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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林參謀,你發現了盲點

  我叫林千軍,林黛玉的林,千裏馬的千,解放軍的軍。我現在是在閩省的近江縣開展工作,因為工作安排的緣故,現在比較閑,其實也就是我來到近江縣的第三天,作為一名思維活躍的特工人員,閑下來的話也要鍛煉大腦,不能讓它生鏽了,就愛想些有的沒的,所以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的時候也不能免俗,開始考慮些自己覺得比較宏大或者長遠的事情。


  三中全會以後,改革春風吹拂神州大地。我有次坐火車去外地出差,在車上遇到一個老知識分子,這個老頭很有意思,他對我有眼緣,所以並不忌諱我身上穿的軍裝,在和我聊天的時候說了一些很獨到的觀點。


  說到改革的時候,他說凡有意進行改革的人,在改革之前,要麽先施加恩惠以結交人心,要麽就先施用刑罰,從而讓人們開始警惕。而施加恩惠要從和自己關係遠的底層老百姓開始,加以刑罰則必須要從與自己親近而且地位高的大人物身上開刀。如果說施惠和刑罰哪一個要排在前麵,他的看法是依照法家的道理,刑罰要是先手!先立威再拉攏人心,則大事可期。他還引經據典用了許多《宋史》裏王安石變法的例子,再穿插了一些《紅樓夢》裏探春改革的故事。


  話說我雖然書讀得沒他多,但是他舉的這兩次改革都是失敗的好不好,當然,古代改革裏除了商鞅變法等少數幾個算是成功的,大多都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拗不過守舊勢力的反撲,讓後人讀史時不由掩卷長歎。


  改革乃是大勢所趨卻還要靠因人成事,實在是寬仁過厚,貽誤時機。須知改革應從大處著手,解決核心問題則枝節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唯有樹立起了權威方可興利而除宿弊。不把這些關係理順,未來還是要慢慢地來還舊債,歸根究底是要吃大苦頭的。


  一臉憂國憂民、滿腔報國熱血的憤怒老頭的一席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卻也成為了我每次在單位裏過政審關的時候必須要交代清楚的一個場景,但我還是覺得有幸認識這樣一位有過一席談話也是蠻好的事情。


  他說的不一定對,但還是敢講,而且確實也有一定道理。我不知道白斯文所描述的中央開始把目光放在組織人事製度和官員反腐是不是就被那位老先生給說中了,但是從我們在歆縣拉開的“嚴打”鬥爭的大幕,卻真的是在因為吃了苦頭而在開始還欠債了。嚴厲打擊刑事犯罪也就罷了,但是真的按中央的思路把嚴打與打擊司法腐敗相互結合開展起來的話,那就真的對領導幹部來說是非常厲害的手段了。


  這麽說吧,領導幹部雖然大部分隻會在職務犯罪或者經濟犯罪上犯錯誤,不在嚴打的打擊範圍之內,但是借這次嚴打的高壓態勢,打破以往的“官官相護”的壁壘,將那些飛揚跋扈觸犯了法律而曾經受到權力庇護暫時逍遙法外的領導幹部子弟和親屬抓出來,殺一批,同樣可以起到非常巨大的震懾作用,也正是那位老先生所說的:用刑須從親而貴者始。


  我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前幾日陳觀水突然很高興的樣子跑過來喊我喝酒,當然我們不可能跑出去找個館子開一桌,隻能提著酒拿點熟食和罐頭就在宿舍裏喝了起來。他幾杯下肚後才告訴我他今天為什麽這麽高興,“野豬”那個王八蛋被槍斃了,真的是大快人心!我知道後也跟他幹了三杯。


  “野豬”的父親驍勇善戰,戰功顯赫,也是開國將帥裏數得著的人物,更難得的是大部分時間裏都是位高權重,但是“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即使是無產階級革命家庭裏也會出敗類,他家裏就出了一個孽子。算年紀和資曆來“野豬”這家夥還算是我的叔叔輩,但他根本就是我們大院子弟中的恥辱。


  國家解放後,這家夥性情粗魯又不斷作惡,走到哪就禍害到哪,所以開始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野豬”。他在學校的時候就腐化墮落利用身份驕橫無禮搞特權,在外麵住單間玩弄女孩子,帶壞了學校風氣,害得哈工的校長跑到中央告狀,引起主席的高度重視,中央專門下文清除害群之馬。被趕到部隊裏也毫不收斂,專門收聽敵台,天天看“內部電影”,忘情地欣賞西方世界燈紅酒綠、男歡女愛的生活。這個人呢,不但壞而且蠢,蠢到侮辱智商,收聽敵台也就罷了,居然還給敵對勢力的特務機關寫信,說要“上山入夥”,準備和敵人取得聯係後,伺機外逃,到海外去享受榮華富貴。


