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08

  那天, 易周最後還是沒有拜師成功,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但郭津總覺得那個小屁孩沒那麽容易屈服。


  ……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 郭津睡眼惺忪地推門出去, 就看見“店小二”端著一盆水, 直挺挺地站在時哥門外。


  隻是,“店小二”這張臉……


  怎麽這麽眼熟?


  “易周?”


  郭津揉了揉眼睛,不大確定地叫了一聲。


  主要是昨天才見了那麽一會兒, 對方現在換了衣裳,他一時還有點不敢認。


  “店小二”見是他,一臉傲氣地揚了揚下巴, 鼻孔出氣。


  ——好吧,確定了,畢竟沒有哪個店小二敢這麽對待客人。


  郭津:……不跟中二期的小屁孩計較。


  他幽幽地看了眼房門, 提醒道:“屋裏有盆有水,時哥一般都是洗漱完才出來的。”


  易周早在這客棧踩過點,這細節當然知道。


  隻不過, 拜師……是要誠意的……


  他抓著盆沿的手緊了緊, 沒理郭津。


  郭津還沒完全清醒, 提醒了一句,也不在意他有沒有回複, 就揉著眼往下走。


  但走到樓梯口, 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在原地頓了一下, 臉上突然露出個不懷好意地笑來。


  他倒退著、沿著原路返回, 正停在易周身邊, 賤兮兮地笑道:“反正時哥也不用……你端了這麽久也是辛苦……”


  “來, 你喊一聲‘哥’,哥幫你用了,也算浪費你一片孝心……”


  易周端著盆的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簡直是強忍著才沒把這一盆水潑到他臉上。


  他咬牙切齒,卻顧及到屋內的時越、不得不壓低聲音警告道:“滾!”


  大清早逗弄了一波中二期小屁孩,郭津簡直神清氣爽,走起路來都帶風。


  果然,如他所說的,時越是洗漱之後才出的屋,易周端盆站了一早上,一點用都沒派上。


  ……


  之後這一早上,易周簡直讓郭津大開眼界。


  ——這孩子,是個服務業人才啊……


  這周倒體貼勁兒……五星好評都要有了。


  郭津都快要被他感動了,但時越卻沒受什麽觸動的模樣。


  郭津略一想就覺得明白,時哥穿越前就是個大少爺……應當被人伺候慣了。


  想起在魔教的時候,時哥語氣自然地吩咐人的架勢,郭津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不管怎麽說,這小孩做得是真的十分到位。


  郭津本來覺得,依照那小孩的脾性,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甩手不幹了,結果……他竟然忍下來了?


  也不能說“忍”,對方一臉平靜,甚至不覺得被屢次拒絕算是什麽事兒。


  到底還是心軟。


  等到出門的時候,郭津墜在後麵,打算安慰了那小孩幾句。


  郭津:……唉,我可真是個好人。


  他這麽感慨著,卻見易周聽了他的勸解,卻不解抬頭,“這怎麽算‘委屈’?那些想拜師我爹的人,做得可比這多得多……”


  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眯著眼看向郭津,懷疑道,“你該不會……想趕我走……自己偷學……”


  越說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兒,易周警惕地看著郭津,還往一邊躲了躲。


  郭津:……


  md,再關心這小子,他就是狗。


  一片好心喂了狗,郭津衝易周冷笑兩下,快步上前,和時越並行。還特意轉身衝易周嘚瑟一笑,可謂是十分討打了。


  易周:咬牙切齒!!


  這般不尊師重道之人,“師父”到底為什麽會看上他?!


  *

  等三人一前一後到了茶館,卻發現今日說書先生講的,卻並非魔教之事。


  回憶起自己昨天的詢問,郭津訕訕……恐怕嚇著這位老先生了。


  今日說的是漠北富商呂輕度的故事。


  這位呂大善人,是十五年前突然出現在漠北,來回三五次走商生意,就轉了個盆豐缽滿。


  當時漠北馬賊橫行,他的貨物卻是次次安穩,沒有一次遭劫的。


  對這樣的運道,同道中人羨嫉皆有……甚至嫉恨居多。


  不過,呂大善人卻是樂善好施,又是施粥、又是開義診……在漠北百姓間賺足了名聲。


  但當真將他的“呂菩薩”之名傳出去的,還當屬他重金懇請江湖人出手,剿滅了漠北馬賊……


  這下子,漠北走商得以安穩,江湖義士得了錢又有了名……兩方當然都對這個人讚不絕口。


  隻可惜,好人不長命。


  “呂菩薩”畢竟不是真菩薩,年輕時來回奔波,終於積勞成疾……兩年前病倒了。


  呂府大張旗鼓,請了不少神醫,但都束手無策。


  在一個月前,這位“活菩薩”最終還是病故了。


  當然,呂大善人是死是活,遠在南方小城看熱鬧的這些人倒不關心,這會兒茶館裏這麽熱鬧,是因為呂輕度的臨終遺言。


  由於呂輕度並無後人,他生前設了三道關卡,並揚言,“能通過三關之人,便是呂府的新主人”。


  ——也就是說呂家萬貫家財,盡歸那人之手。


  這話一出,整個茶館裏的人都沸騰了起來,吵鬧間,有人高聲問那說書先生,“那三關都是什麽?”


