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沒有說清楚那名大夫的所在地,所以馮牧與陸師爺到了荊襄一帶,有種大海撈針的感覺。
他們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去過了武昌府、漢陽府、黃州府、承天府、德安府、荊州府、襄陽府、鄖陽府等多地,期間尋訪了當地名醫上百來人,那些醫生都是搖頭,馮牧心如死灰。
看著小雀兒蒼白的面容逐漸變黑,隱隱有枯朽的跡象,好似盛夏的樹木,經過深秋的寒風吹襲,早已經落光了葉子,再也經不住嚴冬的摧殘一般。
小雀兒很善解人意的看著馮牧,以及遠處的陸師爺,虛弱的說道:「牧哥哥,我、感覺自己就快死了,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那就少說話,把力氣節省下來,相信我們能夠治好你,我們不遠千里來到荊襄大地,再過不久就能找到那名大夫了。」
聽著小雀兒艱難的話語,馮牧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出聲安慰道,盡量讓自己的話語平靜,不顯得急躁和失落,因為他不允許小雀兒在他眼前死去。
小雀兒就如同一朵潔白無瑕的玉蘭,還只是一丁點花骨朵,還未凝成花苞,更加沒有綻放,怎能就此凋零?
一旁的陸師爺沒有說話,只是仰望著天空,在心裡嘆息:「黃天在上,請給我一點指引吧,這小姑娘聰明伶俐,我打心底里喜歡,早將她當作了傳人,只求上天庇佑她能夠順利渡過難關。」
馮牧將溫暖好的睡袋送到小雀兒的嘴邊,而小姑娘似乎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別、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小雀兒艱難的說道,兩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
「不許亂說,有牧哥哥在,陰差敢來索命,我就將他打跑。」馮牧柔聲說道,他跟小雀兒認識的時間不長,卻早已經生死與共,他們之間的羈絆,早已經超越了骨肉親情。
「我、想我娘。」小雀兒說著,嘴唇上裂開了一條小口,有一絲血跡滲出來,馮牧立即用袖子幫她擦去,再次將水袋送到小女孩嘴邊。
「聽話,喝點水,等你的傷治好了以後,我帶你回去找你娘,牧哥哥若是騙你,就天打雷劈。」
馮牧發著毒誓,在此之前,他虧欠過太多人,上一世的他,沒有好好侍奉雙親,看著心愛的女孩嫁作他人婦,而他因為觸犯了法律,選擇投江自殺。
而穿越到了明朝,他打算從新來過,卻在他還是嬰兒之時,他的生母生父便死在雪地中,馮牧一心想要不留遺憾,要完成許爺爺的囑託,清理門戶,與東瀛的武士約定二十年一次的比武,他不敢有所怠慢。
眼前,他不願再多虧欠一人,小雀兒跟隨他浪跡江湖,以她小家碧玉的出身,在顛沛流離中吃盡了苦頭,非但沒有怨言,還一味替他著想,有好吃的總是捨不得吃,留給她的牧哥哥。
而他總是忙於修行,幾乎很少有時間陪在她身旁,小姑娘雖然嬌小,可是心志倒很堅毅,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裡,不讓他為難。
試問向她這般大小的女孩,又怎麼不會想媽媽,可她沒在他的面前提起過。此刻馮牧聽到小雀兒說出這話,便猜到這個小丫頭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將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自己眼前。
「她深夜裡究竟流了多少淚,是我所不知道的?」馮牧不禁捫心自問,他身為兄長,卻沒有盡到守護妹妹的指責,無比愧疚。
「只怕、她已經死了,昨晚我、夢到她、對我笑,讓我去陪她。」小雀兒哭著,微弱的說道。
「夢都是相反的,你娘一定還在人世,若你輕易死了,她知道后肯定肝膽俱裂,聽話,別在說話了,喝點水好不好?」
馮牧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對小姑娘說道,小姑娘的淚水被馮牧的袖子輕輕擦去,看到他一臉關切的目光,再也狠不下心絕食求死,便輕輕啜了一小口水。
馮牧讓她多喝點,因為近來,小雀兒已經很難再吃下東西了,不論是多麼碎的肉末,還是米湯,她吃下去之後,不久便會嘔吐出來。馮牧只得將那隻人蔘切成無數塊熬湯,給小女孩喝下。
然而那隻人蔘也只有幾塊了,最多還能夠維持四天,若是這四天里還不能找到那名大夫,馮牧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野外吃了乾糧之後,陸師爺照舊輸送內力,替小雀兒續命,可是他的手剛一搭上小姑娘的後背,那已經嚴重受損的軀體,似乎承受不了那力量,不由自主的噴出一口鮮血。
陸師爺陷入了兩難境地,不輸送內力小姑娘最多還能活一個時辰,輸送內力她承受不了,同樣會爆體而亡。
長長嘆了一口,陸師爺對馮牧說道:「這種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必須加快腳步尋找,此時的小丫頭,已經無力接受任何內力了。」
這話好似一把尖刀扎在馮牧的心頭,他看著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小雀兒,再也難以掩飾焦急和悲傷,兩滴淚水奪眶而出。
再也不敢讓小姑娘坐在馬上,因為馬兒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免不了會一陣顛簸,肺腑早已一傷再傷的小雀兒實在不能受此折騰了。
將巨大書箱綁在毛驢背上,馮牧將兩件厚實的棉衣裹在瑟瑟發抖的小雀兒身上,背起她就往前方升起炊煙的地方走去。
陸師爺牽著馬兒和毛驢,跟在後面,看著那個施展輕功,腳步卻很穩健,沒有讓背上小姑娘受半點顛簸的馮牧,無奈的皺了皺眉頭,喃喃道:「蒼天,看在那小子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你就網開一面,不要趕盡殺絕吧。」
已經將近午時,馮牧背著小雀兒望著前方裊裊的炊煙,知道農夫們都已經回到家裡吃飯了。
那是一座小村莊,只有十餘戶人家,馮牧背著小雀兒,腳步輕快的來到了村口處,不顧大黑狗對他狂吠,徑直跑進了村裡。
聽到外面的動靜,村名們端著碗都走了出來,看著一臉焦急,還攜帶許多塵土的小男孩和他背上的小女孩,他們身後還有一名老道士,村民們覺得怪異萬分。
顧不得這些日子以來的疲憊和飢餓,馮牧開口問道:「請問這附近哪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我妹妹受了重傷,急需醫治,求你們告訴我。」
一名矮小的莊稼漢站出來說道:「我們這裡哪有什麼大夫,而醫術高明的大夫遠在二十里之外,之前我的寒症就是他給治好的……」
那人話還未說完,馮牧便打斷他說道:「勞煩你帶我們前去,找到那名大夫之後,我們自當重謝。」
那人有些為難的說道:「可他是鈴醫之後,我不敢保證是否能夠……」
同樣是話未說完,牽著馬的陸師爺便一把揪住了他,將他甩在馬上,然後迅速翻身上馬,說道:「帶路。」
毛驢以及書箱留在村子里,令所有村民目瞪口呆,他們看著馬兒在山路上飛奔,而那個背著小女孩的小道士緊跟在馬後狂奔,竟然沒有明顯落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究竟是人,還是山精鬼魅?莫不是太上老君座下童子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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