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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斯文突然跳反

  多年以後,已經在有關部門擔任一定職務的我因為工作關係,又回到了依然在紅塵中寂寥的堅守並拱衛著京城安全的西山基地,在謝絕了早已一代代新人換舊人的完全陌生的基地駐軍部隊長的陪同後,來到了闊別已久的小紅樓基地舊址。這裏依然是戒備森嚴的基地一角,但早已人去樓空,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年曾經有個神秘的單位在這裏工作過一段時間。


  走進小紅樓的庭院深深,我觸景生情,撫今追昔,感慨萬千,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令人難忘的崢嶸歲月。


  我仔細地看著樓上樓下的每一間房子,撫摸著室內那些繼續在等待著下一任主人來啟用的物品,但我始終沉默著,沒有向同行者述說著當年的任何有關情況,隻是沉默、沉默著,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慢慢地回憶那些塵封著的永遠不會被提起的往事。


  隨後,踏著樓梯,我來到了那間會議室,看到房間裏仍舊是以前那簡單而古老的桌椅和陳設,立刻想起了當年開會時的情景,終於打破了記憶的枷鎖不再沉默,對隨行的有關單位的負責同誌肯定地說:


  “我以前是在這裏開過會。”


  接著,我指著靠裏邊的一角說:


  “我一般都是坐在那裏。”


  走出會議室,來到走廊上,我看了看著簷下已經長大的木蘭樹那茂盛的樹蔭和花壇裏各種花卉,又遠眺了一下遠處天際線外朦朦朧朧的西山主峰,然後對同行的負責同誌說:


  “這個地方原來可以看得很遠,山上的房子什麽的建築都可以看得清,我們那時候是還不知道什麽是霧霾的……”


  繼續說那天開會的事情,我叫林千軍,我也是那天的會議成員之一。李晨風剛剛講完了話,停下來喝水,然後白斯文繼續主持著會議。


  白斯文說:


  “李組長剛剛發表了非常重要的講話,希望大家認真地學習領會,並貫徹落實到工作實踐中去。下麵我在李組長的講話內容上再補充說幾句,有說得衝突的地方,以李晨風組長的意見為準。”


  大家靜靜地聽,白斯文在慢慢地講。


  “這次暴露出來的叛國案件震動很大,塵埃尚未落定,大家都很心痛。我也一直在反思,從我們身邊發生的這些事情中,我們應該得出什麽樣的教訓?我認為:首先,敵人在外,也在內。現在的危險,在外部,也在內部,甚至可以說是,內部的危害更大更加直接。外部的反對者,有些是明火執仗的敵人,他們的方式和手段就是靠暴力破解、威脅、搶奪和人身傷害,有些是坑蒙拐騙偷的竊賊,他們為了達到目的的滲透無所不用其極。但在內部,在我們當中,在這個屋子裏,有些同誌稍不注意也有變成敵人的傾向。”


  白斯文此話一出,就跟丟下了一顆大石,在大家的心湖中擊起了陣陣波濤。李晨風正在喝著水,放下了手上的茶杯,章天橋拿起了做會議記錄的筆放在手上把玩,肖雨城驚訝地盯著白斯文,王艾達臉上麵無表情直視前方,陳觀水抬頭看著天花板試圖找蜘蛛網,譚燎原身子靠到了椅背上把椅子撬了起來.……

  白斯文根本不注意大家的反應的樣子繼續說道:


  “我到組裏的時間不長,但是我也注意到組裏的個別現象,我認為都是不好的苗頭。組織上把決定國家未來前途和命運的任務交到了我們這些人的手上,這是對我們無比的信任和天大的責任,蝴蝶的重要性我就不用再說了,看看我們手上掌握的權力就知道了,可是我們呢?幾個月了,還在被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孩耍得團團轉,這次我們去邕城,我們查了個底朝天,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那個周天天和蝴蝶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下一步怎麽開展工作,至今組裏還沒拿出過一個全麵的工作方案出來,幾位從公安部裏過來的同誌都知道,也反映過意見,要破這樣子的匿名信的案子其實並不算複雜,可是我們現在一直都在忙什麽,都是是在忙於被動應付外界的威脅,一下子胡文海啦,一下子夜瞳霜啦,在粵省出差,明珠那邊又捅了那麽大的一個簍子,居然還上了英吉利的《泰晤士報》,感覺我們的工作都沒有忙在點子上、正事上,再這樣下去……”


  “白副組長,有的具體的工作細節密級也是不同的,我看還是不適合在大會上講嘛。”李晨風溫和地打斷了白斯文的發言。


  “哦。”白斯文點點了頭應了一聲,再扭頭看了看章天橋,章天橋沒做聲,也沒有什麽表示,白斯文接著說道:

  “那我接著說下一個問題,我們組裏有極個別同誌,人年輕,社會關係也有點複雜,組織上對他委以重任,但是工作作風有點飄,剛才李組長在講話中已經點到了這個問題了,在這裏就不點這位同誌的名字了,希望他本人也要引起高度重視,不要以為知道一些大家不知道的絕密內容就到處顯擺,要知道,他所知道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國家的最高機密,萬一流傳出去隻言片語就是驚濤駭浪,就是地動山搖,他有沒有想過後果,有沒有想過問題的嚴重性?!”


