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勳貴人家的庶女說是不好挑, 其實也挺好挑人家的, 左右不過是挑個差不多人家的庶子或者就是新晉的進士了, 難的是得挑個跟各派皇子沒有幹係的人家, 還得讓姑娘們嫁過去了能過的舒心。
京城的勳貴人家左彎右繞的都能跟皇子扯上關係, 再加上去當新媳婦的都得在婆婆手底下過日子, 這當庶子媳婦的過日子就更艱難了, 難免不被婆婆磋磨。
今年不是大比之年，條件好的新科進士們早就被勳貴們挑得差不多了。更何況能考上進士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已經年過三十了的, 早就都娶了妻的。要是這會兒要是這會兒還沒娶妻的，顧悕之都擔心家裏是不是還有個被拋棄了的糟糠妻。
更何況貧寒之家出來的新科進士難免有不少的極品親戚，這種嫁個鳳凰男的, 還可能會出現拿了嫁妝養全家了, 還得給婆婆立規矩的。更何況這些庶女就算不受寵，那也算是打小在錦繡堆裏長大的, 突然間嫁到了那樣的人家, 怕也是習慣不了的。
不過榮國府好歹門第高, 要是好好挑也不是挑不到小官家的嫡子, 有榮國府撐著, 哪怕是嫁到外地去, 婆家看在榮國府的麵上也得好好對待媳婦。隻是這種人家難免得慢慢尋摸，留給顧悕之的時間也不多，這樣的人家實在難找了些。
顧悕之私心總是想這些姑娘們都嫁的好一點, 又托了李氏和顧悅之幫著一起尋摸。李氏京裏的人家基本都了解, 這些年又為著個顧恒之尋摸一個合心的媳婦又打聽到了不少隱晦的事情。
顧悅之那邊她既提出來了說她也可以幫忙找，那必定是有合適的人選了。
顧悕之一邊尋摸，一邊還得開始準備起她們的嫁妝，庶女不僅挑人家艱難，就連嫁妝都會艱難上不少。賈家的規矩，庶女公中不過出五千兩銀子，當然其他人要是想補貼，也是可以的。
但是這三個庶出姑娘的姨娘都已經早早早早的去了，本身存在感又小，半點也引不起賈代善這個當爹的憐惜。
她們自己雖平時也是跟賈敏這個嫡出姑娘一樣每月二兩銀子的月例，可在顧悕之管家之前，榮國府的下人們都是見錢眼開的性子，又能存下來多少。
時下二十兩就可以讓一戶小農之家過上一年了，這五千兩看著是真的不少。大姑娘她們雖沒有說吞金咽玉的長大，可史氏也不虧待她們，該他們有的份例也都有，她們哪套頭麵不是百兩起步的。
這真要是就拿五千兩坐吃山空，怕也就沒幾年的時間都耗光了。顧悕之少不得替她們綢繆些，給她們一人備上一個小莊子，至少每年也有點出息。
顧悕之左挑右選的選了三戶她覺得在這會兒能挑到的最好的人家了。
一戶是賈代善原先的部下四品武官家的嫡次子，做嫡次子的難免爹不疼娘不愛，也當不得家，好在原先是賈代善部下，嫁過去了隻要不做，肯定過的舒心；
一戶是跟賈赦同一科的進士，如今在翰林院當庶吉士，因著家境貧寒，在京城當了一年多的官兒現在也還是隻租了個宣武門外的小院子。不過既能考上庶吉士，將來榮國府幫襯一把，當官也是容易的。顧悕之又讓賈赦去打聽了，確實這人的人品也還不錯。隻是不知道在老家會不會出現什麽極品親戚。
還有一戶是理國公家的庶子，這庶子是理國公的姨娘在嫡妻已經生下三子一女以後生的。既礙不了嫡母的眼，又是理國公的老來子也受寵些。這庶子是在嫡母的膝下長大的，能算得上半個嫡子，嫁過去至少吃穿跟現在差不離的。
顧悕之又拿了打聽出來的結果讓徐老夫人掌掌眼，畢竟徐老夫人人老成精，見識也多點。
“你有心了，這三戶人家我看著都覺得不錯。”徐老夫人拍了拍顧悕之的手誇道，“你就看著辦吧，我自信你的。”
雖有徐老夫人這句話，可這三戶人家顧悕之也不好就這麽分配了，索性就派人把大姑娘三個請來，讓她們自己挑了。
“老太太雖然把你們的婚事交給了我，但我也不好自專了，你們看看喜歡哪家？”顧悕之先是讓她們坐了，又把記好的冊子拿出來讓她們挑。
幾個姑娘見談到自己的婚事，臉都羞紅了，連連擺手說：“大嫂子做主就好。”
“好歹以後是要自己過日子，且看看想嫁到怎麽樣的人家？萬一我給你們挑了個醜的，你們不喜歡可怎麽辦，我特特讓你們大哥哥還畫了畫像，隻是你們大哥哥花得不怎麽好。”
