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夥
富貴騎馬帶著大毛, 往成才的鋪子去了。馬背上顛顛的, 大毛居然還顛出了些許的困意。到了作坊門口, 富貴勒馬, 大毛一時恍惚, 竟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把自個兒和富貴都嚇了一跳。
大毛也沒和繡娘們打招呼, 直接去了貨房。她今天這幅蔫耷耷的樣子不大想見人。早上要不是富貴說成才沒幾天就要走了，她也不會來。
貨房裏，成才正帶著小夥計清點衣裳。見大毛進來, 他隻稍頓了下，就接著一邊扒拉衣裳一邊數起來。大毛也不去擾他，自己在屋子裏轉了轉, 又仔細看了成衣的布料做工, 倒也不覺無聊。
“你這眼睛怎麽了？”
“嗯？”，大毛眨了眨眼, “昨晚沒睡好, 有點幹。你忙完了？”。
“嗯”。這十來天沒見, 上次見麵又是那樣情景, 成才一時還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成才, 富貴說你就要走了, 具體哪天定好了嗎？”。
“定下了，二十二就走”。
“二十二，這個月二十二？那沒幾天了, 今天都十八了。你都準備好了嗎？車雇好了？路這麽遠你打算怎麽去？”。
“差不多了。雇了兩輛跑遠路的大馬車。二十二的時候先去省城, 在那過一夜，第二天和全安鏢局一道上路”。
“這倒是挺好，路遠能靠著鏢局最好”。
“嗯。押鏢的都是熟人，山子也在，路上還能做個伴”。
大毛點點頭，“挺好。你油布買了嗎？這些衣裳可不能受潮”。
“買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你 ”，大毛想問句銀子夠不夠，可又覺著這話或許富貴問起來更好，就沒做聲。
“對了，你前些日子回去，看見我爹我娘了吧，他們都還好吧？”。
“挺好的，你爹現在戒賭了。你娘也不怎麽同他吵了”。
成才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
“成才，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我和富貴這幾天都沒什麽事”。
富貴在前頭晃悠了好一會兒才來貨房，聽了這話也開口說道，“是啊成才，有什麽要幫忙的？”。
成才想了想，“現下沒什麽要幫忙的，等二十二那天，富貴你來幫我一道上貨吧”。
“好”，富貴應了聲。
成才猶豫了會兒，才開口和大毛說道，“大毛，我這趟怕是要兩個多月才能回。你空的時候就幫我來作坊看看”。
大毛有些皺眉，這不是幾天十幾天，這可是幾個月啊。要是真答應了，她就責任重大了，可別人家成才出去了，她再把人家的作坊給看砸了。“你走以後，作坊裏是怎麽安排的？”。
“做衣裳的事由付嬸子管著，除了她自己該得得，我每月另給她加五十文月錢。這院子還是小丁看著”。
“你新料子進了嗎？”。這兩個多月得保證繡娘們有布裁衣才成。
成才頓了頓，“進了些，後頭要是不夠的話就先停一停”。
“那可不能停。且不說院子的租金，你一但停了繡娘們就慌了。成才你現在身上還有銀子嗎？”。
“還有一些”。
大毛也不問到底，“這事我得想一想。成才你晚上收了工去我家吃飯吧，我給你答複”。
“好”。
“那沒什麽要幫忙的我們就先回去了啊。我昨晚沒睡好，還準備補個覺呢”。
成才看了看大毛的黑眼眶，“行，你們先回吧，我晚上過去”。
富貴倒是不太想走，可是成才都說了沒什麽要幫忙的，他也就不好賴著。
回去之後，大毛同家裏商量起一件大事。“娘，富貴，我想給成才的作坊投點錢，咱們家和他合夥”。
“合夥？大毛你是怕成才的銀子不夠吧，咱們可以借些給他。合夥還是算了，我遇見許多合夥做買賣的，本來關係挺好的，到最後都惱了”。富貴不太同意。
“富貴說得對，咱們可以借些錢給成才，合夥還是算了”。李杏兒是想把錢都攥在手裏，好早日把鋪子買下。
“我本來也沒這想法的。可早上成才托我給他看作坊，你們說我應不應？”。
“應了吧，反正你在家也沒什麽事。再說成才在這也沒什麽信得過的人”。李杏兒倒是熱心腸。