  這國家對往海外寄信本來就查的嚴,更何況是寄到敵台裏麵宣傳的收信地址呢,那還不全在我們情報部門的掌控之中,“野豬”寫的投誠信當然不可能被寄出去,很快就被有關部門給截獲了。用當時辦案的情報界前輩評價的話來說,“我抓過這麽多特務,從來沒見過這麽蠢的,這個人簡直蠢得做豬叫!”所以大家都在背後叫他“野豬”,後來叫得多了,朋友們這樣當麵喊他,他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被反特部門上門抓捕的時候,“野豬”不以為恥還嘴巴橫,跟辦案人員大肆叫囂說,能奈他何。可他這次是證據確鑿的“賣國投敵”現行重罪,而且他還是軍人身份,定性是新生的反革命分子。要是別的一般人的話,說不定都夠得上槍斃了,怎麽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了。這下子他家裏保他不住了,但還是拚命營救,最後也隻判了幾年勞教。


  坐了幾年牢,“野豬”老實了一陣,但狗改不了吃屎、豬改不了拱食,很快又故態複萌,又趕上那些年公檢法被打倒,兵荒馬亂的,據說是幹了許多喪天良的壞事,但都被壓了下來,我和他不在一個城市又不是一個圈子,也不是很清楚情況。但是聽說“野豬”在京城裏橫著走的時候,陳觀水和那一幫子大小兄弟就看他不慣,雙方約起來狠是幹了幾架,互有輸贏,也搞得是沸沸揚揚,熱鬧了好一陣。不過那時候我年紀小,家教嚴,也從不參合就是了。沒想到這次“野豬”終於被抓起來打了靶,真是中央英明神武,也是報應不爽、老天開眼啊。


  活該!


  說起來這次就我知道的,已經殺了不少紈絝敗類了,像是在京衛,連老帥的孫子都栽了,還有魔都大員的兒子,加上“野豬”這樣的,這些家夥的地位算得上大院子弟裏的“劉子善、張青山”了,真的是你若敢死我就敢埋,家裏官再大也大不過黨紀國法,你若敢作惡保不住什麽時候就吃槍子,給領導幹部和大院子弟們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好笑的是,上次我回家的時候,周碩周胖子提到的那個謝三紅,聚眾淫亂不是被關進去了嗎?他家裏還準備等他長點記性再撈出來,結果緊趕慢趕正好趕上嚴打了,得,撈也沒用了,直接判了個無期。要不是國家現在對“流氓罪”的處罰管得嚴了,說不定也得是槍斃。


  我記得當時還偷偷問陳觀水,你也名聲在外,沒事吧?陳觀水連忙擺手解釋道:“我那時候是調皮,但我們老陳家的人精明著呢,打架和做事都有分寸,頂多是治安範疇裏的事情,還夠不上刑事,不然說不定我也得跪啊!”他那臉上生怕沾上邊的樣子,說明連他都驚著了,此事的影響力對我們這些在大院裏長大的孩子來說可見一斑。


  胡思亂想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我正琢磨著中央最近的這一係列動作是不是和“蝴蝶來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時,肖雨城敲門後進來了。


  李晨風他們連敲帶打地算是把近江的司法權力迅速抓過來一些,終於可以以清查領導幹部是否存在幹涉司法公正行為的名義,光明正大、順理成章地把手伸到楚沐方的案子裏去,見到楚沐方查明真相了。但是當初分組人力搭配的時候沒考慮到現在情況會這麽發生變化,把著名的刑事史學研究學者、業餘作家兼刑偵專家肖雨城教授給打發到我們組裏來了。


  這個家夥人品欠佳,喜歡寫小說隻寫到一半精彩的地方不寫了,讓讀者位置深惡痛絕,愛之深責之切,但是肖雨城當年關在公安大學的老檔案室裏躲進小樓成一統,花了十幾年時間專門研究各種舊案卷、老檔案,號稱“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也會吟”,在疑難案件的刑事偵查尋找突破口方麵很有幾把刷子,被老專家王啟年讚譽之為“近乎於道的人”,正是現在在近江縣裏呼風喚雨的檢查組研究案卷時急需的人才,所以上午的時候,白斯文就找了個借口悄悄地把他喊了過去,一起商量怎麽處理楚沐方的案子,結果搞到現在才回來。


  看肖雨城的臉色,有點心事重重,不像是已經說出了“由於結論都已經擺在你們麵前,我可以榮幸地告退了”或者“在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後,剩下的無論多麽不合乎情理,那就是真相”這樣子的台詞的樣子。難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沐方那邊發生的事情會比我原來預想的要複雜一些?於是我就關切地問道:

  “情況怎麽樣?”


  肖雨城搖搖頭說:

  “很不好!”


  “怎麽了?”我追問道。


  “他已經瘋掉了。”


  “誰?誰瘋了?”我迫不及待地問,甚至抓住了肖雨城的衣袖。


  “楚沐方!除了他還會是誰?!”肖雨城煩躁地說道,眉頭緊鎖著,看了我一眼然後細細地解釋道,“組長他們找了個借口去了趟看守所,隨便見了幾個關在裏麵的犯人說說問問情況,也找到了楚沐方,結果是個瘋子,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白。”


  “啊!這不可能!”我已經站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問題的症結,“不可能,根據我國《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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