顧悕之又保證道“你們放心，今兒的事，我身邊沒人敢傳不出去的，必不會壞了你們的閨譽。”
大姑娘先紅著連接了，二姑娘和三姑娘見顧悕之已經這麽說了，大姐又接下了，也都拿了。
顧悕之是覺得那四品武官家的嫡次子不錯，平日裏又都是大姑娘帶著妹妹們跟顧悕之打招呼的，至少跟大姑娘稍微熟一點。私心是想讓大姑娘嫁到武官家裏，因此先遞給大姑娘的那冊子是武官家的嫡次子。
但是大姑娘卻選了那個進士，倒是二姑娘選了武官家的嫡次子，三姑娘選了理國公家的庶子。
這三戶人家都是早有默契的，既然三個姑娘挑了，那也就可以讓人上門來提親了。
顧悕之一麵要操心這三個姑娘的婚事，一麵親兒子瑚哥兒那裏也不能含糊了，倒是把賈敏這個嫡親的小姑子給忽略了。
賈敏年紀尚曉，顧悕之帶著大姑娘她們相看人家的時候自然是不能帶著她。但是在賈敏看來，就是大嫂子不跟她親近了，隻同大姐姐她們玩笑了。
這日賈敏到東院來，往常早就大嫂子長大嫂子短的拉著顧悕之撒嬌了，或者拿了九章算術裏的題目來向顧悕之請教了。
但是今兒卻是奄奄的，進了門也不理顧悕之，直接去逗賈瑚玩了。
顧悕之一麵從小床裏抱起賈瑚，一麵笑問道“怎麽了，我這是討人嫌了麽，我們敏姑娘都不理我這個大嫂子了。”
“明明是大嫂子不要我了。”
“這可就奇了，我怎麽會不要我們這麽可愛的敏兒呢？”
“大嫂子出門隻帶著大姐姐她們，不帶我。”賈敏控訴道。
“我是帶你大姐姐她們出去相看的，怎麽？我們敏姑娘也想要夫君了，這可不行你還沒到年紀呢。”顧悕之調笑道。
“隨便找戶人家打發她們就好了，何必一直勞心勞力的，人家可見不得會感激。”
顧悕之聽到賈敏前麵一句話正想著這得好好教一教賈敏，又聽得後麵那句，心想著怕是哪個姑娘不滿意自己給挑的婚事吧。顧悕之把賈瑚交給在旁邊侯著的奶娘，打算跟賈敏好好聊一聊。
“怎麽有人說什麽了，還把我們敏姑娘給氣到了？”顧悕之見賈敏氣鼓鼓的樣子分外可愛，摸了摸賈敏的頭問道。
“還不是雅香園的那誰，不對，我可是在替你報不平好不好。”
雅香園？那就是三姑娘了，顧悕之心裏也大概有了個數，不過現在還是安慰賈敏這個傲嬌要緊“我都做了我該做的，她要說隨她說去吧。”
“人家嫌你給備的嫁妝少呢，”賈敏又怪聲怪氣的模仿起了三姑娘的話“大嫂子也真是的，就這麽點嫁妝，夠什麽，我可是要嫁到理國府去的。”
“可別再這麽尖著嗓子說話了，瑚哥兒都指不定要被你嚇哭了。”顧悕之剛說完，瑚哥兒就給麵子的哭了起來
賈敏尷尬的喝了口水說道“不過是嫁個庶子，且又是看在榮國府和你的麵子上才得的親事，得意什麽。”
“她現在鬧不過是想多得點嫁妝，我們不理她，她可不成了笑話了？你且看著吧。”
果然，這位三姑娘在院子裏指桑罵槐的時候，被路過的王氏聽了個一幹二淨。
“當嫁妝那麽多又如何，還不是抓不住的男人的心。”這三姑娘的本意是想說顧悕之嫁妝是多，可賈赦還不是天天待在工部。
可在王氏看來，這罵得可不是她麽，嫁妝多，王氏女是出了名的嫁妝特別豐厚，抓不住男人，她確實不招賈政待見。
王氏本就是彪悍的，這可是都快指著她的鼻子罵了，王氏當場就隔著院子懟回去“我這個當嫂子的免不了要教訓三姑娘幾句，三姑娘好歹還沒嫁人呢，這見天的把男人掛在嘴邊可不好。”
三姑娘自打覺得自己的婚事定下來以後就開始放飛自我了，完全沒有從前那個拿針都紮不出聲來的三姑娘。
三姑娘正打算著豁出去鬧一回能多得些嫁妝，沒引來顧悕之，跟王氏鬧上一場也好。
兩人爭鋒相對起來，很快把史氏給鬧過來了。
史氏一麵覺著確實不該給庶女臉，特意又派了人來跟顧悕之說，不許多給庶女嫁妝，一麵又嫌棄王氏粗鄙，為了那婢生女的我嫁妝跟那婢生女對上，多上臉麵啊。
這大兒媳婦吧，什麽都好，就是忒大方了些，還給庶女準備小莊子，要她說，一副薄嫁妝打發出去不久好了。
因著賈三姑娘這麽鬧騰了一番，倒是連累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也都不過是按著賈家的規矩一副五千兩左右的嫁妝打發出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