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葉冰離遲疑地想,車禍是不是可以忘卻一切,得以解脫?
她閉眼伸手,真想一了百了。
可有人卻不能讓她如願以償。
戚月染衝到車道上,揪著葉冰離濕漉漉身體。可雨天路上濕滑,連懷中女人都抱不穩。
戚月染皺緊眉頭,兩具濕透身體,沒有摩擦點,甚是潤滑。
葉冰離恍惚睜眼,此時那輛車距離他們隻有幾米遠,毫厘之間就會衝過來。
她本能推開戚月染,晃悠的身子撞上疾馳而來的車。
一個翻滾,她從車頂劃過,而後重重墜落在地。
呲……
車子這才停下,但一切已經晚了。
“冰離!”戚月染慌手忙腳衝過去,看著葉冰離倒在大雨中,竟一時恍惚。
好像,有一年夏天,她就如此無力地躺在地上。
記憶有些模糊,無法更鮮明。
他扶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蹲在葉冰離身旁,擰眉抹去她蒼白臉上的雨珠,但卻越抹越多。
突然,葉冰離臉上的雨水變為血水,越來越多的鮮血在她臉上流淌。
他驚慌跌坐,無力盯著她的紅色臉孔,腦袋嗡的一聲炸響。
是,他想起來了。
那年野郊,他從持刀行凶的男人手裏救下葉冰離。他的手和肚子被劃傷,還去撫摸葉冰離蒼白無色的臉。
後來,她臉上被他的鮮血染得血流成河,他也昏倒在她身旁。
可這些記憶,該是戚日濡的。作為戚月染的他,該是衝過來報警送醫院的人。
此刻,他腦海中既有戚日濡救人的畫麵,又有戚月染善後的場景。
他抱著快炸開的腦袋,不敢去看葉冰離,也不敢正視自己。
撞人的車主,急忙下車報警:“喂,120嗎?這裏是普皖路,有人車禍受傷……”
片刻,戚月染恢複寧靜,在車水馬龍中茫然無措抬頭,看著葉冰離虛弱倒在路上,她臉上的鮮血也沒了。
他抿唇起身,極為平靜地撫摸她濕漉漉頭發,伸手替她遮住雨簾。
沒關係,不管他是誰,他都在。
當救護車來時,戚月染順從坐上車,一路護送葉冰離到市立醫院。
急診室裏的醫生見戚月染淋了個落湯雞,還守在醫院,不敢怠慢,迅速診治。
但葉冰離身體條件太差,柔弱地好像一觸即破。
雖然她身上沒傷口,但一直是昏迷狀態,各種檢查結果也非常差。
不僅貧血,血壓還不穩定。更奇怪的是,她有呼吸,但脈搏那麽弱。
主治醫生隻能一遍遍和戚月染匯報:“會沒事,一定會。”
看著大汗淋漓的主治醫生,戚月染並沒大發雷霆,就愣在一旁,靜默無言凝望麵如白紙的葉冰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沒人敢打擾發呆的戚月染,沒人敢和讓他去換衣服。
沉寂的老虎,不知何時爆發,更令人膽戰心驚。
“請問葉冰離在哪個病房。”路仁冒雨急匆匆閃進住院部,氣喘籲籲詢問前台護士。
得到答案後,他心急如焚衝過去,開門就看到渾身濕漉漉的戚月染沉默盯著昏迷的葉冰離。
他快步進門,看看葉冰離情況,又回頭低喃:“二少,你先去換件衣服,我守著,沒事。”
戚月染搖搖頭,沒搭話。隻是盯著葉冰離看,望眼欲穿。
路仁有些頭疼,就算他告訴戚月染半年前車禍的一些細節,但戚月染也不至於這麽頹廢吧。
“我的事,你知道多少?”戚月染恍惚回神,沙啞開口。
“嗯?”路仁一愣,看看昏迷的葉冰離,輕咳回答,“我不知道多少,我隻是個小助理。”
戚月染冷笑抬頭。他並沒問路仁知道什麽,可他卻回答說隻是小助理。
“二少,您先去換衣服。”路仁別開頭,尷尬笑笑。
戚月染也感覺身上濕漉漉很難受,他頹然離開,讓方特爾送衣服。
醫院更衣間,他脫下半幹襯衫,露出精壯上身,隱隱覆著汗珠,在柔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而他並沒急著更衣,而是沉默低頭看向光滑的小腹。
剛才他撞見護士給葉冰離換衣服,看到她小腹處傷疤。
他現在記得那場野郊受傷的事,後來她總說他們小腹都有傷疤,是情侶標記。
可他身上沒有,那他又是誰?
可路仁之前給他打電話什麽意思?
他無力搖頭,換好衣服出門,卻突然看到走廊上來來往往很多人。
“快快,有人持刀行凶,兩人受傷,準備縫合手術。”
聽到護士喊聲,戚月染倏下意識快步衝向葉冰離病房,進門捏著刀凶神惡煞的男人在和兩個醫生抗衡。
“滾開!”李迪左手不停揮舞匕首,虎口處露出蜘蛛刺青。
戚月染猛地皺眉,推開醫生看向大汗淋漓的李迪。
“是你!”
當初是這男人在野郊時傷了他和葉冰離,他清楚地記得那蜘蛛刺青。
“你……”李迪狐疑後退,像看到不幹淨東西似得。
李迪身後的醫生眼疾手快用花瓶砸向他的左手,迫使他扔掉匕首。
戚月染踢開匕首,隨後揪著猶如泥鰍的李迪,一腳踢在他肚子上,又用胳膊肘擊打在他後背。
李迪被打趴在地上,佝僂身子憤憤不平。
戚月染讓醫生們看好李迪,走到床邊無措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一片,瞳孔猛地放大,太陽穴突突直跳。
床上,葉冰離肚子被劃開,外湧鮮血像不花錢似得,染紅她身下的床單。
路仁倒在地上,同樣渾身是血。
醫生正給他們止血,又火速推出病房,前往手術室。
戚月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滿眼隻有奄奄一息的葉冰離。
他無力伸手,但隻能看她被推入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