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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死亡

  蒙騙他為她除去礙眼的人,蒙騙他走到今天這一步,蒙騙他舉起手中的刀,卻再也放不下,甚至刀落的那一刻,還會傷到他自己,可孟卓檀也全然明白了——


  從沒了腿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注定是顆棄子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姐姐。


  最終都會棄他而去。


  他被擲入絕望的深淵,也要在深淵中毀滅。


  說不清那一刻心底到底是痛還是恨,或許隻剩下全然的冰冷,孟卓檀隻記得,自己要殺了麵前這個人,讓她卑微地跪在自己麵前,再也無法發出一句嘲笑。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殺了你!殺了你!”孟卓檀雙眼赤紅,聲音嘶啞,隱隱還含著一絲不真切的哭腔。


  他半滾半爬地追著宋瑜瑾連殺帶砍,一開始宋瑜瑾躲避不及還被劃到幾刀,到了後來孟卓檀的攻擊就毫無章法,隻剩下純粹的發泄。


  孟卓檀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但無論是誰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了,隻是無意義地重複著“殺了你”這句話,像個瘋子一樣胡劈亂砍一通,最後力竭,倒在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睛裏是全然的死寂與麻木。


  兩個手下已經解決了那些黑衣人,向他走來,其中一個人手起刀落,孟卓檀脖子一歪,沒了聲息,隻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宋瑜瑾看著孟卓檀,隻覺得他又可憐又可恨。


  可憐他遭親人耍弄,可恨他是非不分。


  兩個人很快解決了剩下的黑衣人,迅速地給宋瑜瑾鬆綁。


  “我娘呢?”破漏的民舍不過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到邊,不見兩人蹤影,宋瑜瑾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孟卓檀發起瘋來不顧一切,謝瑛容的安全能有保證嗎?

  “夫人放心,我們馬上去找。”


  剛才有人帶著昏迷的謝瑛容和聽夏走了,他們擔心宋瑜瑾的安全不敢離開這裏,但方向還是記住了的。


  宋瑜瑾放不下心來,顧不得身上的傷要跟著一起去找。


  好在孟卓檀那兩個手下全然沒有遮掩的意思,一路上足跡分外明顯,宋瑜瑾才追到一半,就看到兩個人往回走,身邊已經沒有了謝瑛容和聽夏的身影,想起孟卓檀說過的話,宋瑜瑾如墜冰窟。


  那兩個黑衣人也沒想到宋瑜瑾會逃出來,怔了一下,然後朝著宋瑜瑾揚起了刀子,宋瑜瑾這邊留下一人護著她,另一人不費什麽力就解決了兩人,就在他想要割斷活著那一個的喉嚨時,被宋瑜瑾叫住了。


  “我娘呢?她們在哪裏?”


  那人被折斷手腳,出氣多進氣少,斷斷續續道:“丟下……去……了……”


  宋瑜瑾臉色大變,順著著兩人返回的方向找去,卻隻看到亂石邊上一堆淩亂的繩子。


  “娘!聽夏!”宋瑜瑾眼淚滾了下來,癱坐在地上,從沒有一刻像這樣絕望過。


  “小姐……”聽夏有氣無力的聲音從下麵傳了過來。


  宋瑜瑾撲到崖邊上,頓時轉悲為喜。


  京郊地勢平坦,沒有什麽崇山峻嶺,所以謝瑛容掉下來的這個懸崖豎直往下一段距離以後就是一個陡坡,在凸起的石塊下麵,還順著山坡長出了一棵樹。


  聽夏在半路上就醒了過來,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不敢輕舉妄動,隻好一路裝暈,直到懸崖邊上,突然被解開了繩子扔下去,毫無辦法的她隻能抱住謝瑛容一起滾了下來,最後又借著這棵攀地樹卡住了身體,才勉強支撐住。


  幸運的是那兩個黑衣人把人扔了以後拍拍手就走了,根本沒有多看一眼,也就沒有發現下麵的不對,不幸的是謝瑛容一直昏迷不醒,又在落崖的時候磕到了額頭,血流不止。


  颼颼的冷風無情地刮著,寒意直接穿透衣服,連手指都開始僵硬起來,聽夏用袖子捂著謝瑛容的額頭,差點要哭出聲來。


  就在聽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上麵飄下來熟悉的聲音,聽夏連忙喊了起來,就看到宋瑜瑾的臉從崖邊冒了出來。


  “聽夏,你沒事吧,我娘怎麽了?”


