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以微剛想出門招呼客人,就突然看到一個男人直奔著她衝過來。
她下意識伸手扶住,這來金域灣的都是客,她哪能讓客人受傷。
“沒事吧?哎喲,這位爺,這麽心急找姑娘呢?別急別急,姑娘們都在等著陪爺喝酒呢。”甘以微換上熱絡的腔調,遊刃有餘和客人打招呼。
隻是,她看著這位客人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領口也洗的泛黃了,她略感詫異。
不過沒關係,開門就是接客,窮鬼也有傷心事。
而她攙扶起始終低著頭的男人時,她那句今晚我請客卻說不出口了。
眼前的男人眯著眼睛,黑黑的眉頭緊擰著沒有放鬆,臉上的皺紋不多,也算恰到好處停留,增加了幾分韻味。
甘以微驚訝的不是男人的容貌,而是她見過這男人,就是他上次幫忙,她才從冰海良手裏逃脫。
孟清眯著眼,沒了眼鏡,看什麽都很模糊。
但眼前的女人,他卻看得真切。她穿著青色旗袍,勾勒著完滿身材,臉上妝很濃,五顏六色都有,看著有些眼花繚亂。
不過他也認出這女人是誰,有些訝異地張口問道:“是你,你也來這裏,釋放?”
他想了半天才用釋放二字代替所有不好的詞語,他彎腰摸索著撿起眼鏡,帶上後看到甘以微在對她笑。
此時保安回到原本的位置,是甘以微示意的。
“那你,又是來這做什麽的?”甘以微饒有興致打量孟清。
“找人。”孟清一絲不苟,表情很是嚴肅。
但甘以微正是被這份嚴肅逗笑了,在金域灣她看多那麽多麵孔,好的壞的,唯獨沒有真誠的,這男人倒是新鮮。
她突然起了玩心,就在這落寞又孤寂的夜。
孟清不懂甘以微為什麽笑,但他也沒什麽要和甘以微說得。
他點頭和甘以微告別,隨後踏入令他頭疼的場所,尋找他的學生小剛。
甘以微踏著高跟鞋跟著孟清身後,她雙手環胸,時不時示意手下人,不要打攪孟清。
姑娘們紛紛避開孟清,沒人敢攔下孟清。
孟清找了一圈沒發現小剛的影子,他有些心急,額頭的汗冒出來,讓他更加心慌。
找不到小剛沒法和小剛父母交代。
甘以微坐在吧椅上,端著一杯冬日童話,眯眼盯著格格不入的孟清。
像是在欣賞一道難得一見的風景,她戲笑挑唇,而後捏著紙巾走到神遊的孟清身邊,抬手替他擦拭額角汗水。
“我帶你去個地方。”甘以微瞅著孟清那一本正經後退要避開的樣子,越發想和他走得更近。
她順其自然拖著孟清的袖口,拽著他越過人群,穿過紛擾,來到靜謐的休息室。
她給他一杯蘇打水,看孟清這老實樣子,就不像會喝酒。
“你是這裏的人?”孟清喝了水,和甘以微搭話。
他就算再木,也不會看不出這裏的人都聽甘以微的話,她好像很厲害似得。
“我是來這,釋放的。”甘以微衝孟清挑眉,笑得花枝招展。
這個字眼讓她覺得留在金域灣沒有那麽枯燥無力。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釋放嗎?釋放百無聊賴的生活,釋放無從宣泄的生命。
換句話說,這叫虛度。
孟清點點頭,而後切入正題:“你見過小剛嗎?就這個男孩。”
他起身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甘以微,希望她幫忙找到小剛。
“他是我的學生,現在還是未成年。他父母現在找不到他,很著急。我聽他朋友說,他在這裏。你能幫我找找嗎?就當,行善了。”
孟清一板一眼說話,他看著甘以微開始皺眉,不得不說些漂亮的話,用行善來讓甘以微幫忙。
但甘以微盯著的根本不是照片,而是捏著照片的人,聽著他的話。
行善,這個詞,好像就天生不屬於她,可能他不知道吧。
不過,他好像做什麽都很刻板,不,應該說好聽點,叫認真。
他為什麽能這麽認真地找人?
哦,對,他是個老師。
“你姓什麽?”甘以微抬手幫孟清整理歪了的領口,漫不經心開口。
“我姓孟,還請你幫忙……”孟清回答問題,又再次重申。
“孟老師。”甘以微點頭低喃,好像潔癖上線似得,又起身替孟清整理亂了的頭發,還順手摸了一把他刺人的胡茬,“你的學生都這麽喊你吧?”
孟清近距離麵對甘以微很是不適,他匆忙後退,點頭又搖頭。
點頭是回答甘以微的問題,搖頭是覺得自己說話多了。她根本沒有幫他找人的意思。
“打擾了。”孟清重重點頭,隨後抬步離開休息室。
高瘦的身子晃晃悠悠,好像快站不穩似得。
甘以微靠在休息室門口,見孟清沒離開,而是繼續在金域灣裏找人,她苦笑搖頭。
還真是個固執的家夥。
她仰頭長歎一口氣,頹然自語道:“可能老天開眼,讓我有了慧根,也開始行善了。”
“孟老師,你過來,你要找人的在這。”甘以微笑吟吟衝孟清招手。
看著孟清眸色一喜,毫不質疑地衝她闊步走來,她撇撇嘴,心頭一片光明。
孟清這種執著認真又信人不疑的樣,吸引著她不停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