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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出嫁

  第五章 出嫁

  出嫁的時候,沒有鑼鼓震天,也沒有高朋滿座,既拜不了高堂,也沒有三媒六聘,簡陋的不像是一場婚嫁喜事。


  謝瑛容垂淚,把宋瑜瑾送到門口,看著一頂小轎,載著女兒在夜色裏遠去,心酸不已,靠在宋淵的肩頭泣不成聲。


  宋瑜瑾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盒子,背著一個小包袱,在一步一搖的的轎子裏,再想起前世出嫁時,心情已是天差地別。


  那時候她兩手空空,心裏除了憤恨不平,隻有恐懼和迷茫,一路哭到了宮中,人生也仿佛在那淚水中蒙上了陰霾,不再晴朗,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而此刻,她含著笑,做好了準備,迎接以後將要麵對的風風雨雨。


  皇宮重地,等閑不得入內,轎子隻好停在了宮牆外的角門處。


  宋瑜瑾一掀起簾子,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沈獨。


  沈獨一個人站角門的燈籠下,昏黃的燈光從頭頂照下來,在地上落下又圓又矮的影子。角門偶爾會有進出的宮人,看見他也都當沒見到一樣,目不斜視地走開,沈獨也不在意,臉上帶著點開心的笑。


  十八歲的青年四肢修長,身形清矍,依稀可見當年名動四方的貴公子的影子,可是如今他就隻是一個遭人嫌棄不受歡迎的罪人之子,討好的對著每一個人笑。


  今天的他換了件紅色的袍子,雖然露出了裏麵太監常服的衣角,卻依然襯得他麵如冠玉,眉目疏朗。


  隻是眉眼間總帶著一股化不開的卑怯與陰鬱——那是長年受人踐踏和嘲笑後留下的痕跡。


  再次見到自己兩世的夫君,宋瑜瑾終於看懂了長年掛在沈獨臉上的表情到底意味著什麽,心頭泛起澀意。


  “是你?”看到包袱款款的宋瑜瑾,沈獨嚇了一跳,沒想到那日幫他說話的人居然就是他被賜婚的對象,想起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她看去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走吧。”宋瑜瑾笑著上前拉起沈獨,“你住在哪?”


  沈獨帶著她往住處走,目光偷偷打量起這位宋家的大小姐,有些羞澀又有些擔憂。


  宋瑜瑾察覺到了沈獨瑟縮的目光,無聲的笑笑,把手裏的盒子塞到沈獨懷裏,“好沉啊,幫我抱會。”


  沈獨愕然,下一刻,立即滿臉漲紅,似乎要被沉甸甸的盒子壓得搖搖欲墜,一搖三晃,好像隨時都會站不穩。


  “這……這裏麵……裝的是什麽?”沈獨艱難的開口。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宋瑜瑾故作神秘道。


  遠處圍牆下站著的一個小宮女看見這一幕,安心地回重錦宮報信去了。


  聽到宋瑜瑾隻帶了一個那麽點東西入宮,玉貴妃滿意的點點頭,吃了教訓,總算懂得聽話了,也就放開手去,不再關注了。


  好不容易抱著東西回到了住處,沈獨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長籲了一口氣,十足十的弱不禁風。


  宋瑜瑾哼笑了一聲,開始打量四周。


  為了成親,沈獨的屋子也做過簡單的裝飾,掛了幾塊嶄新的紅綢,桌上放著一對貼了囍字的素白酒杯,連喜餅這些東西都沒有,隻能用寒酸來形容。


  沈獨站在門口,攥著衣角局促不已:“宋小姐……我知道……我……我配不上你,這樁婚事實在是荒唐至極,你為何不去求皇上……”


  “我覺得嫁給你挺好的。”宋瑜瑾沒有一點扭捏,拉過沈獨坐在身旁,“你打開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說著,用下巴指了指沈獨抱回來的盒子。


  沈獨麵露猶豫,宋瑜瑾卻動作果斷地打開盒蓋。


  隻見四方的小木箱裏,密密匝匝地排列著一錠錠銀子,銀子下方壓著一指厚的銀票。


  沈獨倒吸一口涼氣,顫巍巍道:“這……這……”


  宋瑜瑾笑笑,玉貴妃不是隻準她帶實用又不占地方的東西進來,天底下難道還有比錢更實用更節省空間的嗎?

