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哦喲, 趙鸞這身邊是弄了個演技培訓班吧?瞧這小細節給演的, 還真挺像那麽回事。
因為角度原因,沒有錯過楊元良那個一閃即逝表情的沈心在心裏嗤了聲,佯裝憂心的配合著演道:“楊禦醫,可是有什麽不妥?”
楊元良配製的假孕藥, 不僅能夠讓用藥者在一定時間內產生害喜等懷孕症狀, 便連脈象也會如實模擬,以防對方私下找人探脈時發生暴露。但若是用藥者真的懷孕, 脈象反而會發生衝突,滑脈症狀會消失。
方才楊元良有一瞬間感覺滑脈似乎若有若無, 不過重新細探過後又並沒有發現異常, 便隻當是沈心心緒起伏一時有所影響, 未放在心上。
他立刻收回手,如計劃中那般伏地叩首道:“恭喜皇上, 恭喜貴妃娘娘,娘娘脈象並無任何不妥,往來流利、滑如走珠, 是懷了龍嗣了!”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房中的下人們立刻跪了一地,高聲道賀, 尤其琉璃, 喜得見牙不見眼。
沈心藏在袖子裏的另一隻手狠狠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 痛得淚花兒一下子冒出來,她捂住嘴看向旁邊的趙鸞, 似驚似喜地喊道:“皇,皇上……”
趙鸞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都感覺塌陷下去一小塊兒, 那一刹甚至後悔自己的計劃將沈心牽扯在內, 她現在以為自己當真懷孕如此高興,一個月後發現自己的孩子“沒了”,又該有多傷心呢?他明明還可以選擇其他的法子的,隻是會稍微麻煩一點而已,可惜事已至此……
罷了,等這一切過去,他好生安慰心心,盡快再讓她受孕,定能重新讓她開心起來。
這麽想著,趙鸞快步走過去,將沈心摟進懷裏,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花,道:“我在呢,心心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麽還能像個孩子似的哭呢?”
沈心埋在他胸口翻了個白眼,說:“我是太高興了,我肚子裏居然真的有了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我……你……”
她像是高興的語無倫次,有些害羞地仰起頭看了眼趙鸞,問:“你高興嗎?七郎。”
趙鸞行七,這些日子在床笫之間,他總是一邊喊沈心心心,一邊磨著她喊自己七郎,就像尋常的恩愛夫妻一般。隻是沈心害羞,總隻在被他磨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才含含糊糊地施舍一句。
這還是沈心頭一次主動叫他,且是在床笫之外,飽含愛意的喚了他一聲“七郎”,這一聲兒簡直落在了他的心坎裏,令他整個胸膛都跟著火熱起來。
趙鸞舔了舔略微幹燥的唇,開口竟有些結巴:“當、當然高興。”
他垂眸看著沈心,一瞬間忘了那些複雜的計劃,就像一個真的初次得知自己要當爹了的男人一般,興奮道:“賞,承乾宮人人有賞!”
一眾奴才們再度跪地謝恩,一時間整個承乾宮都喜氣盎然。
楊元良繼續道:“娘娘受孕大約一月有半,胎象還不是很穩,臣開個方子……”
這就是為之後給她下藥做準備了。
沈心心裏明鏡似的,麵上佯裝急切焦慮道:“竟是一個多月?可本宮上月……上月還有見紅,可對腹中胎兒有所影響?”
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的楊元良道:“娘娘莫急,有些婦人在孕後也會出現少許見紅,但與正常癸水相比要少上許多,娘娘可是如此?”
一旁琉璃忙道:“正是,且三日即止。”
楊元良:“那便是了,娘娘不用憂心,隻要按時服用安胎藥物即可,並不會影響到胎兒。”
沈心點點頭,又問道:“本宮近日總覺得心中焦躁,動輒便想要發怒,甚至控製不住自己,這情形可否正常呢?”