  他是在說我吧,他一定是在說我吧!狗X的白斯文,我又沒在哪裏得罪過他,他為什麽要突然跑出來針對我,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沒想到是笑裏藏刀的笑麵虎,他的一頓猝不及防的猛烈批評。讓毫無心理準備的我臉上紋絲不動但在心裏罵開了花。


  我知道白斯文是政府係的高級情報官員,以前我沒和他打過交道,也不認識他。隻是在一起工作中了解到,他曾經陪同國務院領導同誌在地方上視察工作,至少在泉城軍區的時候,某部部長和他見過麵,在飛機上交談甚歡,說明他有一定的曝光程度,由此可以推斷他原來的工作至少隱密性也不是那麽地高,所以他說我社會關係複雜,他自己也不比我強多少好不好,完全是無端指責,要說社會關係複雜,組裏麵誰能比得上陳觀水啊,TMD,硬泥拖鍬過,軟泥鏟滿鍬。


  這個欺軟怕硬的家夥。


  其實在我們組裏麵,大部分同誌的公開身份皆是如此,都是臨時非常倉促地從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十萬火急地抽調過來的,各自都有著自己的社會閱曆和生活圈子,估計當時首長們首先要綜合考慮的是大家的忠誠度和業務能力,所以並沒有考慮從那些從小就培養起來一直能做到身份保密的特工人員中抽調小組成員。


  大家一旦進入組裏麵,其實都是一樣的,從原來的工作崗位在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久而久之,勢必會引起有心人士的懷疑。這個誰也別說誰,但至少,在當前的社會現實中,我們這些人開展起工作來也有我們的優勢和方便之處。


  這是我第一感從白斯文的話裏發現的紕漏之處,他這是在公開指責中央首長識人不明,考慮不清,我在心裏的小本本裏給他記了一筆,但是我心裏也非常地疑惑,白斯文這樣在會上批評組裏的工作,批評組長,順帶集中火力批評我,這不是他平日裏的風格啊,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的講話一定有他的深意,隻是我不知道而已,我隻能靜觀其變。等著看白斯文究竟要搞什麽鬼,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又強調起了保密工作來了。


  “我們要保密,保密,再保密,我們要天天講,時時講,刻刻講,作為我們的工作性質已經決定了的,再怎麽強調也不為過。大家參加工作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記的別記。這是寫在保密本上,刻在大家心裏的保密要求。古語講得好:臣不密則失其身,君不密則失其國。我們手上的是國之利器,不可示人。也許還有一些同誌還沒有引起高度警覺,在我們組裏,始終有人在私下裏偷偷議論蝴蝶來信裏的內容,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你們的組織性、紀律性到哪去了?這樣很危險啊!同誌們!我們的敵人在覬覦著我們國家的最高機密,隻要我們中有的人在應對上舉措稍微失當,疏忽了保密這一條,就會給他們以更多的可乘之機,我們的工作中也將出現被動,我們部門單位之間的溝通和協調也將出大問題。3·15黑名單的事情怎麽來的,未必是無中生有、空穴來風啊!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考慮過,黨和國家這麽地信任我們,把這麽重要的工作任務,那麽大的權力交到了我們手上,而我們究竟在這段時間裏為黨和國家做了什麽有益的工作沒有?”


  一片沉寂,在會場上,大家注視著白斯文,他的批評來得如此毫無征兆又如此地猛烈,都繼續等著聽他的下文,這猛烈的炮火究竟從哪個風向來,又會轟在哪個山頭?

  忠誠是通向榮譽之路,但通往榮譽的道路上並非鋪滿了鮮花。今天的會議開了很久,白斯文噴完之後,各組又簡單地匯報了工作,會上還研究了當前的一些工作,李晨風又做了小結,進行了一些工作上的部署。


  會上,李晨風一直沒有對白斯文的講話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就事論事,對業務工作進行了安排,最後再次提醒我們做好迎接組織考驗的準備!

  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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