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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你也不小了

  大毛直到傍晚才收夠了一車子的貨往家趕。到村子下麵的時候還把帕子捎給了文靜。這再到家天就擦黑了。李杏兒說了她兩句, 讓她以後早點回來, 別趕著天黑。


  大毛吃飯的時候, 聽到“喵喵“地叫聲, 低頭往桌子下看, 見是一隻小花貓, 同盼盼長得有些像。想起盼盼, 大毛有些難過。盼盼的腦袋自從那年被蛇咬了以後,每到冬天都要複發一次,整個腦袋又會腫起來, 還往外冒膿水。去年的時候尤為嚴重,痛地它趴在窩裏都不出來吃食。大毛還從侯大夫那抓了些消炎去腫的草藥,趁它睡覺的時候, 偷偷給它抹了, 可是也沒什麽效果。去年冬天的某一日,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了, 再也沒回來。大毛現在想想, 還會覺得心疼。


  大花現在也沒以前跑的快了。它不再去山上放牛, 沒事老喜歡在場機邊上的樹蔭下躺著。時光有時, 十分殘忍。


  兩天後一大早, 一家三口還是和往常一樣把貨一車車拉倒路邊, 等著姚大伯的馬車來拉走。倒是沒等多會兒馬車就來了,看來姚大伯比他們起的還早。


  往省府去路途遙遠,晚上三人在一個叫靈水村的莊子裏歇了。路邊上有個姓張的人家, 家主叫張糧。他家屋子多院子大, 楊二柱每回去省府都住在他家。三個人加上早晚兩頓便飯、馬的草料,攏共才二十文錢。張家人每次都十分熱情客氣,楊二柱常常會幫他們從省府帶些東西。


  第二天半下午的時候到了省府,三人又匆匆去把貨交掉。交了貨拿錢的那一刻,是大毛和楊二柱最開心的時候。這一大車把所有的花銷包括晚上的住宿都去掉,淨賺了六兩銀子。


  時間還早,三人又趕著馬車去了張記貨鋪。這個張記貨鋪和旺城那個是一個東家,不過這個要大上許多。那鋪子在省府中心的一條叫的街道上。朱邳巷很寬,兩輛大馬車並排都能跑的過來,和其它的小巷子並不同,更像一個街道。這裏或許是省府人流最多的地方,這不年不節的也到處是人。


  張記貨鋪在巷子中間,占了三間鋪麵,打通連城一排,裏麵擺著各色物品。張記光賣貨的夥計就有六個,是整個朱邳巷最大的鋪子。


  大毛以前送給吳憂的回禮,多是從這裏挑的。大毛想著自己來省府的這兩日,文靜應該已經定了親,不如買點什麽送她吧。她看了半天,挑了一小盒子的口脂。不知道裏麵口脂好不好,但是那小盒子是真的漂亮。扁扁的瓷盒子,蓋子上還印了青藍色的花鳥。這一小盒子的口脂,就花了大毛三十文錢,十分肉疼。她算了算,兜裏還有五十多文,就又挑了個盒子簡單的脂粉和口脂,準備回去送給李杏兒。李杏兒前幾日還羨慕王裏正媳婦兒臉擦得白白的,看著跟二十多歲是的。


  楊二柱買了十來隻蠟燭,又買了個鐵鋤頭。這蠟燭一半留著自家用,另一半和那鋤頭都是幫靈水鎮的張家帶的。姚大伯倒是買了許多東西,什麽胭脂水粉啊,麵料啊,一些小孩兒玩意啊,一大堆。姚大伯之前老往省府跑,那些個親戚鄰居們就總讓他帶些這個那個的。省府的東西比縣城自是豐富許多,有些價格也不貴。時間久了,姚大伯就幹脆在西巷買了個院子搬過去,在自家門口擺了個小貨攤子。可別小瞧這貨攤子,生意可是好的很。西巷裏住的多是些跑馬的,家裏不說多富裕,但是手裏也都不缺錢。有些人家想買但在縣城買不到的,也會托姚大伯幫著帶,姚大伯自家已然做了賣賣,自是要從中賺上一些的。在大毛看來,姚大伯這就是個妥妥的代購啊。


  晚上三人並不住在城裏,而是要趕著馬車住到城邊的鎮子上。所以也並不敢太耽擱,買好了就駕著馬車往回趕。晚上住的這家也是楊二柱常落腳的,不過這一晚就得花上四十文了。大毛倒是想著等哪次狠狠心,住在城裏,這樣晚上還能出去看看夜景。


  第二天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快傍晚,姚順一直把兩人送到城口坐牛車的地方。牛車上已經坐了六個人,楊二柱和大毛上了車後,趕車的劉老頭也不再等,甩起鞭子往桃花鎮回。


  等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毛跟楊二柱下了車,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大毛感覺這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麻麻木木。大腿也十分酸脹,走起路來飄乎乎的。哎,每次從省府回來大毛都覺得元氣大傷,不論牛車馬車真的是太顛婆了。好在大毛不暈車,要不這買賣她是真的做不了。她惡趣味的想,姚大伯的屁股上是不是都磨出了一層老繭。


  二人速度慢,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李杏兒還沒吃飯,搬了凳子,坐在場機上,一邊吹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


