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璉哥兒現如今也不過是一歲多而已, 說話也是含含糊糊的樣子。但是瑚哥兒對這個弟弟稀罕的很, 上哪裏都得帶著, 這樣才能顯出他做哥哥的威風來。
“弟弟要不要跟哥哥去讀書?”
瑚哥兒一直想著讓璉哥兒跟他一起去跟著先生讀書, 但是顧悕之和賈赦卻一直以璉哥兒年紀小為由, 拒絕了。
薛家有心討好賈赦, 可畢竟賈赦把江南這邊玻璃總銷售的位置給了薛家, 要是走得太近難免會讓人說是官商勾結。
男人們行事有諸多忌諱,可女人們就沒那麽多了,更何況, 薛王氏又算是親戚,薛家有心討好,顧悕之倒也經常跟薛王氏來往一二。
這日薛家來人說他們奶奶得了幾簍極肥極大的螃蟹, 請了顧悕之過去吃席。顧悕之不好拒絕, 也就出門去了,賈赦又被雍郡王拉著去加班了。
瑚哥兒便趁著這機會決定先斬後奏, 先騙了他弟弟跟著他去讀書。隻要璉哥兒在中途不哭不鬧, 他再求一求, 他爹娘必會是同意讓他帶著璉哥兒去讀書的。
於是乎, 瑚哥兒就引誘起了璉哥兒。賈璉這會兒不過是個一歲多的小包子, 完全以後長成後油嘴滑舌的樣子, 也不是那個在國孝家孝兩重孝的情況下,還能跟賈珍父子和尤二姐尤三姐鬼混的樣子。
璉包子也不懂讀書是什麽意思,隻知道能跟著哥哥一起玩, 便拍著手說“哥哥, 一起”說著連口水都快下來了。
璉哥兒身邊的教養嬤嬤為難的皺起了眉頭,顧悕之和賈赦都不許瑚璉二人身邊有什麽心大了,想做了主子的主的下人。所以難免會經常敲打他們身邊的人。
這瑚哥兒在這個年紀也已經是十分有主見了。他這會兒定下來了的事情,斷斷沒有她們這些下人們說不的道理。
可璉哥兒又是這麽小的年紀,愛哭愛鬧的性子,要是在聽課途中哭了起來可怎麽辦。
更為關鍵的是,這教瑚哥兒的先生也不是尋常人,那是正兒八經的中過進士的,隻是不耐官場的勾心鬥角才辭的官的。這先生又細論起來是顧悕之的族兄,就連瑚哥兒也得喚一聲舅舅的。
顧先生又有個怪癖,不許學生帶了奴仆去聽課。瑚哥兒年紀大了些倒是無妨,可璉哥兒這年紀,萬一在學堂裏尿了可怎麽辦。
璉哥兒的教養嬤嬤和奶媽們滿懷的擔心,可最終還是拗不過瑚哥兒,隻能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把他們送到了書齋門口。
然後由瑚哥兒這個小豆丁,牽著他弟弟磕磕跘跘的往書齋裏頭走去。
這顧懷之看到這一幕也是驚呆了,他自從中了進士以後就辭了官,顧家也不缺什麽錢財,他也就全國各地到處遊逛,他自認還是去過不少的地方的,見過不少世麵的。
但是他還真沒見過一個五六歲的小豆丁牽了個一歲多的小奶娃來說“先生我把弟弟交給您了,勞煩您給他啟蒙。”
當然這話還是抄襲了賈赦那日帶著瑚哥兒來讀書時候跟顧先生說得話,瑚哥兒記性好,便記了下來。
“這是…璉哥兒吧?瑚兒,你弟弟年紀小,還得再等幾年才能啟蒙。”
這位顧先生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在一瞬間目瞪口呆以後就鎮定了下來,回絕了瑚哥兒,這理由也是現成的,璉哥兒不是年紀小麽。
瑚哥兒在騙他弟弟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見先生回絕,也不慌,一板一眼的問道“敢問先生,有教無類何解?”問完,還頗有禮貌的做了個長揖。
顧懷之的心裏大概是都快咆哮起來“老子教你論語就是讓你這麽來懟老子的?”
