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賈放因著原先還因為搶人田地這種事情, 把一個農戶打得半死。原先的應天知府顧及著榮寧兩府, 不過是判了罰銀。現如今既是榮國府送來的, 他自然是不會再顧忌賈家, 直接就判了流三千裏, 又罰銀一千。
金陵其他幾房也都開始恐慌起來, 這幾年在金陵, 誰家都不是幹淨的。家裏的小子們哪個不是在外頭惹是生非的。
現在顧悕之處理了三房，這難道不是京城的榮寧兩府打算收拾金陵十二房的先兆。
眾人又想去求情，可又怕赦大奶奶那個荒唐的主意真給用上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三房又不是什麽好去處，大家也都不是吃不飽飯，哪裏舍得親兒子過繼。
既然夫人外交, 大家可不是得去賈赦那裏找門路。
正好賈赦安排好了揚州的官邸, 又稱著是休沐日，快馬加鞭來接了顧悕之和瑚哥兒去揚州。
男人嘛, 愛好的不就是財和色。金陵這十二房把全家的錢都加上, 也不一定能入得了榮國府世子賈赦的眼。
那就隻有色了, 金陵的隔壁就是揚州, 揚州的瘦馬可不是一般的的出名。赦大奶奶是大家閨秀, 哪裏比得上打小就是吹拉彈唱, 笙歌燕舞的學著，就連詩詞歌賦都是教過的揚州瘦馬。
聽聞得赦大爺還沒個通房姨娘的，五房老爺便出了這麽個主意, 到時候枕頭風這麽一吹, 什麽事都得手到擒來。
冒冒然送上去肯定會得罪了赦大奶奶，還可能得罪了顧家。五房的老爺想著，那就置辦個席麵，特特請了赦大爺來，到時候在席麵上把揚州瘦馬喚出來，赦大爺會不收？
大家什麽都想好了，萬萬沒想到的是，赦大爺確實來了，但是還把他的大兒子帶過來了。
這他媽該怎麽辦，要是瑚哥兒再大上個十歲，大不了再給瑚哥兒也備上一個。可這瑚哥兒不是還小麽，這種年紀的哥兒，既對女人們沒什麽興趣，還喜歡回去學嘴。
但是現在也是沒法子了，五房老爺也就硬著頭皮上了。他隻期待著他準備好的那兩個瘦馬能給點力，讓赦大爺能攔住赦大奶奶的怒火。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首先就不給力了。
正常吃席兼介紹美人的流程都該是，先勸上一回酒，等酒過三巡，正主醉眼朦朧的時候把美人喚上來，一推二就這美人可不是送出去了。
五房老爺一勸酒，賈赦就是“往常要是喝點也沒事，可這不是還有瑚哥兒麽？前兒出門的時候，我父親耳提麵命了萬不能教壞了瑚哥兒，不然仔細我的皮。”
五房老爺想了想賈代善的軍棍也哆嗦了一下，那他待會兒要當著瑚哥兒的麵送瘦馬這種事情，賈代善怕是要殺到金陵來打死他吧。
可這都箭在弦上了，還是眼前的赦大爺打算收拾金陵十二房比較重要。
五房老爺索性就直接將瘦馬喚了出來，他就不信了，這兩個他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會入不了賈赦的眼？
但是，就真入不了。
雖然美是大家共同的追求，但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審美是有些不一致。比如揚州瘦馬為了討好主人往往會裹腳，但是在賈赦看來，就是畸形的讓人可怕了。
不巧的是，這兩個揚州瘦馬還正好裹了腳，再加上她們矯揉造作的嗓音，賈赦突然覺得他媳婦很美好了。
至於詩詞歌賦，鶯歌燕舞，直男賈赦表示，他真欣賞不來，還不如來幾道高數題刺激。
在看看瑚哥兒一臉驚奇的看這麵前的兩個揚州瘦馬，賈赦隻似笑非笑的看了五房老爺一眼。
“我記得五叔有個二子，既然放大哥要流三千，三嬸子膝下空虛，我看倒不如把您的幼子過繼給三房吧，族譜的事您不用擔心，我會寫信給敷大哥哥讓他改的。”
“對了，我似乎覺得族裏的祭田貌似少了不少啊，五叔有這個閑功夫，倒不如去管一管祭田。”
雖祭田基本上都是榮寧兩府買的，因為榮寧兩府都在京城，所以都是金陵幾房在管著的。
管著管著，這祭田也就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五房就私吞了不少祭田。
五房老爺萬萬沒想自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悕之卻是發現自己又懷上了，也正好，把金陵這十二房的事情撂開手去，讓賈赦這個正兒八經的賈家人來處理。
然後，瑚哥兒就來告狀了。
五爺爺今天想把兩個腳小小的，聲音尖尖的女子送給他爹。
顧悕之一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先是哄了瑚哥兒去睡覺，然後頭一回揪著賈赦的耳朵，讓他寫檢討。
不寫個三千字不用再想著睡了。
卻說顧悕之有孕，第一反應是擔心瑚哥兒會不會不開心。別看瑚哥兒小小的一個人兒，可該懂的卻是都懂了。
