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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噩夢

  沈獨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和絕戶也沒什麽區別。”


  趙明義哽住了,沈獨被施刑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曹雄那裏,我回去和他商量的。”


  沈獨聽出了趙明義的頹勢,麵對曹雄,堂堂一國太子居然還要用商量這個詞,可見被打壓到什麽地步。


  “多謝太子關懷。”沈獨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太子查案為重,還是要多加小心。”


  趙明義愣了一下,再看去沈獨又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事情都是幻覺。


  不過這些都和沈獨沒有關係,他帶著那幾個分到他手裏的歪瓜裂棗往城外走去,連一刻休整都沒有。


  沈獨不接,趙明義也無法強人所難,他隻當沈獨因為沈家的事對他有成見,隻好收起玉牌進城。


  不過是去上個香,結果妻女都帶著傷回家,宋淵嚇了一跳,趕緊叫來夏大夫為幾個人治傷。


  看著躺在床上的謝瑛容蒼白的臉色,一貫從容不迫的宋淵也失了沉靜:“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瑜瑾的臉上帶著細微的劃痕,她心中也是十分自責,把和孟卓檀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就連殺了孟卓檀的事也沒有瞞下。


  “殺了他的事情,我不後悔。就算爹要罰我,我也認了。”宋瑜瑾不安地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宋淵,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不會怪她沒有容人之量,“他能因為一點小小的仇怨就要置我於死地,如果我這次放過了他,以後還會有無數次這樣的事情發生。”


  宋淵看了宋瑜瑾一會兒,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宋瑜瑾的不安就在這輕柔的舉動裏被盡數化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我雖然教導你要善惡分明,但也從未以我自己的標準去要求你,隻要你覺得這麽做,不違背你心裏的那條線就夠了。”宋淵在說教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讓人覺得生硬,死板,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含著春風,細雨,柔柔綿綿,帶著不絕的韌勁,慢慢地浸潤在心田裏。


  宋瑜瑾不會像對謝瑛容一樣對宋淵撒嬌,但他對宋瑜瑾的愛,一點也不比謝瑛容的少:“你不安,是怕我會責罵你做錯了嗎?如果有人要傷害我的親人,我也會為了保護她們而付出一切。隻是比起仇恨,我更希望你能學會寬恕。”


  宋淵不會因為宋瑜瑾殺了孟卓檀而去責怪她,比這殘酷百倍的手段他也見過,他隻是希望,殺人不會成為宋瑜瑾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也不要因為一些矛盾,鑽進死胡同。


  宋瑜瑾一震。


  宋淵又道:“明珠的事,她的確有錯,但將來她自會承擔由此而帶來的後果,你不該為此耿耿於懷,甚至因為別人的錯而生氣動怒,這不是在懲罰別人,而是懲罰自己。”


  “你都看出來了?”


  “你是我的女兒,我從小看著你長大,還不夠了解你嗎?”方明珠來宋家鬧了兩次,宋淵發現,宋瑜瑾的眼裏,總含著對方明珠若有若無的恨意,甚至在言行上有些不夠冷靜。


  宋淵當然想不到自己的女兒已經重新活過一次,隻是覺得一個人心裏含著一股怨恨,就會日日計較,時時記恨,每天都過得沉悶又抑鬱,人生怎麽會愜意呢。


  “我隻是替你和娘覺得委屈,方家的事,哪一件你們沒有放在心上,沒有盡心去做,卻還要遭人埋怨,誣賴。”


  甚至,丟掉性命。


  宋淵笑了:“原來是心疼我們老兩口啊。”


  “才不是呢,我隻是覺得意難平而已。”


  知道宋瑜瑾臉皮薄,對這種事情總是口不對心,宋淵也隻是笑笑:“沒什麽好生氣的,我做過的事情,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何必總要別人承情。這個世上,像我這樣仁善又高潔的人,可沒有幾個。”


  宋瑜瑾被逗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聽宋淵說這種自吹自捧的話,有一種黃鼠狼改吃素的新奇感,心裏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這陣笑聲裏煙消雲散。


  宋淵看宋瑜瑾笑了,就知道她想通了,開始打發她走人:“回去休息吧,我陪你娘待會,你在這妨礙我和她說話。”


  知道宋淵是想讓她不那麽內疚才說了這麽多的話,再加上她的確是身心俱疲,也沒有多留,回房休息了。


  而蕭曼留給她的那兩個人,經過這次的事情也轉到明麵上來,做了宋家的家仆,摘下麵巾後還是兩個年輕的男子,一個叫張嵐,一個叫文棋,負責保護宋瑜瑾。


  孟卓檀的事情,宋淵也表示自己會處理,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晚間的時候,謝瑛容醒了,十分虛弱,夏大夫再次看過之後,隻說她是憂懼相加,失血過多,好好修養即可。