“正常的,許多婦人有孕後不止性格,便是口味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娘娘不必壓抑心中的情緒,放寬心態,平常多在院中行走,多找些令自己心情愉悅的事情做即可。”
忍了狗皇帝這麽久,既然要讓她假孕,那就別怪她借此發揮小小的報複回去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的沈心自覺演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裝模作樣,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有些乏了。”
趙鸞看了眼桌上吃到一半的膳食,讓人直接撤了,摸摸沈心的頭發,道:“乏了便睡一會兒,我讓小廚房重做幾樣吃食在灶上溫著,若是你晚些時候起來覺著餓,便隨時能吃。”
沈心打了個哈欠,半閉著眼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似的。
趙鸞隻當她是困了,輕笑一聲,揮退隨侍的奴才們,親自抱起懷裏的人兒,走到內間將她安置在床上,自己也隨之躺在外側,輕輕地摟住沈心。
沈心突然睜開眼,將趙鸞搭在自己腰間的手甩開,雙手虛虛護在腹上,在對方發問前先聲奪人道:“不能這樣,會壓著孩子的。”
趙鸞:“……應該不會吧?楊元良也沒說要注意這方麵……”
沈心擰眉道:“可楊禦醫說了,咱們的孩子現在胎象不太穩,當然要格外小心些了,難道七郎就不擔心嗎?”
“…………”隻是想摟摟媳婦兒的趙鸞,突然生出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頓了頓,道:“怎會不擔心?那便先不抱著了。”
沈心點點頭,扯過旁邊的薄被輕輕蓋在肚子上,重新閉上眼假寐。
趙鸞側躺在外,看著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動作,眉心不自覺地攏了起來。
“我渴了。”沈心忽然翻了個身,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趙鸞當即從床上坐起來,準備揚聲讓人奉茶上來。忽而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他垂眸看過去,對上沈心期待的目光。
“孩兒說想要喝爹爹倒的茶。”她含羞帶怯的,眉梢眼角帶著股狡黠的笑意,嬌滴滴地說。
趙鸞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下腹而去,但一聽到“孩兒”兩個字又忍不住發虛,連忙別開視線下床,隨便趿拉著靴子往外間走。
寢殿外間的桌上總是溫著茶水,這是沈心的習慣。
因為她有時候白天吃辣了吃鹹了,晚上便會渴醒,為了不耽誤小丫頭們的睡眠,她便讓人準備了小炭爐放在外間桌上,時刻溫著茶水,若是半夜醒了,就自己倒了喝。
趙鸞取杯子倒了一杯,嗅了嗅端著送回床榻間,抱扶起沈心,將杯子遞過去。
沈心指尖在杯壁上碰了一下,抱怨道:“燙。”
趙鸞便“呼呼”吹了好一會兒,用唇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了,才親自遞送到沈心嘴邊,“現在不燙了。”
沈心卻忽然扭過頭,蹙眉道:“這個味道聞起來好難受。”
說著還推了趙鸞的手一把,杯中的茶水登時大半全部潑在了趙鸞的衣服上。
沈心捂著嘴假裝嘔了兩聲,嫌棄地衝趙鸞擺手道:“你快出去,我聞到你身上這味道便想吐……”
趙鸞哪裏還記得怪她弄灑茶杯,急急忙忙起身走到屏風外,關切問道:“現在好些沒?要不要命人進來燃點香,將這味道驅一驅?”
什麽香能驅散渣男味兒啊?
沈心撇撇嘴,道:“不用了,我現在感覺好些了,你記得換身衣裳。”
趙鸞應了,讓人將茶水撤下,換成清水,又自個兒重新換了身裏衣,忙活了好一通才重新回到榻邊,此時床上的人兒已經睡熟了。
趙鸞輕歎了一口氣,俯身在沈心眉心印下一個吻,躺在她旁邊看了半夜的床頂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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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進忠發現貴妃娘娘自有孕後脾氣越發差了,平常偶爾對皇上使臉子也就罷了,有一日他照例進殿喚皇上起床,竟隔著床幔隱約看到貴妃也跟著坐起來,隨手抱起床上的金絲玉枕扔向皇上,嗔罵道:“你回你的養心殿睡去,日日卯時便叫起,倒把我也弄得睡不好。”
張進忠當時嚇得手都抖了,萬幸那枕上隻是枕麵鑲了幾顆軟玉,若是真的玉枕,豈不是要將皇上砸出個好歹來?