瑚哥兒也當了兩三年的獨子，又被賈代善和史氏當做寶貝般的捧在手上，顧悕之生怕瑚哥兒會有什麽想法。
“瑚兒，娘肚子裏有小弟弟了。”顧悕之小心翼翼的打算觀察一下兒子的神色。
“為什麽是小弟弟呢？瑚兒想要給小妹妹了？”瑚哥兒咬了咬手指，被賈赦一把拍下。
“瑚哥兒喜歡小妹妹？”顧悕之略微擔憂了一下，畢竟照著紅樓的發展趨勢，這個還是個兒子，而且還是賈璉。
“瑚兒不是不喜歡小弟弟，隻是”瑚哥兒看了一眼賈赦，又說道“爹的肚子裏已經有小弟弟了，我想要個小妹妹了。”
賈赦已經一路上跟瑚哥兒解釋了無數遍了，可瑚哥兒這個倒黴孩子還是一口咬定賈赦肚子裏有個小弟弟。
賈赦現如今隻期盼著在顧悕之生下孩子之前，他能跟瑚哥兒解釋通，他肚子裏沒有孩子這件事。不然，上哪兒給瑚哥兒去找個小弟弟來。
顧悕之懷孕這件事連同著賈赦打算收拾金陵十二房，都寫成了信，派人送回京城去，就連甄家打算同瑚哥兒做親這件事情也提了提。
當然這話就要說得好聽不少了，什麽姨媽提起瑚哥兒與她家大姑娘的婚事，媳婦不敢自專，隻說要您做主，姨媽似有些不滿。
隨便連中秋的節禮也令人捎帶了過去。
在史氏收到信以後，立刻就把這封信過濾成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大兒媳婦又有孕了，第二件是甄家居然妄圖癩蛤蟆吃天鵝肉。
這兩件事都讓她挺愁的，大兒媳婦懷孕本是見添丁進口的好事，誰家婆婆會不想著人丁興旺。
可是她的大寶貝瑚哥兒跟著他爹娘一起去了揚州啊。史氏自己是個偏愛小兒子的，原本在她看來，小兒子既沒個爵位，偏疼些也是應該的。
可要是偏愛幼子這種事情放到兒媳婦身上，被忽視的那個是瑚哥兒，史氏就受不了了。
一時間史氏眼前浮現的都是瑚哥兒看著親娘跟親弟弟母慈子孝的場麵一個人寂寞孤獨冷的。
史氏恨不得現在就趕到金陵去陪伴大孫子，她的瑚哥兒哪是能受得了這種委屈的。
再看看甄家要跟瑚哥兒結親，史氏就更受不了了，史氏是個喜歡誰，就會在內心無限把人的優點放大的。在她眼裏賈政都是足矣配公主的，更不用說能繼承爵位的瑚哥兒了。
不對不對，公主也配不上瑚哥兒，她家瑚哥兒以後可是要當狀元的，入閣拜相的，娶了公主可是不壞了瑚哥兒的前程。
在史氏的想法裏，瑚哥兒就該配個書香世家的嫡長女，最好父祖都是一品大員的那種。
甄家？靠當奶娘發家的那種人家也配得上瑚哥兒。史氏也顧及不上原先她還口口聲聲的甄家是老親。
“老大媳婦也是的，一個庶出算哪門子的姨媽，我就怕老大媳婦性子弱，讓甄家那幫子小人占了便宜可怎麽好。”史氏一麵急，一麵在賈代善麵前抱怨，最好希望賈代善能立刻同意了她去揚州陪大孫子。
“老大媳婦是個明理的，不會輕易給瑚哥兒訂好親事的。”賈代善心想，當初一口一個表妹喊的親熱的可也是你，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老大媳婦又有了，這難免會忽視了瑚哥兒，當初就不該讓老大他們帶上瑚哥兒。”史氏又抱怨道。
賈代善原先是對史氏的話不以為然的，可聽了這句以後想了想自從賈政出生以後，賈赦在史氏這邊就成了街邊撿的一般，也不由得信了幾分。
再想想那個會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出門去茶館喝茶，會甜甜的叫他祖父的瑚哥兒，賈代善都想這會兒進宮去要個恩旨下江南。
賈代善又想了想賈赦對史氏和自己恭敬有餘，親熱不足，隻能在心裏默念幾句孫子還是在爹娘身邊長大的好。
王氏自從賈赦他們去了揚州以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心的。
原本，她還想著管家的大嫂子走了，史氏年紀又大了，自然是不耐這些雜事，這管家權可不是落到她手裏了，再想想管家能撈到的銀子，王氏都仿佛看到銀票在朝她招手了。
可誰知，等顧悕之一走，史氏一把收攏了管家權，就算是她精力不濟，也寧可讓快出嫁的賈敏搭把手，卻絕不讓她這個正經兒媳婦經手。
還有就是賈敏的嫁妝，王氏這種自己的嫁妝豐厚原本是對小姑子有多少嫁妝應該是沒什麽想法的。
奈何王氏先是眼見顧悕之給賈敏置辦了不少東西，有些還是王氏這個品級所不能用的。後來等顧悕之走了，史氏又給置辦了不少。
這也就算了，王氏一直以為會留給賈政的史氏的私房還搬空了一半給賈敏當嫁妝。
這賈敏的嫁妝硬生生的比王氏的要多上不少了。要知道，王家是出了名的有錢，王氏又是高嫁，所以王氏的嫁妝是比京城尋常人家都要多出不少的。
因著織造衙門在江南，京城的綾羅綢緞向來是比不上江南的，這會子顧悕之送中秋節禮過來，竟是給賈敏又送了不少的珍貴的衣料。可二房這邊不過是一些普通的綢緞，再加上一匹據說是指明給賈珠做裏衣的細棉布。
王氏總覺得她氣的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