顧懷之也是山陰顧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就算是為了何解同魏國府的關係,這本也輪不到這位來教一個知府家的長子,哪怕是國公府的嫡長孫也不行。
顧懷之不過是正好遊曆到了揚州,又奉了父命來拜訪一下族妹。然而瑚哥兒過目不忘的本領讓顧懷之產生了興趣,這才留在揚州打算教瑚哥兒。
他還指望著自己能教出一個驚世之才來,這會兒才子倒是沒教出來,可已經學會懟他了。這種心愛被徒弟懟,讓顧懷之覺得自己受到不小的打擊。
“瑚兒,要你弟弟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抄上十遍論語”顧懷之想著即使是徒弟非要讓璉哥兒待著,這璉哥兒畢竟年紀小了些,怕是也不會樂意在這裏枯燥的待著,便同意了下來,不過還是得讓瑚哥兒付出點代價才行。
“不過,不許急著抄完”顧懷之想了想還是補上了一句,賈瑚的性子他知道,最是著急,恨不得一日之內把自己布置的任務做完。
不過是十遍論語,先生還不急著要,瑚哥兒自然是應承下來。
既得了先生可以讓璉哥兒留下來的承諾,瑚哥兒直接就牽著璉哥兒進了書齋,也不急著看書,先給他弟弟收拾出了個舒坦的座位。
又從書箱裏拿出了他早早準備好的小點心,跟他弟弟說道“璉兒乖乖這裏待著,這些就都是你的。”
璉哥兒正是饞點心的時候,可平時顧悕之她們既怕璉哥兒吃多了不好克化,又怕璉哥兒吃多了點心,壞了胃口,並不常給璉哥兒吃點心。
璉哥兒看到點心眼睛都放光了,也沒聽清哥哥說什麽,隻上手要搶哥哥手上的點心。
瑚哥兒也不介意,揉了揉弟弟的頭,好脾氣的把手裏的點心都給了弟弟,這才在書案前坐了下來,開始聽顧先生上課。
但是,畢竟是瑚哥兒第一次帶了弟弟來一起讀書,這書也不怎麽聽得進去,瑚哥兒一直回頭去看璉哥兒在做什麽。
啪,顧懷之也看出了,瑚哥兒心不在焉,且頻頻看向賈璉方向,到底也心疼瑚哥兒,沒那戒尺敲他,隻拿著手裏的戒尺在瑚哥兒麵前的書案上拍了一下,又說道:“心要靜,不許亂動”
可顯然顧懷之嘀咕了他徒弟的詭辯程度,瑚哥兒又看了一眼樂滋滋在吃點心的璉哥兒,才說道:“先生,是你的心在動。”
這還是前幾日顧懷之給他講的一個佛教的典故,沒想到瑚哥兒居然在這兒給用上了,顧懷之覺得看來還是自己對徒弟太好了,故意板起了臉,“論語再加十遍”
***
在外的官員每三年一次得回京述職,述完職才知道自己是留任還是升職,當然也有可能是降職。
賈赦在揚州待了三年,雖也沒天降個祥瑞啥的來添加功績,可好歹也是讓百姓安居樂業了,所以幾乎是不可能降職的。
要論升職,賈赦好歹有玻璃這麽個業績,可這又不能算在賈赦當揚州知府的考核內。更何況,賈赦還沒到而立之年就已經官至四品了,再怎麽也不太可能升遷得怎麽快。
所以,在賈赦看來,他必是要在揚州留任一屆的。可顧悕之難免多想一點,賈赦述職,她和兩個孩子也肯定是要回去。
且不說徐老夫人和賈代善夫婦都沒見過在揚州出生的璉哥兒,顧悕之對父母兄長也都想念得很,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這樣,揚州也就沒什麽主子在這邊,顧悕之她們去京城也不太可能把所有東西都帶上,可就這麽放在揚州的官邸裏。
萬一,皇帝興致一高,把賈赦留在了京城,或者是換個位置,難道下一任知府還得等他們派人來把揚州的官邸騰幹淨?
顧悕之自從上次在玻璃的事情中嚐到了大事不決問女皇的甜頭,這小事也就想去問一問女皇。
紅樓大夫人:女皇,你覺得賈赦再在揚州留一任的幾率有多大?
女皇陛下不能慫:0
紅樓大夫人:啊?這……
女皇陛下不能慫:你居然覺得賈赦可能留在揚州?來,我問問你,玻璃和鏡子的利潤有多少?
賈赦雖是直男,可也有個好習慣,他賺的銀子都是交給顧悕之的,等要用了,再向顧悕之申請。
這些年,因為是雍郡王管著,即使是利潤再高,雍郡王也都是每旬派人送了銀票過來。
紅樓大夫人:大概有兩三百萬兩了吧。
女皇陛下不能慫:那你覺得皇帝會讓賈赦留在揚州等著他的那些兒子們去拉攏?還是把金母雞放在眼皮子好好看著它下蛋?
紅樓大夫人:好吧
有了女皇這分析,顧悕之也就大膽得收拾起了東西,先是把日常要用的都打包打算到時候一起帶回去,不常用的就先整理好,到時候真留在京城了再派人回來取。至於不用的,那就都送回了金陵老家。
自從上次瑚哥兒帶著璉哥兒去過一回書房以後,顧懷之索性也把璉哥兒收作學生了,反正原本他在這裏也隻教瑚哥兒一個人,空閑得很。
本來顧悕之還在考慮著瑚哥兒和璉哥兒去了京城以後的教育問題。顧懷之向來是受不了拘束的,又是大家公子,怎麽也不可能跟著他們去了京城再教瑚璉二人。
顧悕之打算著,要不然回了京城,把這兩屁猴子打包送到顧老爺子那裏?
顧悕之給顧老爺子喂營養液的時間早,顧老爺子先如今還十分的康健,教兩個曾孫不成問題。
但是沒想到是顧懷之也包袱款款的決定跟著他們一起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