  看著這麽多的銀子,沈獨垂下頭去,嚅囁道:“嫁給我委屈你了。”


  “我並不覺得委屈。”宋瑜瑾端起桌上的酒杯,定定地看著他,“沈獨,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是與你攜手一生,並肩同行的妻子。


  這一次,我會好好對你,沒有仇視,沒有背叛。


  我要讓你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


  沈獨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等了又等,終於發現宋瑜瑾不是在說笑,小心地端起了另一杯酒,慌道:“要是宋小姐將來後悔了……可以……”


  宋瑜瑾端著酒杯勾住沈獨的手臂打斷了沈獨未完的話語:“不會後悔的。”


  看著宋瑜瑾將手中的酒喝盡,沈獨半闔眼簾,掩住眼底的神色,也一飲而盡。


  喝過交杯酒後,看著屋子裏僅有的一張床,宋瑜瑾猶豫著要如何開口,沈獨就已經從角落裏抱出了一床舊被子。


  “宋小姐,床讓給你休息,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沈獨抱的是他一直用的被子,床上放的,則是他托人買的新被子,就是怕宋瑜瑾會嫌棄,“還望你不要嫌棄。”


  看著麵前小心翼翼的人,宋瑜瑾心中一動,想起前世這時她根本沒有給過沈獨好臉,嫌棄他身份低下,一進門就直接把人趕了出去,霸占了他的屋子一整夜,讓沈獨縮在門外睡了一夜。


  宋瑜瑾喟歎,那個時候她怎麽就這麽壞呢?


  “宋小姐?”宋瑜瑾的沉默讓沈獨更加不安,悶悶道,“要是宋小姐不喜歡,我可以出去外麵將就一下。”


  沈獨臉色蒼白,反正他就是個殘缺之人,沒有那個女子能忍受他這樣的身份,嫁給他也是因為皇命不可違吧,他還是別壞了宋小姐的名聲,等以後分開了,也好說人家。


  宋瑜瑾擺手:“我隻是一時走神了,你就在屋裏休息吧。”


  頓了頓,她臉上飄起薄紅:“我不是看不起你,隻是……我一時有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你當做丈夫看的。”


  雖然這是她第二次嫁人,嫁的還是同一個人,可真要和沈獨同床共枕,宋瑜瑾心裏還是有些放不開的,哪怕她知道沈獨什麽也做不了。


  沈獨也被說的麵上一紅,結結巴巴道:“我、我去給你打、打水。”說完,慌慌張張拿起櫃子邊上的木盆,跑了出去。


  有了沈獨這手足無措的表現作對比,宋瑜瑾反而放鬆下來了,解開自己帶來的包袱,裏麵不過是幾件衣服和一些零散的東西,幾下就能拾整幹淨。


  宋瑜瑾剛剛把自己的衣服放進沈獨的櫃子裏,沈獨就已經端著水回來了,發梢還帶著濕意,看樣子已經在外麵洗過了。


  視線拂過被打開的櫃子,沈獨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地走向宋瑜瑾。


  “謝謝。”宋瑜瑾接過木盆,就著水洗了洗臉,散了頭發,剛想除去外衣,沈獨就端起盆背著身子出去倒水,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宋瑜瑾已經躺在了被子裏。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蠟燭被吹滅,宋瑜瑾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依稀可以看到床邊一個深色的輪廓。


  “沈獨,你睡了嗎?”


  “宋小姐可是睡不習慣?”沈獨聲音傳過來,“我明天再去托人買兩床被子,隻得委屈你先將就一晚了。”


  “沒,我睡得習慣”。天牢裏那兩個月,就算老鼠在她手邊爬來爬去她也能睡著,何況是大被高枕的現在,“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都嫁給你了,你還一口一個宋小姐,太過生疏了。”


  “好。”


  黑暗裏,沈獨輕輕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宋瑜瑾一時苦惱要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好不容易想起話頭了,就隻聽到一陣規律的呼吸聲,想著沈獨怕是累極了,也沒再說話,攏著被子迷迷糊糊胡睡了過去。


  夜色濃重,四周一片寂靜,月光從狹小的窗縫裏漏進來,留下皎潔照的光斑,映出床邊一雙黑色的布鞋。


  鞋子的主人靠在床邊,修長的四肢隨意張開,背挺如鬆,一張清朗的俊臉毫無表情,原本軟和的線條變得棱角分明,眉鋒目利,猶如一頭潛伏在暗夜裏擇人而噬的惡狼,哪還有白日裏怯弱無能的樣子。


  沈獨目光幽深,看著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裏的宋瑜瑾,神色不明。


  他沒想到宋瑜瑾真能毫無芥蒂的嫁過來,明明聖旨剛下的時候還一副尋死覓活寧死不屈的樣子,現在卻溫言軟語笑靨如花。


  這轉變未免也太大了些。


  隻怕是龍椅上的那位還是對他不放心,故意安插過來一顆棋子。


  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呢?沈獨都已經被踩到塵埃裏去了啊,難道真的要他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世上,皇帝的猜忌才會消失嗎?


  沈獨露出嘲諷的笑容,這宋家也真是舍得,為了討好皇帝,連自家女兒的一輩子都可以犧牲。


  目光落在那一小截露出來的脖頸上,沈獨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少女雪白的頸段柔軟脆弱,毫無防備,隻要這麽輕輕一用力……


  睡夢中的宋瑜瑾翻了個身,全然不覺自己已經走到了生死邊上。


  嘴邊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視線在宋瑜瑾身上停頓了片刻之後,沈獨站起身,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地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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