  其餘人也連連附和追問。


  那說書先生笑扇了兩下扇子,“那關卡內情,老朽若是知道……就是豁上這把老骨頭,也要去漠北跑一遭。”


  底下人哄然大笑,有些個相熟的,高聲鼓動著那老先生過去試試;也有些人露出些意動之色,又追問說書先生不少內情。


  時越聽著茶館裏的嘈雜,卻半垂了眸子,陷入沉思。


  說起來……


  他這次的任務物品,在係統地圖上,顯示的就是在北邊。


  而且這個“呂輕度”……


  他輕輕皺了下眉。


  心底諸多猜測,時越還是暫時壓了下,抬眼卻看見郭津一臉躍躍欲試。


  時越:“你想去?”


  郭津明顯頓了一下,半晌,歎口氣,忍痛道:“……還是算了,咱們剛學武功沒多久,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了……”


  大堂這些人的討論,已經討論到“比武定勝負”的階段了。


  他們自顧自說得熱火朝天,把三個關卡的內容都分析得頭頭是道。郭津在旁聽著,竟然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跟著來得易周聞言,猛地抬頭。


  ——“剛學武功”、還“咱們”?!


  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時越,又迅速收回視線。


  ……如果這是剛學的水平。


  易周在桌下的手使勁兒握拳,對自己“拜師”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像他這種天縱奇才,當然要找個比他更天才的師父。


  “我……”易周小心覷著時越的神色,發現他對這事有點興趣,立刻開口道,“我家和呂府曾有些生意往來,您要是打算去,我能引路……”


  ——師父快看我,我有用!!

  郭津頗為一言難盡地看向易周:好好一中二小孩,怎麽一遇到時哥,就變成舔狗了呢?


  *

  郭津本來就是躍躍欲試,但是擔心武功不如人,遇到什麽危險。


  但如今易周這麽說,想著作為“合作夥伴”過去,危險係數可謂是大大降低了,他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至於,易周擺出一張“小爺沒讓你一起去”的臭臉……


  郭津一點也不在意:有足夠厚度的臉皮,可是成年人的基本素養。


  總之……有這易周鞍前馬後、周到伺候,往漠北一路的路上,簡直是再順暢不過了。


  江南流水、關中黃土、再到漠北的大漠孤煙……


  一路行來,走得多、看得多,郭津也肉眼可見地沉穩下來。


  最明顯的改變……


  他和易周的嗆聲少了一倍不止。


  *

  進入漠北,行人肉眼可見得多了不少,且大都是腰間別刀帶劍、臉上有疤的江湖人士。


  ——總之就是一臉“莫挨老子”的凶相。


  要是半年前的郭津,在這一群狠人中間,怕是個瑟瑟發抖的小雞仔。


  但這會兒,他雖然武力上還是個“小雞仔”,但是麵上卻是穩如老狗。


  #武力值上不去,裝逼還是會的#

  ……


  但是等真到了“呂府”,郭津的第一印象就是——


  這恐怕不是什麽正經選拔……


  正式關卡之前,有個初選環節:隨便默寫出《論語》的某篇來。


  相較於呂家那萬貫家財,這點小要求甚至過於簡單了。


  ……但還是刷下去一大幫好漢。


  比較靈性的就是,有位大哥啃著毛筆杆咬了半天,一臉便秘表情,卻愣是一個字沒憋出來。


  最後,他把筆一扔、怒拍桌子,高聲喝道:“老子可是鳴山劍派李平長老之子,你竟敢攔老子?!”


  郭津輕微地扯了一下嘴角,想笑但是憋住了。


  ——就算是走後門,也沒有這麽光明正大的?這大兄弟……腦子不太靈光啊。


  但緊接著發生的事兒,讓郭津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隻見管事的頓了一下,圓胖的臉上擠出一個諂媚的笑來,“原來是李公子,冒犯冒犯。”


  然後……


  就這麽讓人過了。


  郭津:???

  這、這……也太隨便了吧?!


  “鳴山劍派,很厲害嗎?”他發出疑問。


  易周出身武林世家,對江湖上事知曉得更多。


  “鳴山劍派、玉麟宗、落霞宮、路家莊……原是中原武林四大頂尖宗派。”他頓了頓,又道,“……若非路家莊出了個劍尊,本也不能同前三者並論……”


  郭津:???

  他臉上的疑惑非但沒消,反而更大了。


  ——他懷疑自己在魔教看的是一堆假情報。


  “路家莊”他確實知道,但是其餘三個……


  二流門派裏,確實是有幾個門派名字帶“麟”,是不是“玉麟宗”,他卻是記不清楚了。


  至於那“鳴山劍派”和“落霞宮”……他更是今天頭一次聽說……


  郭津臉上的懵逼太過明顯,易周想要接著解釋,卻被另一個人插了話。


  “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不過……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一道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易周汗毛一炸,控製不住從原地跳開來:這人出聲前,他全然都沒發現身後站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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