  看到兩人都平安,宋瑜瑾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連忙讓身邊的兩人幫忙救人。


  “夫人受傷了,你快救她上去,我沒什麽大礙。”


  先前用來綁人的繩子都被切斷了,打個結接在一起就能用,宋瑜瑾的兩個幫手中的一個把繩子係在腰上,動作敏捷地攀附著岩壁,落到聽夏身邊,背起謝瑛容把她綁在身上又往上爬,另一個拉著繩子,幫他把人接上來,然後又用同樣的方法把聽夏帶了上來。


  “先回家。”雖然謝瑛容的傷口已經凝固,但宋瑜瑾擔心她出事,歸心似箭。


  拉著繩子的人背起謝瑛容,才往回走了一小段就頓住了。


  “怎麽不走了?”宋瑜瑾問。


  “有人來了,是孟家的人。”


  遠遠的,孟清露麵色惶急帶著孟丞相和一群人直奔林中小屋。


  宋瑜瑾心如沉鐵,那裏麵有孟卓檀的屍體,被孟丞相看見了,絕對還要掀起更大的風浪。


  孟清露真是一環扣一環,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我們換個方向走。回頭你們把方明珠的事捅到她那裏去。”幾個人匆匆改換方向,轉瞬消失在山林中。


  片刻之後,一聲悲嘯震徹山野。


  清早的時候,孟清露和孟丞相說孟卓檀有點不對勁,調了幾個家衛就走了,孟丞相怕他想不開,連早朝也沒去上,匆匆忙忙尋找而來,在郊外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半天,才找到這裏,沒想到卻讓他看到了心神具裂的一幕。


  孟丞相看著躺在地上的冰冷屍體,如遭雷擊,明明不過咫尺,他卻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的孩子,他最疼愛的小五,怎麽就無聲無息地躺在這裏了呢?


  “小五!”孟清露撲到在孟卓檀身邊,顫著手捧起他的臉:“小五,姐姐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失了溫度的臉上,隻有一雙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似乎真的在看著她一樣,孟清露心頭一顫,劃過一絲驚懼,又很快化作悲愴,痛哭起來。


  “是誰殺了我兒,是誰殺了我兒!”孟丞相悲痛交加,抱起孟卓檀,為他合上眼睛,“爹一定為你報仇,讓那些傷害你的人不得好死!”


  孟清露含淚看了一眼:“爹,你一定要為小五報仇,不能讓他白白受罪。”


  孟丞相心如刀絞:“管家,給我徹查到底是誰幹的!”


  平州城外,五百羽林衛盡數駐紮,知府柳遠安畢恭畢敬地帶著一群人迎接,雙方稍作寒暄,柳遠安提出要為曹雄和太子接風洗塵。曹雄卻走向人群裏一個灰撲撲的人影。


  接連幾天的趕路讓所有人都顯得風塵仆仆,尤其是一路隻能靠雙腿的羽林衛,像落滿了灰的陶傭。


  沈獨麵帶驚色看著麵前麵色冷峻的曹雄,甚至在他向前走來的時候,往後退了兩步。


  曹雄身後的副將嘲笑:“沈家的後人就這點出息,還來平什麽亂,不如回家去抱著被子睡大覺吧!”


  沈獨臉色青青白白,卻不敢回嘴,甚至在曹雄的磅礴氣勢下露出怯色。


  曹雄也沒想到沈獨居然會變成這種膽小如鼠的模樣,雖然麵無表情,卻生出了一絲厭惡,一揮手,站出來二十個衛兵。


  “既然你為先鋒,就該做好分內之事,給你三天的時間,查清平州周圍百裏有多少人淪為叛黨,實力如何,若做不到,軍法處置,今天……算第一天。”說完,冷冷看了沈獨一眼,隨著柳遠安入城而去。


  太子趙明義站在原地沒有動,柳遠安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他是三皇子的人,自然不會把這個無能的太子放在眼裏,更何況這還是來查案的,隻叫他更加忌憚。


  趙明義走到沈獨身邊,遞出一塊玉牌:“我這次出來帶的人不多,但總歸也是能用的。”


  曹雄的羽林衛一個都沒有留給沈獨,那二十個衛兵還是柳遠安從平州的駐軍裏挑出來的,一個個老弱病殘,根本幫不上忙,更別說方圓百裏那麽大,沈獨人生地不熟怎麽查探得完,而且今天已經過了大半,曹雄把今天算上,就算沒長眼睛的都能看出曹雄的故意刁難。


  但曹雄是皇帝的親信,隻聽皇帝一人調遣,就算是趙明義也無法差遣,所以隻好把自己的侍衛借給沈獨,以助他一臂之力。


  “太子厚愛,沈獨不敢支使您的親衛。”沈獨臉上謙卑,心裏到真是對這個一直庸名在外的太子刮目相看了。


  他獨自前往平州查案,肯定會被當地的蛀蟲盯上,說是危機四伏也不為過,曹雄也沒有幫他的意思,他居然還要把身邊不多的侍衛借出來,也不知道是真的敦厚仁善還是另有打算。


  “如果你擔心他們不聽你調遣,我會叮囑他們的。”看沈獨不接,趙明義急道:“你是沈將軍唯一的血脈了,要是出了事,沈家才是真正的絕戶了,我不會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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