他心道貴妃真是恃寵而驕,仗著懷孕便目無尊上,竟敢對天子動手!皇上便是再寵愛她,這回也定會狠狠斥責一番。
不料他等了小半晌,隻見皇上回身將貴妃摟住,低聲哄道:“好好好,都是我錯了,趕明兒讓張進忠不要進殿來叫起,我自個兒起床,絕不吵醒你可好?現在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我這回定一點聲音也不發出。”
果然自這日之後,皇上每日清晨都是悄麽聲息地自行出殿,連洗漱換衣都換到了偏殿進行。
張進忠大逆不道地想:……這哪兒貴妃,這簡直就是祖宗啊!
沈心這些日子支使趙鸞算是支使的得心應手,以至於趙鸞如今在承乾宮與沈心獨處時都懶得喚人,習慣性替人倒茶穿鞋。
便連沈心不知從哪本雜書裏頭看到所謂的“胎教”,讓他每日為孩兒讀書撫琴,也都一一應下,便是再忙,也會抽出半個時辰出來,將這任務完成。
有時半夜醒轉,趙鸞甚至會恍然覺得自己和沈心真的有了一個孩子,男孩兒女孩兒都好,最好是要像沈心,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每每這時,他都會比前一天更加懊悔。
他知道這孩子是假的,單是想到不久後的結果尚且還會感到遺憾。沈心毫不知情,滿心滿眼盼著這個孩子出生,甚至已經開始學著給孩子做衣裳,到了那時,究竟會怎樣難過?
趙鸞有些不敢想象。
沈心自那次聽到趙鸞一直都在喝避子湯藥後,夢境金手指便失效了,好在事情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她一邊應付著趙鸞,裝出深陷情網的樣子,一邊私下裏暗暗籌備,準備工作也已經基本做好。
琉璃知道一切始末後,跪在沈心寢殿床榻前捂著臉哭了許久,直到眼睛腫成核桃樣,才堪堪止住哭聲。
但她比沈心想象中要更堅強,大哭一場後整個人沉穩了許多,之前隱隱帶著的驕縱小脾氣一概斂去了,像是一瞬之間長大了好幾歲。
“小姐。”琉璃紅著眼握住沈心的手,啞聲說了一句和墨畫幾乎如出一轍的話:“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奴婢將來出宮,要接著伺候您的。”
沈心看著麵前眼眶通紅的兩個丫頭,不由跟著鼻酸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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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秋獵終於逼近了。
趙鸞的計劃,便是故意營造王家在他秋獵出宮時對沈心下手的假象。一旦沈心中毒,表麵是皇後暗樁,實則一直是趙鸞死士的彩屏便會在之後的調查中“露出馬腳”,將一切栽贓給王家。
秋獵臨行的前一晚,沈心枕著趙鸞的大腿,聽他讀完書,眨巴著眼睛道:“若是我沒有懷孕,這回便能同你一同去圍場了。我弓箭使的挺好的,若是運氣好獵到狐狸什麽的,還能給你做頂冬帽。”
趙鸞將書本合上放置在一旁,聞言不禁露出笑意:“難得貴妃娘娘竟還想著某,某心甚悅。”
沈心撩了他一眼,嗔道:“七郎這話說的,倒像是我一直苛刻你了。”
趙鸞朗聲笑道:“不敢不敢,我甘之如飴。”
沈心輕哼了聲,突然撐著床坐起來,伸手從枕下摸出一個物件,像是不好意思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既秋獵我不能與七郎同去,便讓我製的這香囊陪伴你左右好了,七郎若是想念我,見到這香囊便如同見到我一般,可好?”
趙鸞眼中露出無法掩飾的驚喜,他倏地坐直身子,伸手便要去取沈心手中的香囊。
卻被沈心躲開了,她雙手背在身後,似嬌似命令道:“你看了不許笑我!”
