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籠絡人心
知道今日要去莊子上,一大早院子裏幾個丫頭便忙了起來。
昭昭看著屋裏來來往往的人,喊了飛魚道:“陪我去崔夫人那裏去一趟。”昨日就該去看看的,偏偏她一腦子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理清楚,下晌午就要出城去莊子上,這會兒是該去看看了。
主仆二人從抄手遊廊上朝郭臨安住的院子走去,昭昭問飛魚:“識香去哪裏了?怎得沒有見她人影?”
飛魚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低頭道:“識香犯了錯,被罰了,要養幾日才能回來伺候。”
昭昭步子頓了頓,扭頭看了她一眼:“被罰了?”顯然已經忘記了,昨日倉皇從東宮跑出來的時候她亦是懷疑過的。
飛魚沒敢應聲,到底怎樣她也不清楚,昨日識香陪主子去的東宮,回來就被罰了,鞭撻之刑,皮開肉綻的,沒有個十天半月的,根本不能正常行走。
她昨兒傍晚去瞧了一眼,幫忙上了藥,問識香識香也不開口,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都不清醒了一般。
昭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覺得從崔夫人那裏回來還應該去看看識香。都是因為自己,帶累了她們。
崔氏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受了些驚嚇,昭昭來的時候,郭臨安正在院子裏奏簫,她則在撫琴。
昭昭不懂音律,卻覺得那聲音極美,緩緩的滲進心底。
琴音戛然而止,崔氏遠遠的看著她笑了笑起身迎了過來:“夫人來了,快些進來。”
昭昭有些遲疑:“我是不是打擾到了你們?”
崔氏挽了她道:“不打擾不打擾。今日剛好無事,許久沒有撫琴與先生合音了,一試竟覺得有些生疏了。”
昭昭道:“不會啊,很好聽呢!”說完,進了院子對著郭臨安喊了一聲:“先生!”
郭臨安淺笑著點頭,招呼她與崔夫人說話,自己去了院子後麵研藥。
崔氏招呼她坐了,然後讓婢女取了一套茶具出來,要給她烹茶。
昭昭不懂烹茶是什麽意思,搖頭道:“不麻煩了,我就是過來看看,坐坐就走。昨日,真的是對不住你。”
崔氏道:“不麻煩不麻煩,先生常不在家,我一個人除了一些瑣事也無趣的很。至於昨日,”說著,看了昭昭一眼:“夫人沒事就好。”
說著,婢女取了茶具出來擺在了走廊下的桌子上。
崔氏道:“先生喜歡喝洞庭碧螺春,我喜歡喝君山銀針,不知道夫人喜歡什麽?”
昭昭搖頭:“我不懂茶,之前也沒有喝過茶,山裏人,口渴了灌上一碗白開水,解渴就好。在安西的時候頭一回給將軍和先生衝茶,不知道怎麽衝,一碗一大把,衝的茶跟藥湯子一樣。”
崔氏抿唇淡笑:“其實茶這東西,不過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品茗的樂子罷了。還是白水好,對身體好。”說完,用婢女抬來的水淨了手,然後將銀壺裏麵的水倒進小爐子裏頭現煮。
然後取了茶餅出來放入小缽子裏頭碾碎。
昭昭坐在對麵,手托著下巴看著她。
心中很是不解。
不過一碗茶水 用沸水衝茶便是,何須這麽麻煩。
不過,崔夫人烹茶的樣子可真好看呀!
那雙手,與茶相應,晶瑩剔透,好像白玉一般。
不是多瘦,卻也不胖,圓潤的恰到好處。
昭昭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白皙了很多,隻不過上麵全是清晰可見的骨頭,還有淡淡的疤痕,一條一條的,跟雞爪子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人不同的緣故還是茶本就該這般精細的對待,她本不喜歡茶,可此番入口,竟然喝出了一股不曾有過的醇香。
這一回茶喝的,她倒是覺得和崔夫人又熟了一些,越熟越覺著她精致,舉手投足間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
羨慕有餘,心裏卻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這般。
從崔夫人那邊回去,織錦和繯衣已經收拾好了,滿滿的兩箱子,都裝的是她要穿的衣裳帶的首飾。
她不知道能在莊子上呆多久,但是多久好像也用不著這般費事吧?拿一套換洗的衣物就行了。可是繯衣和織錦要收拾,那便隻能隨她們去了。
去看了識香一回,安戎冉就回來了。
兩人用完飯,趁著日頭還不大,沿著簷下的抄手遊廊漫步消食。
走了一段,昭昭朝身後看了一眼,瞧著飛魚織錦離的遠著,她停了下來,扯了扯安戎冉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安戎冉轉頭看著她:“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這麽慎重?”
昭昭狠狠的噓了一口氣,轉身趴在了遊廊的欄杆上,看著下麵怒放的睡蓮和浮萍下麵遊來遊去的魚兒,半響才道:“昨天在東宮,去換衣裳的時候被鎖在屋裏了,太子也在那裏麵,他好像也不知道為什麽門會被鎖。我覺得不能和他共處一室,所以就砸了窗戶跑了。”
思來想去許久,和太子見麵的事情她不能瞞著安戎冉,但是有些她又不能說,這樣說是她想了半天最穩妥的了。
安戎冉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半響才道:“知道了。”
昭昭扭頭瞅了他半響,見他臉色並無異樣,這才輕輕的噓了一口氣。
安戎冉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唉聲歎氣的,事情過去了就不必掛在心上了,若是不喜歡,日後這樣的宴請推了便是。”
昭昭目露欣喜:“可以嗎?”
安戎冉點點頭:“我會跟崔夫人和莊宣說一聲,府中的來往還是比照我在安西的時候就行了,除非宮宴,推脫不得,其他派人去見個禮就行。”
昭昭不好意思的撓頭:“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我其實可以學的,隻不過笨的很,會學的很慢。”
既然決定留下來了,就不能隻講喜歡不喜歡了,該會的總是要會的。不管是事情還是人都沒有一成不變的,就像她自己,不可能永遠都是十五歲,會有二十,三十,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的變老。
安戎冉攬了她,讓她趴在自己肩膀上道:“不用你刻意去學什麽,那些各府間的迎來送往不過是女眷替自己的男人籠絡人心,可這世上最難籠絡的便是人心,最容易變的也是人心。”最穩妥的,就是自己有絕對的權利和實力,無需給任何人卑躬屈膝,諂媚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