  宋瑜瑾陪著謝瑛容坐了大半個時辰,直到看著她喝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才回去休息。


  漆黑的山野間,本該寂靜的濃重夜色裏,一個矯健的影子在濃密的林間逃竄。


  南方的樹木到了冬日依舊枝葉繁茂,擠擠挨挨,擋住了落下的月光,也掩蓋了那人落在地上的影子。


  四周慢慢亮起了火把,夾雜著人聲犬吠,似乎有一群人在尋找。


  黑影躲在一棵巨大的樹上,一動不動,幾乎要融盡夜色裏。


  突然幾條巨大的狼犬氣勢洶洶地朝著他的方向奔來,狂吠不知。


  “在那裏!”追蹤而來的一群人中,為首者虎背熊腰,麵容粗悍剛硬,帶著濃濃的煞氣。


  樹上的人藏不不下去了,轉身就跑。


  他似乎受了傷,捂著腹部,動作沒有一開始那麽利落,呼吸也漸漸粗重了起來,身後的追兵卻氣勢高昂,猶如見了肉的餓狼,死咬不放。


  步伐慢慢沉重起來,那人咬著牙不停往前跑,終於奔出了崎嶇曲折的山林,而他麵前就隻剩一個下深不見底的斷崖,再無他路。


  甩著猩紅舌頭的狼犬圍了上來,伏低身子,從喉嚨裏發出威脅的聲音,幽幽的眼睛在夜裏散發著瑩瑩的綠光。


  那人手裏沒有可用的武器,隻能無力地躲閃,一步一步被逼到懸崖邊上。


  “嗬。”那個看起來像首領的人笑了一聲,露出森森白牙,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弓箭,瞄準了懸崖邊上退無可退的人。


  弓弦被拉至滿月,嗖的一聲,長箭帶著不可撼動的威力,風馳電掣破空而去,在暗色的黑夜裏劃出一道銀色長痕,釘在了那人的胸口後,去勢不減,帶著人一起墜下山崖。


  落崖那一刻,那人臉上的黑巾散開,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龐,半邊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鮮血不停從他嘴裏湧出,曾經寒星般明亮的眼睛染上了死亡的灰寂,轉瞬被黑暗的深淵吞沒。


  “沈獨——!”


  宋瑜瑾驚醒過來,看著熟悉的擺設,才反應過來不過是做夢。


  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宋瑜瑾下床倒了杯水,還是平複不了胸口那顆砰砰直跳的心。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她甚至能聞到搜山惡犬牙縫裏的腥味,能看到沈獨奔跑是額頭落下的冷汗,還有最後那一箭,鋒利的箭頭是如何一寸寸沒入沈獨的胸口,伴隨著沈獨一聲輕不可聞的悶哼,帶著他掉入懸崖。


  無法再入睡,宋瑜瑾披著衣裳走到窗邊,望著天邊清冷的寒月,慢慢出了神。


  沈獨到平州了嗎?他在做什麽?也和她一樣在望著同樣的明月嗎?他安全嗎?還是真的像夢裏一樣受了傷?


  不能去別莊,宋瑜瑾也就沒了沈獨的消息,心裏忍不住焦躁不安,都說夢有一定的預示性,她做了這樣的夢,是不是在提醒她沈獨會陷入困境,需要幫助。


  一顆心越想越是不安,宋瑜瑾恨不得長出翅膀來,飛到沈獨身邊看看他是否安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宋瑜瑾先去看望謝瑛容。她的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也能吃得下東西,然後宋瑜瑾去找宋淵,說自己想去找沈獨。


  想了一晚上,宋瑜瑾想,既然擔心他,那就去找他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如野草瘋長,再也按捺不住,讓她天一亮就來找宋淵。


  “平州那麽亂,一路上也不安全……”宋淵本想拒絕,不知為什麽又改了口,“帶上張嵐他們,早去早回。”


  宋瑜瑾都做好了磨破嘴皮子的打算,沒想到宋淵這麽輕易就同意了,有些不敢相信。


  宋淵甚至讓人拿著自己的銘牌去禦馬監,把宋瑜瑾騎慣了的赤驪要來給她:“你去了平州也別亂跑,等羽林衛處理好了事情,你再跟著他們一起回來。”


  剛送走了宋瑜瑾,宋淵就進宮麵見趙敬光。


  趙敬光看著宋淵,挑了挑眉:“所以……你來向朕請罪?”他這個臣子,還真是頭一次露出生氣的模樣啊。


  趙敬光雖然不太關注一些小事,但他安插在各家的暗衛卻會把一些事情的大概送到他麵前來,孟家小兒的那些小打小鬧他還不放在眼裏,沒想到卻是個蠢貨,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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