趙鸞當即舉手發誓道:“絕不。”
沈心這才扭捏著將香囊拿出來,扔進趙鸞懷裏。
趙鸞小心地將香囊捧在手心裏,細細摩挲著上麵的花紋,笑道:“心心這鴛鴦戲水圖繡的真真是童趣盎然。”
鴛你個頭鴦,爸爸繡的是兩隻鴨子,鴨子送鴨子,完美。
沈心心中腹誹著,麵上卻佯裝嗔怒道:“說了不笑我的!”
趙鸞趕緊將人摟住,輕聲道:“真不是笑,我是真心覺得心心這鴛鴦繡的好看,旁人便是繡的再栩栩如生,也絕不會有比這一對更得我心的了。”
沈心被酸的牙倒,還要道:“算你有眼光,我為了繡這個香囊,手指都戳破了。”
趙鸞聽了不由心頭一緊,沈心被沈家嬌寵著長大,女紅手藝幾近於無他是知道的。先前學著給腹中孩子做衣裳時,手便紮破過好些次。
他托起沈心的手,細細看那指腹上幾不可見的小針孔,頗為心疼地在上麵親了親,道:“做這一個便淨夠了,以後莫要再做了。”
沈心道:“可我想給七郎做呀,我已經裁好料子給你做裏衣了,等你秋獵回來便能穿上我做的裏衣,高興嗎?”
趙鸞看著她一臉求誇獎的表情,眸中神色幾番變化,最後將腦袋埋進她脖頸間,悶聲道:“高興。”
沈心笑著說癢,將他的腦袋推開,又細細同他說道:“香囊裏頭的花瓣材料都是我一樣樣親自摘了曬幹裝進去的,菊花疏風清熱、清肝明目,玫瑰健脾開胃……”
趙鸞看著她開合的櫻唇,不受控製地俯身叼住,恨不能將她口中津液全部搜刮幹淨。
直到沈心受不住哼唧著推他,趙鸞才依依不舍地退開,“啵”地在她眉心重重親了一口,緊緊將她扣在懷裏,啞聲說:“真想把你裝在香囊裏一同帶走。”
沈心左耳進右耳出,勾住他垂下來的一縷頭發轉了轉,道:“等這個香囊的香味散盡,你便回宮啦,到時便能看到我了嘛。”
趙鸞下巴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兩下,認真道:“嗯,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敬業啊,戲要演到最後一秒。
沈心打了個哈欠,道:“困了,睡吧,明兒你還得早起呢。”
這一晚,趙鸞握著手中的香囊,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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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楚,趙鸞半撐著身子,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晨光,用目光細細描摹沈心的臉。
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時間有些來不及了,他才輕輕地在對方眉心、眼睫和鼻尖各落下一個吻,這才輕手輕腳地下床出門。
木門關合時發出極輕微的聲響,裝睡的沈心睜開眼,看了眼殿門的方向,抬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
趙鸞出宮後的第二日,楊元良照例在午間過來給沈心請平安脈,當探到對方體內的滑脈消失時,他搭在沈心腕上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這……這怎麽會……
沈心看到楊元良麵色“唰”的慘白,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楊禦醫你麵色不太好,可是哪裏不舒服?”
楊元良抖著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站起身朝沈心躬身行禮,顫聲道:“臣有些心悸的老毛病,突然有些不適,望娘娘恕罪,容臣回太醫院煎副藥喝下,稍稍好轉後再來為您請脈。”
沈心自然應好,還道派個小太監替他撐傘,送他回太醫院。
楊元良連連婉拒,拎著自己的藥箱魂不守舍地往外走,直到走出承乾宮宮門,他才猛地回神。
貴妃竟然真的有孕了!可按照計劃,明日夜間貴妃便將飲下那副摻了料的藥,那藥雖無毒,隻會造成貴妃出現中毒的假象,並借汙血排出她體內的寒氣毒素,可這都是在沒有受孕的情況下才有用,如今……那孩子……
楊元良的冷汗把後背全部打濕了,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撩起衣擺就往太醫院跑。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此事告知皇上!