  知道父女兩這三天定是吃的不好,李杏兒的晚飯燒的十分豐盛。一盤排骨,一條草魚,一碟子豆角還有一鍋香噴噴地米飯。


  大毛吃完飯,等李杏兒刷好了鍋,她從包袱裏把脂粉和口脂拿出來,遞給了李杏兒。


  李杏兒接過來,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你也不小了,是該買些脂粉打扮起來”。


  “這是給你的娘,我已經有了。你以後走親戚的時候,或是無事想打扮的時候都可以用用。你不是說裏正媳婦兒臉擦的好看嗎?我這幫你從省府帶的,擦上了定是比她好看的多。再說,你本來也比她好看”。大毛比楊二柱還會哄李杏兒。


  “我看你這身上就不能有錢,整日買這買那的,就知道瞎花”。李杏兒雖是這麽說,可是臉上已經笑開了花。


  第二天,大毛不用去收貨,就揣著口脂,跑到下麵找文靜去了。大毛常來,和王嬸子打了招呼,就直接去了文靜屋裏。一進門,倒是大跌眼鏡,文靜居然坐在凳子上端端莊莊地繡花呢。


  “看來你這親事是定好了啊”。大毛自個兒搬了個凳子,在文靜邊上坐了。


  文靜這才看見大毛,十分害羞的“嗯”了一聲。


  大毛還沒見過文靜這個樣子,在大毛印象裏,文靜一直是個伶牙俐齒,活力無限的小姑娘。“你這繡的什麽?你的嫁妝嗎?”。她瞅了瞅文靜手裏繡的東西,好像是個帕子。


  “繡什麽嫁妝,我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小姐。這 這是我給吳憂繡的帕子。你過些天去吳家莊的時候,幫我帶給他”。文靜紅著臉,低著頭。


  “那得等個十來天了。我這幾天要歇一歇,這個假我是趕不上了,得等下一個”。


  “行,這又不急”。


  “文靜啊,你倆這是什麽時候好上的呢?我仔細想了想也沒什麽眉目,難道是小時候和他學笛子那會兒?”。大毛早就想問這個了。


  “怎麽可能呢,那時候那麽小,懂什麽”。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懂的呢?”。


  文靜瞪了大毛一眼。“去年春天那會兒我有個表姐嫁到了他們吳家莊,請了我去送親。他是跟著男方那邊迎親的,吃酒的時候我兩正好坐在了一塊兒。說了幾句話,我才認出他是吳憂,他也才知道我是誰”。或許是想起了當時情景,文靜忍不住低著頭羞澀的笑了笑。


  “你倆這也是緣分啊。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從去年開始,他送什麽東西都送兩份,我居然也沒覺得奇怪。之前他也常托我從省府買書啊,筆啊什麽的。禮尚往來的,也常常送我些東西,他以前還送我些果子,從去年開始都盡是些糕點頭繩之類的”。


  “說來還多虧了你。這幾年,他雖沒見過我,倒是聽你說了許多我的事。這才會見了一麵就對我生出些好感”。文靜還記得兩人去年見麵的時候,除了小時候的事,她這些年的一些事吳憂竟也都知道些。兩人這才有了許多話說。


  “這倒是,我每次和他聊天,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倒是常常提起你”。不過大毛可不信是因了這個吳憂才對文靜有了好感。大毛仔細去看文靜,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小巧高挺的鼻子,紅紅的小嘴,真是十分可愛漂亮。


  “文靜,這是我從省府給你帶的口脂。就當是送你的定親禮吧”。大毛把那小巧的口脂盒子遞給了文靜。


  “這盒子可真漂亮,比吳憂送的漂亮多了”。文靜一時說漏了嘴。


  “你喜歡就好。文靜,你什麽時候成親呢?哎,等你成親了,我就沒人玩了。倩子姐去年也嫁人了,成才富貴都出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大毛越說越淒慘。


  “明年六月六,三月裏我過了生就十五了。大毛,你也不小了,別總想著玩,也別總想著賺錢。你自己常在外麵走,要是看見哪家合適的,也多留點心。其實我看顧寶就不錯,家裏條件也好,人也不錯。你倆小時候玩的又好”。文靜大概是那種自己有了著落的,就特別喜歡替身邊朋友操心終身大事的人。


  “顧寶?我前些天還看見他和江花吵架呢。他到現在還是一個孩子樣”。大毛想起了顧寶口沫橫飛的樣子。


  “或者你在縣城裏或省府裏找個?那也不好,離家太遠了,我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你一次”。文靜其實有時候會覺得大毛似乎不屬於這個小山村,她好像更適合外麵的世界。不過看大毛自己倒是喜歡這的緊,恨不得招在家裏。文靜還是十分了解大毛的。


  “大毛,你也讓富貴多幫你留意留意,他在外麵,見的人更多些。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這嫁人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多打算總是好的。你看咱們村那些嫁的不好的,山子娘,成才娘,還有那娶的不好的,裏正和我三表叔,哪一家過的好。你可別不當回事”。文靜三表叔就是敗家嬸子的丈夫。


  “嗯,文靜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一定要嫁的,不如自己找個靠譜的”。大毛覺得是該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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