部鏟的幹淨。
柳遠安強忍怒氣走到趙明義身邊:“殿下,你的人已經都找過了,這個院子裏什麽都沒有,就算她是你的侍妾,也不能無緣無故拿臣的府衙出氣吧。”
陸楟之道:“大人稍安勿躁,她這麽做自然有這麽做的道理。”
等樹木假山也全部移走以後,宋瑜瑾讓人不停的往地上澆水,片刻之後,整個院子一片泥濘。
趙明義走上前,奇道:“你這是做什麽?”
宋瑜瑾道:“當初張嵐在轉瞬間失去蹤跡,這裏一定有什麽暗道,對吧?”
“的確,我和楟之都是這麽想的,可是暗衛仔細搜尋過一無所獲。”
“沒找到不代表不存在。”宋瑜瑾看著柳遠安,“既然柳大人不肯說,那我隻好自己找了。”
柳遠安冷笑:“荒謬,我為什麽要修地道,你不要信口開河。”
“是不是信口開河,等我找到了就知道了。”
柳遠安看著宋瑜瑾成竹在胸的模樣,遲疑了,那個密道隻能從裏麵打開,外麵根本沒有留下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
下人送上來的資料說這個女人連武功都不會,就是個普通的官員之女,連太子身邊受過專門訓練的暗衛都發現不了的機關,她是有什麽依仗說出這樣的話。
宋瑜瑾指著地麵:“柳大人能看出些什麽嗎?”
趙明義好奇地看過來,就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土地,沒有什麽奇特的啊。
宋瑜瑾接著道:“連殿下的暗衛都找不到機關,一定由能工巧匠精心設計而成,等閑發現不了。不過,既然是暗道,總歸與普通土地是有些不同的。”
“陸先生,你看地上的水,可有什麽不同?”
經宋瑜瑾這麽一提醒,陸楟之一看就看出了不同,有的地方積起了水窪,有的地方,水卻已經滲幹淨了。
“修了暗道的地方,鋪了石磚,水滲不下去,而正常的土地,水則會很快滲走,我這麽說,柳大人聽明白了嗎?”
柳遠安臉色一變,看著庭院裏一條鮮明的水跡,沒想到藏得這麽隱蔽的密道,就被宋瑜瑾輕而易舉的發現了,再抬頭,暗衛已經圍了上來。
趙明義道:“柳知州不解釋一下,為什麽在你的府衙裏,會有一條密道!”
“哈哈,都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什麽好說的!” 柳遠安目露凶光,心知自己無論如何都脫不開嫌疑了,“我原本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你們非要找死,我就不客氣了!”
隨著一身尖銳的哨音,暗道從裏麵被打開,幾十個黑衣死士鬼魅一般飄了出來,把趙明義等人團團圍住。
“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柳遠安陰冷目光落在宋瑜瑾身上,“可惜有一個人太聰明了,容易死的早,到了閻王爺麵前記得求他給你投個好胎!”
趙明義把宋瑜瑾護在身後:“柳遠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當朝太子!”
柳遠安勝券在握,渾然不懼:“太子?你很快就不是了。別做春秋大夢了,就算你抓了我回去又怎樣,你根本沒有機會坐上那個至尊的位子!”
“就算我現在殺了你,我大可以上書說是匪盜作亂,在太子歸去途中,設伏截殺,臣設法援救不及,與我有什麽關係。”
柳遠安背著手,唉聲歎氣:“你說你們是不是傻,這平州的布防都我在我手裏,上萬的守軍任我調度,和我翻臉除了送命有什麽好處呢?何故要阻止我的青雲路呢?”
宋瑜瑾道:“我倒覺得你比較傻,你以為我會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撕破臉嗎?”
話音剛落,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
“殿下,曹將軍回來了!”
鼓點般的馬蹄聲傳來,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閃電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身鐵甲,手握紅纓槍,滿身血氣,冷峻的臉龐猶如萬年寒冰,不見一絲暖意。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長槍,凝結著幹涸血跡的槍尖指著柳遠安,一字一句道:“聽說有人蓄養私兵,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