與此同時,坤寧宮中王月杉聽完麵前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所言後,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
“你說什麽?本宮從未懷過孩子?!這不可能!”
這鶴發童顏的老者乃王月杉派人千辛萬苦從民間找來的神醫——穀牙,都道這穀神醫乃華佗再世,世間幾乎沒有他治不了的病症。
早從兩年前起,她便一直在派人尋找,隻是穀牙好雲遊四海,行蹤不定,直到前些日子才終於找到一絲蹤跡,今日方才將人請進宮來。
王月杉本是想要讓穀牙幫她治好自當年小產後留下的病症,好讓她能夠重新受孕,豈料對方號過脈後,竟說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過!
穀牙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穀某行醫幾十年,探過的脈象萬人不止,娘娘雖卻存血虛之兆,但確實從未小產過。”
“可是當年太醫院的禦醫都來診過脈,本宮千真萬確是喜脈,隻是在一個月後不幸小產,此後身子漸差,沒多久便開始……崩漏不止……”
穀牙搖了搖頭,沉聲道:“娘娘病症並非小產後的後遺症,而是積年中毒的跡象。穀某曾聽聞有人能夠用藥物造成婦人假孕之兆,娘娘當年應當就是服用了那藥,後期再以毒.藥輔之,造成您小產的假象。”
王月杉嘴唇顫抖,語不成聲:“中,中毒?”
穀牙“嗯”了聲,接著道:“娘娘體內餘毒積重,若是一年前古某或還可試一試,如今……恕某無能為力。”
王月杉猛地咳嗽起來,整張臉都因為咳嗽而漲成了紫紅色,最後“噗”的一聲,嘔出一大口血。
“娘娘!”綠蘿驚呼出聲。
王月杉扔掉手中滿是血跡的帕子,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也不受控製地掉落下來,很快便將整張臉打濕……
翌日,沈心正抱著那隻趙鸞給她找來解悶的藍眼珠子波斯貓,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消磨時間,突然聽到門口傳來極大的喧嘩聲。
“放肆!哪裏來的不長眼的奴才,居然敢攔著皇後娘娘,都不要命了嗎?!”這是綠蘿尖利的斥責聲。
“皇上離宮前留有聖諭,若非有聖旨,任何人不得擅進承乾宮,微臣也隻是奉命行事,還望皇後娘娘恕罪!”一道男聲不卑不亢地回複。
王月杉似乎想要硬闖,一陣整齊的刀劍出鞘聲鏘鏘作響,竟是直接武力相抗了。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宮門外的喧嘩聲才散去。
是夜,琉璃端著一碗藥進入內殿,墨畫從裏間取出一個小小的籠子,裏麵關了一隻灰毛老鼠。
這是沈心特地抓來試藥的。
就在這時,沈心懷中的那隻貓咪突然從她腿上一躍而起,躥到了桌上,“砰”地撞到了琉璃才擱置在上麵的藥碗。
“球球!”沈心起身想要去抓住它,可貓咪已經伸出舌頭舔起桌麵上的藥液來。
三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沈心歎氣道:“希望不是這碗。”
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多久,球球便渾身乏力似的軟倒下去,腹部劇烈地抽搐著,口中很快嘔出血來。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它變徹底地閉上眼睛,不再動彈。
沈心閉了閉眼,輕聲道:“準備吧。”
當夜亥時左右,坤寧宮收到消息,道承乾宮突然走水,火勢從寢殿燃起,蔓延迅猛。
王月杉慢悠悠披了件衣裳,站在窗邊遙遙看著承乾宮的方向,大火將那一塊的天空都映成了豔麗的紅色。
她定定地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淡笑著朝綠蘿吩咐道:“說本宮身子不適,早已歇下了。”
半個時辰後,急促的馬蹄聲在正陽門外響起。
值守的侍衛看清馬背上的人,嚇得一個激靈醒過神,正要下跪便聽那人急道:“速速開門!”
侍衛哪敢耽擱,立刻行動,大門才拉開一條堪堪過人的縫隙,那高頭大馬猛地一揚蹄將門縫踹開,風馳電掣般朝宮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