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不得無禮。”
聽了這冷寂聲音,朗寧身子不由得一僵,愣在原地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而這種條件反射性的驚恐讓戚月染眉頭緊蹙,他頂著朗寧,再抬眼看向拄拐佇立在門口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剪裁極其得體,做工精細,價格自然不菲。他的頭發一絲不苟,像他的表情似得,整潔如初。
不過戚月染瞅著那男人的拐杖,上麵雕刻的花紋不知怎麽,他好像在哪見過。
“戚先生,請吧。”拄拐的男人後退一步,大方抬手請戚月染進門。
牛頭侯在一旁,盡管心有不滿,但他隻聽主人的話。
朗寧身子微微顫抖,內心在劇烈掙紮。
她沒等戚月染動身,先衝到那男人麵前,一把握住他冰冷粗糙的大手,抬眸迎上他精美絕倫,不受歲月摧殘的臉頰。
“遊,遊吟,你放過他好不好?我,我求你了,放他走吧。不管他的事,是我,是我從我哥那逃走了。你,你把我交給我哥就好了,求你放了他吧!”
朗寧彎著腰,不停搖頭,不住求饒。
隻要遊吟能放了戚月染,她,她就算不走也好。
她知道她躲不過朗信的手,也知道但笑不語的遊吟才是最令人聞風喪膽的。
戚月染看到朗寧替他求另一個男人,眼中像是刺入一根鋼釘,他又豈能容忍。
可他剛抬步,牛頭就橫著胳膊攔下他。
他黑眉一擰,周身凜冽氣息油然而發,惹得牛頭也皺了皺眉,卻還是固執地擋住戚月染。
“讓開!”戚月染怒喝一聲,現在不能動手,要盡量保存體力。
牛頭不為所動,梗在原地,像個活死人。
“戚先生還是這般雷厲風行,一如當年,威風不減。”遊吟微眯雙眼,戲謔盯著眉頭緊蹙的戚月染。
往事浮現在他眼前,一幕幕如此生動,如此令人啼笑皆非。
更重要的是,現在是他站在他自己的莊園裏,看著如同螻蟻的戚月染,現在碾壓他,不費吹灰之力。
戚月染聽了遊吟的話,兩條黑眉擰成一團。聽這人的意思,是認識他了,可他沒有半點印象……
也對,他對很多人都失去記憶,又怎麽可能記得這拄拐的男人。
不過,他對烏壤的確非常陌生,這不是假象。
不管那麽多,帶走朗寧才是最重要的。
“把那女人交給我,我們會離開的。”戚月染張了口,說話絲毫不畏懼。
遊吟倒是樂了,卻也沒反駁,而是一把環住朗寧纖細腰肢,而後握著她柔軟小手抬起來,露出一對鑽戒,都是套在無名指上。
“戚先生,還要帶走嗎?”遊吟話裏充滿嘲諷,他的妻子,戚月染想帶走?
做夢!
朗寧低著頭,不敢看戚月染,也任由遊吟舉起她帶著婚戒的手。
是她錯了,她一直知道不該招惹戚月染。
如果不是她,戚月染不會攪和進來。
她應該給他一個交代,放他離開。
“放開她!”戚月染隻當沒看到那鑽戒,他滿眼都是朗寧痛苦的表情。
她垂著頭,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他豈能放任不管,就這麽讓遊吟帶走朗寧?
什麽夫妻,分明就是狗屁!
戚月染抬手推開牛頭粗壯的胳膊,殺氣騰騰衝向遊吟,就算單槍匹馬也無所畏懼。
他命一條,若能帶走朗寧再好不過,若帶不走,也不苟活。
牛頭有些惱了,伸手去抓戚月染的肩膀。當著遊吟的麵,戚月染還敢反抗不成?
戚月染瞅見牛頭的動作,稍稍偏頭避過牛頭的拳頭。
這一年,他沒有任何的記憶,所以他隻能找些別的途徑來發泄自己。
例如健身,例如學搏擊。
所以,隻有牛頭一個人的話,他還是可以招架的。
但有人卻不希望她動手。
“夠了,牛頭,退下!”朗寧猛地抬起頭,陰冷直視著還在負隅頑抗的戚月染。
“說了讓你走,你怎麽還不走?聾了嗎?腦袋壞了嗎?牛頭,把他趕出莊園!”朗寧握緊遊吟的手,說話聲音卻微微顫抖著。
遊吟但笑不語,看著朗寧行駛女主人的權力,看著戚月染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
他勾著朗寧的肩膀,帶進懷裏,微微挑眉,漫不經心睨一眼戚月染,勾了勾唇,笑得極是和煦。
一年前,戚月染無數次從他手裏搶走他愛的人,現在戚月染在乎的人在他懷裏,戚月染無計可施,他心頭酣暢淋漓。
戚月染站在台階下,抬頭盯著朗寧憋紅的臉頰,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
讓他走?一個人嗎?
他說好了,要帶她一起的,她怎麽先說了拒絕。
“主人,您看……”牛頭也有些迷茫,現在該聽誰的?
遊吟麵色一沉,冷聲呼喝牛頭:“夫人的話,無條件執行。這點,還用我說嗎?”
牛頭立馬低下頭,欠身鞠躬,而後拉著戚月染,走向莊園外。
朗寧瞅著戚月染不情不願,甚至還想和牛頭動手,她立馬抱住遊吟的腰身,揚聲高呼:“沒錯,我就是這裏的女主人,隻能是這裏的女主人。”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的命運軌跡不會改變的。
就算她想跑,又能跑到哪裏?
還不是隻能拖累別人,不能成全自己。
她鬆開遊吟的腰身,轉身進屋,表情更是落寞。
戚月染走了,就好。她還是留在烏壤吧,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