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我的是我,與他何幹?”
黑傘下的葉冰離表情更是冷漠。
戚月染說救了她,可他救得是朗寧,她是葉冰離,救了自己的還是自己。
所以,她為何要感激戚月染?
戚美惠聽了這話,心頭更加悲哀。
她嗤笑看向戚月染,嘲弄開口:“這就是你愛的人,看到了?她有一點在乎你嗎?你為了她幾天幾夜不吃飯不睡覺,不治療她刺傷你的傷口,想死嗎?好啊,我陪你一起,一了百了!”
“那再好不過。”葉冰離順著戚美惠的話說著。
總要有人給她的孩子陪葬。
她的第一個孩子就是死在戚月染和戚美惠手裏,他們死了,正好可以祭奠,她絕對不會心軟。
戚美惠身子一顫,錯愕看向雨簾中麵色陰森的歹毒女人。
戚月染則長呼一口氣,拽著發愣的戚美惠把她推上車,厲聲吩咐方特爾:“走,帶她回家。”
戚美惠死命掙紮:“戚月染,你給我上車!”
但戚月染卻走回冰氏門口,渾身濕透的他,毅然決然盯著葉冰離。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時沒有救你,恨我當初害死你的孩子,恨我移情別戀喜歡朗寧。但,你忘了,當時的我是誰,現在的我是誰,此刻的你又是誰。
之前我恨你,所以害了你的孩子。現在我愛你,所以不想讓你陷入仇恨的深淵。此刻你恨我,所以我不會反抗。不論是你還是朗寧,我的心從未變過。”
戚月染指著自己的心口,趁著雨聲,如訴衷腸。
葉冰離從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她固執地執迷不悟,他肝腸寸斷。
“狡辯。”葉冰離身子隱隱顫抖,他以為他三言兩語,她就會原諒他嗎?
妄想!
戚月染勾了勾蒼白的唇,淒婉低笑:“是,我是妄想。妄想你還在,妄想我沒走。現在我們麵對麵,你卻拒我於千裏之外。沒關係,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要百奇,我給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要我的命嗎?那也拿去吧。”
他從兜裏拿出一把匕首,將鋒利刀刃懸在自己心口上。
他在暴雨中緩緩抬頭,懇請沉吟:“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但不要為難我的母親。她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就算你要拿走百奇,請給她留些錢財,讓她能渡過餘生。”
葉冰離擰眉緊盯著戚月染,她不信他真的會動手。
他是一個多麽又野心的人啊,她還沒原諒他,他不會輕易選擇死亡的。
對,不會!
可篤定的葉冰離也有失誤的時候,戚月染說完遺囑便露出慘烈笑容。
隨後他狠狠收手,將閃著光帶著雨的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
總要有人流血,才能抹平葉冰離心頭的苦痛。
是他悔悟的太晚了,讓她獨自難過傷心了這麽久。
好在,他幡然醒悟,意識到是自己帶給葉冰離的痛,造就她此刻對他的恨。
所以他會義無反顧,讓她心頭再無苦痛。
砰……
虛弱的身體倒在大雨中,鮮紅的血跡順著雨水流淌,漸漸稀釋。
惟願那份恨也能消散,如此,不枉他來過一場。
“誰讓你死了!”葉冰離看到戚月染倒下,猛地放大瞳孔,麵目猙獰地盯著倒在門外的男人。
她呼吸不順,身子不住顫栗,好像心中的那些忘不掉的苦痛記憶又在眼前浮現。
“不!”葉冰離丟下傘,蹲在地上抱頭失聲尖叫。
她沒有錯,是他錯了!
葉冰離眼角的淚融合在雨水裏,隱藏著她的內心。
“朗總,那個人,好像快不行了!”看門大爺驚慌失措喊叫。
葉冰離猛地抬頭,蹙眉盯著門外一動不動的戚月染,他身邊的血跡越來越多,雨水已經無法及時稀釋消散。
是啊,有些痛,無法抹去,可如果她的痛是為了害命,那她又和那些殺人凶手有什麽區別?
葉冰離無措低下頭,在理智和仇恨的邊緣徘徊。
救他,她便拋棄仇恨,對不起死去的孩子。
不救,她是舍棄理智,在苦痛中越走越遠。
內心兩個瘋狂咆哮的聲音,充斥著葉冰離的腦海。
她意識有些模糊,好像眼前出現的不再隻有戚月染帶給她的痛,還有一些被她忽略的甜。
他曾想為她舍命,他曾為她拋棄一切。
是啊,那個他,才是他。那個她,才是她。
葉冰離笑了,原來祭奠不光隻有鮮血祭奠。
嗡……
當葉冰離再次睜開雙眼時,她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眉頭一緊,隨即坐起身,擰眉打量四周,發現她在自己的房間裏。
身上的酸痛讓她眉頭緊皺不鬆,她記得她在門口,看到戚月染刺傷自己倒下了。
難道是夢?
葉冰離心頭突然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惆悵。
戚月染騙她!
她悶悶的將拳頭捶在床上,卻突然發現手指頭很疼。
看著手上的劃傷,葉冰離疑惑不解。
“醒了?再休息會吧,染了風寒可不好。”路仁走進葉冰離的房間,笑著將熱薑湯放在她床頭。
葉冰離心中有一百個疑問,可現在她卻一個都不想說,也怕自己的夢幹擾了自己所有的思緒。
“阿嚏……”她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看著路仁遞過來紙巾。
“昨晚那麽大的雨,苦了你了。”路仁長歎一口氣。
葉冰離蹙眉抬頭,路仁說話說一半,有意思嗎?
路仁急忙舉手求饒:“算了,你還是自己去看看二少吧,他還沒醒過來。不過,你要先把薑湯喝了。喂喂,冰離姐,你,你好歹穿上鞋子啊!”
葉冰離衝過房間,直奔客房,一間間尋覓戚月染的影子。
“在盡頭。”路仁提著鞋跟在葉冰離後麵。
但葉冰離又跑開了。
哎,何苦呢?之前那麽為難,現在這麽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