“我要是真應了可就得給人看好。他這一趟至少得要兩個多月，這麽長時間中間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我要是僅僅給他看一下，又怎麽替他拿主意呢？再者我就是拿了主意作坊裏頭其他人也未必聽我的”。
“這倒也是”，李杏兒道了句。
“而且我這整日在家閑著也怪無趣的，倒不如找些事情做。至於惱不惱那是以後的事，咱們也別擔心太早。回來的路上我就仔細想了，眼下還真沒什麽別的活比這更適合我做了。到時候我天天都和繡娘們呆在一塊，還不容易惹閑話，順帶還能也跟著學點”。
富貴聽到“和繡娘們呆在一塊”，這小心思就動了動。想著要是真和成才合夥了，他去作坊也能方便許多。還有就是大毛和成才離得近了時間久了，也能有些好感。他兩要是成了，以後在縣城安家，兩家離得近些，大毛也能守在爹娘身邊，這倒是很好。“行。那你打算投多少銀子？怎麽合夥？”。
“我想投個三百兩，占三成。不過具體的還得等晚上的時候同成才商量”。
“大毛你可別急著拿主意，這事等晚上你爹回來了，你同他商量。要是你爹應了，你再和成才說”。
“那是肯定的，肯定得爹同意了，這事才能定”。
晚上的時候楊二柱先回來了，大毛趕緊迎上去，將他拽進了富貴屋裏。
“爹，跟您商量個大事。我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想給成才的作坊投些錢，同他合夥。過幾天成才走了，我就天天去那邊看著”。
“投錢？你想投多少？”
大毛把之前的話又說了遍。
“行，你自己拿定主意就行”。
大毛怔了怔，她以為要費些口舌，不想楊二柱竟應地如此爽快。
楊二柱見她那副傻樣，倒是樂了。“咱家大毛從小主意就正，再說那銀錢本就是你自己得的，你想好怎麽花便怎麽花”。
大毛忍不住抱了抱楊二柱，心道“我這爹真是難得的好爹。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成才不知道是被什麽事拖住了，來得稍微晚了些，一進門就同楊二柱和李杏兒賠了不是。李杏兒讓他別客套，張羅著上了菜。
飯桌上大毛也沒提投錢的事，她想要是這麽當著爹娘的麵提出來了，萬一人家成才不想答應都不好拒絕。所以一直等到飯後，她才給富貴使了眼色，讓富貴把成才拉倒了屋裏。
屋裏隻有三個小的，大毛便開門見山的說了，“成才，你上午說，讓我幫著看作坊的事情我想好了，不如咱兩家合夥，我也能看的名正言順些”。
“合夥？好啊，你想怎麽合？”，成才聽了這個主意倒是很開心。
“之前都是你一個人在忙，我現在合夥還是挺占你便宜的。我想往作坊裏投三百兩銀子，往後作坊我們家占三成，你看怎麽樣？”。
成才想，“她大概是知道我現在手頭緊，特意替我想出的好法子吧”。成才心裏有一點甜，“不用三百兩，二百兩就成。二百兩你們占三成”。
“你是不是傻，這剛開頭你還嫌銀子多不成”，大毛笑著說了句。
“二百兩足夠了，我帶一百兩出去，剩下的留著回轉”。
“我說三百就三百，明天咱們先一道去進些布料。對了，咱們再抱個條狗養著，晚上作坊裏就一個夥計我有些不放心”。
“行，我明天就去抱一個”。
“你早該抱了，要是早抱現在都養大了。不過咱親兄弟明算賬，既然合夥了咱們的賬就要理清楚。明天我就同你一道把賬理一理，咱們現在得先立個文書字據”。大毛讓富貴把他的筆墨拿出來，三人商量著擬了個合同，寫了兩份。大毛這錢還沒給成才呢，他就刷刷地簽了字按了手印。富貴也跟著簽了按了。
大毛又去找李杏兒拿了三張銀票遞給了成才，這事就這麽草率的定下了。
富貴本還想留成才在這過夜，可成才不放心作坊，最後還是騎馬回去了。
這天晚上，大毛滿腦子都是作坊裏的事，對未來多了許多展望，倒是心情愉悅地入了夢鄉。
這換了身份，大毛第二天去作坊的時候感覺就很不同。繡娘們對於這個多出的老板也是歡迎的很。本來成才走了她們還擔心後頭的工錢怎麽發，昨天下活的時候她們還特意問了成才。成才說等他回來一起結，大家聽了心裏都有些不安。既怕拖的久，又怕成才這趟貨萬一砸了沒錢付。這下好了，有人發工錢了。付嬸子更是鬆了口大氣，這幾天她都沒怎麽睡好，想著做衣裳的事她幫著管著，這要是後麵繡娘們拿不到工錢還不得找她來要。
大毛已經好久沒這麽忙活了，她先跟著成才去進了布料，回來就埋頭理賬理貨。好在成才原先就理地清楚，倒是沒花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