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太子選妃
沒有人能夠想到,大宣建立僅僅三年,就迎來了大盛之期。宣皇蘇硯重視農田耕種的同時,亦鼓勵人們從商,使百姓逐漸脫離貧困,國家也徹底走上正軌。
在聖治時期長期侵占國土的北疆與西苗兩國一改往日傲慢態度,連續兩年譴使來訪,並獻上禮物以表親善之意,這是在鳳新元統治時從不曾出現過的。
不得不說,蘇浣是個能夠掌控天下的君主,卻也是個徹頭徹尾的老狐狸。
三年時間,他一點一點地將聖國遺臣驅逐朝堂之外,至今日,文官之內唯有沈得之這位前朝禦史留了下來,成為了大宣的丞相,而有意思的是,這位舊臣曾一度與聖皇鳳新元針鋒相對,這也就是他不僅能夠幸免於難反而青雲直上的原因。
於是,朝堂內外四海之內,沒有蘇浣不滿意的,唯唯差了一件事,就是他那年唯一的寶貝兒子年至二十還未娶妻,實在說不過去,於是剛剛入春他就命人準備太子選妃之事,隻要是身份正當年紀在十三至二十之間的清白姑娘,都可以登冊甄選。
但平民家的丫頭是很難被選中的,一是她們生於市井很少是大家閨秀,二是她們背後沒有人扶持,大多數人就連個露臉的機會也沒有。
蘇浣一身華貴金龍袍挺了挺身子,微眯起雙眼看向台下,一旁的貴喜公公偷偷注意著他的神情,暗道這位沈紅妝姑娘很有希望。
大殿之中,一紅衣女子袖出紅綢係於屋梁,纖細溫潤的手指襯在紅綢上倍顯白皙,她盈盈一笑,恰似一汪溫柔春水,卻包裹著迷離的霧氣,透出幾絲若即若離,那雙明眸輕輕一眨便輕易挑動人心。
她拉住紅綢旋身而上,鍾鼓音樂聲中,伴著曲律優雅地舒展身體,遙遙看去就像一隻飛舞在花間的紅色蝴蝶。
實在太美了!
太子蘇墨騰地從椅子上站起,癡癡地看著女子,蘇浣偏過頭看了看他,這才放心地喘口氣,都瞧了這麽多姑娘,可算有一個喜歡的了,看來,就是她了。
“貴喜,這是哪家的?”
“回皇上,是沈丞相家的千金,年方十八。”
“哦?原來是沈丞相家的……”蘇浣更仔細地看了看,慢慢地點點頭。
因為還不是正式選妃,女子不能隨意說話,一舞終了她便跪辭而出,臨走前她瞄了一眼尚未回神的太子,不禁暗自譏笑一聲,嗬,又是個隻顧美色的男人。
高台左右,分別坐著丞相沈得之與大將張海全,兩個人向來意見不合,隻要一見麵就明裏暗裏爭論不休,而今沈得之的女兒占了風頭張海全定然不樂意,他不屑地笑了兩聲,故作不知地喃道:“嗬,這是哪家的千金,一瞧就是個誤國的紅顏禍水……”
他聲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語,可偏又恰好能讓沈得之聽見。但沈得之也不是好惹的,這話一出口,沈得之的眼神立刻化作兩道刀風淩厲而來。
張海全無視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飲下一杯,餘光中另一個嬌小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楠兒,你可要為爹長臉啊。他放下酒杯,陰沉的臉掩蓋不住心中的期待。
紅衣女子出了大殿不見花玉容的身影,便往園子深處走了走。
正是春意盎然之時,柳發新綠花開淡雅,雖是經過人工修繕的卻顯得十分自然,襯著石橋紅亭別有一番清新和諧之美。
“如何?”
她走到假山處忽聞一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她看似無意地撫摸著青蔥的柳枝,道:“青天白日的夜宮主明目張膽出現在皇宮裏,不怕被人瞧見?”
身後的聲音頓了頓,“無礙。我擔心的是你。”\t
你擔心的是我有沒有勾到男人吧?
鳳鴛暗自一笑,極自然地欣賞著園中春色,撫鬢道:“夜宮主放心,這三年我也不是白過的,一個男人是喜歡或是不喜歡一個女人,看眼神便知道了。”她歡愉地笑了幾聲,“想必太子是養尊處優慣了,心裏想些什麽都寫在臉上呢。”
“是嗎?”男人到底喜不喜歡她,她真的能看明白嗎?蘇硯勾起唇角,“太子心思單純,不足為患,我擔心的是蘇浣,他城府極深,你在他麵前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出了差池。”
“是,紅妝遵命。”皇宮裏需要的不是鴛兒,那她就隻能是紅妝。
本是極美的名字,可這兩個字在蘇硯聽來卻有些刺耳,他沉吟片刻,終是無甚情緒地說道:“半月之後就是太子妃大選了,是成是敗在此一舉,你自己謹慎行事。”
男子來去如風,鳳鴛擺弄柳枝的手驟然停下,慢慢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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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就在宣國朝堂上下為怒江之災束手無策之時,一個自稱通曉水利之人向河道總督自薦稱能在三月之內徹底解決災禍。
當時情況十分緊急,河道總督迫於上下壓力便采納了他的建議,不過,多少善水利的官員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一個平民百姓真的有辦法嗎?所有人都對他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沒想到的是剛過十日,就傳來了水災減輕的好消息,讓人大跌眼鏡。
沒有人再敢小瞧這個人,河道總督亦是喜出望外,急忙加派人手按照這人的指揮連夜開工,不過兩月時間就疏導了河道,讓憤怒的江水徹底平息下來。
這個帶有一點點神秘色彩的能人,正是蘇硯。
事畢之後河道總督將他帶入皇宮,宣皇一眼便認出他來,既是驚喜又是愕然,沒想到他當初拋棄的那個孩子竟如此出色,不僅解決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在當下那個動蕩的時期,一下子讓百姓信服於朝廷,實在是功不可沒。
其實上次在風泉山莊相見之後,蘇浣就從沒忘記過蘇硯,但當時他隻是覺得這孩子有些可憐,倒也沒想替他做些什麽。
如今卻不同了,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魄,相貌不凡又品德極佳,實在讓人不可忽視。甚至於有些時候,當蘇浣看著整日迷迷糊糊的太子會想起蘇硯來,覺著蘇硯才有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蘇浣放下毛筆,不自覺地歎了口氣,若那個孩子沒有那種傳言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麵的皇子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貴喜眼疾手快,一邊說著一邊扶起蘇浣,蘇浣點點頭,走下龍台。
這時,一個精瘦的小太監神情慌張地跑了進來,貴喜瞪他一眼,小太監趴在他耳邊小聲說著。
“什麽事啊,貴喜?”
貴喜斟酌了下,蒼老的麵孔掛上笑容,“回皇上的話,是張老將軍求見,說是來的路上在宮裏抓了個不貞的姑娘,非要帶過來麵見聖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