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睡糊塗的唐王朱聿鍵
沒幾日,遠在南京鳳陽宗人府囚禁的唐王朱聿鍵也接到了安明太監傳來的聖旨,這次安明太監宣旨的相當正大光明,不再偷偷摸摸嚇人,亮開身份一腳踹翻宗人府看守太監,當眾宣布聖旨,恢復了朱聿鍵唐王的身份,命唐王朱聿鍵率兵去往河北抗清,鳳陽府五萬兵馬歸唐王朱聿鍵調用,由朱聿鍵點將,幾日後啟程,不得耽誤否則軍法處置。
步入中年滿臉鬍鬚的朱聿鍵跪地領旨,仰天長嘯!終於被放出來了!身份也由庶民轉唐王了!還是有兵權的唐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旁邊有經常來看朱聿鍵的鳳陽巡撫路振飛聽旨後起身祝賀。
朱聿鍵惡狠狠瞪著站在一旁發抖的鳳陽守陵太監石應詔,太監石應詔臉色蒼白雙膝跪地凄厲的喊道:「王爺饒命啊!」鳳陽巡撫路振飛摸著發白的鬍鬚,憐憫看著石應詔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朱聿鍵一步一步的走向在地上發抖的太監石應詔,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就朝石應詔頭上砸去,噗!石應詔的腦袋開瓢了!一下兩下三下,直到石應詔不在抽抽了,朱聿鍵才罷手,扔了滿是腦漿的磚頭,朱聿鍵坐在已成死人的太監石應詔身上大口喘氣,被這個該死的太監石應詔折磨一年了,身子都虛弱了。
蘇文明敲過腦袋深知明朝快完蛋的時候,二十幾個藩王里,只有這個唐王朱聿鍵是條漢子,雖然已中年,但很有責任心,有膽氣,潔身自好,不沾酒色,天天習武強身,熟讀兵書,等著有一日能報效國家,頗有當年朱元璋的英雄霸氣,模樣也像極了朱元璋,遺傳了朱元璋的戰鬥基因,前幾年能夠在清兵入侵京城的時候,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便率兵千人準備進京城勤王,守衛京城。
可惜唐王朱聿鍵生不逢時,一腔赤膽忠心,偏偏遇見小心眼猜忌心重的崇禎皇帝,一聽說唐王朱聿鍵正率兵前來京城,幫自已打清兵,崇禎皇帝心裡不高興了,怎麼個意思,想造反嗎!想奪皇位嗎!不像話,朕讓你來了嗎,圖謀不軌!其心可誅!直接廢了這個唐王朱聿鍵的藩王之位,把他幽禁在鳳陽府宗人府。
唐王朱聿鍵性格剛烈,也是直率的人兒,雖然被崇禎皇帝軟禁了,但依然正氣一身。鳳陽守陵太監石應詔多次暗示要好處意思意思,說給點好處唄,可以享受優待的,不用受苦。結果被唐王朱聿鍵罵的狗血淋頭,惱羞成怒的太監石應詔瘋狂的折磨朱聿鍵,差點把朱聿鍵弄死。
還好關鍵時刻蘇文明假借崇禎的旨意到了,特別命令唐王朱聿鍵率兵去往河北抗清,這才救了朱聿鍵一命,朱聿鍵出來后,當然是有仇必報,用磚頭將太監石應詔活活打死,出了口心中的惡氣。
按著蘇文明的抗清統一戰線的構想,深知李自成一人是掌握不了關內大局的,雖然只是讓他守關內不是攻,李自成手下是有悍將,卻沒有訓練有素強兵,沒有死戰不退的強兵!都是一群農民組成的兵,靠的是人多勢眾,贏了各各都是天兵,打不贏如兔一樣跑的快。得有個真正的強兵幫著李自成才行,就朱聿鍵了,眾多藩王中唯一一個敢打敢拼的王爺了,此人的號召力現在是差點,但蘇文明相信他會有辦法招兵買馬,有了鳳陽府五萬正規兵馬的底子守河北應該沒問題。
安明太監和路振飛扶著搖搖晃晃的唐王朱聿鍵,朱聿鍵霸氣的說道:「給爺弄只雞吃!」路振飛笑道:「王爺稍等片刻,去我府上歇息更衣,下官必然盛情款待,再調理幾日,王爺便可生龍活虎!呵呵呵。」安明太監也點頭稱是,擦擦朱聿鍵手上的血跡。
朱聿鍵感激的拍了拍路振飛肩膀說道:「老哥哥啊,你我不用見外,這一年多虧老哥哥暗中相助,送食與我,才讓我能活到今天哪!」路振飛呵呵笑道:「老夫佩服王爺一身正氣忠肝義膽,是個英雄!我大明需要有個能征善戰的王爺!」聽的朱聿鍵豪氣橫生。
朱聿鍵突然想到了什麼,著急的問太監安明:「安公公,聖上現今何處,本王聽說李賊包圍了京城!心急如焚!可又聽到了李賊已被聖上招安封王守衛京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聖旨上說,聖上已原諒本王的過錯,還讓本王帶兵護河北,這可都是真的,讓本王一時難難適從,可否為本王解惑?」
安明太監安慰著朱聿鍵道:「王爺莫急,王爺莫急,這聖旨當然是真的,容奴才慢慢向您稟報,也不急這一時啊,先養好王爺身才是最重要的,不日之後,王爺你還帶兵殺清賊呢!」
朱聿鍵想想也是,這一年都苦熬過來了,還怕耽誤這一會兒的時間啊,在安明太監和路振飛攙扶下上了馬車,直奔鳳陽巡撫路振飛的府上而去。
這一覺睡的朱聿鍵天昏地暗,一年來被貶為庶民的朱聿鍵,被折磨身心疲憊,沒有睡過如此軟的床上,沒有蓋過如此溫暖的被窩,心從來沒有這麼的放鬆過。睡到半夜,直到肚子咕咕叫才被餓醒來,朱聿鍵睜開眼就看到安明太監那張白白凈凈的臉,納悶了,這是誰呀?這又是那裡?我怎麼會在這裡?睡斷片了!
朱聿鍵被安明太監扶起身來更衣,朱聿鍵納悶兒的看著安明為自已更衣穿鞋,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啊,我不是在宗人府嗎,這位又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朱聿鍵小心翼翼的問安明太監道:「這位公公貴姓啊,我這裡在那裡?」問的安明臉綠了,驚慌喊道:「路大人!路大人!快請郎中給王爺看看呀!王爺這是怎麼了!王爺你不認得奴才了?!」
鳳陽巡撫路振飛正在外面招呼下人安排為唐王朱聿鍵的晚宴,聽到安明太監的驚呼也是嚇一跳,急忙走進房來,聽安明太監這麼一說,看了看朱聿鍵迷茫的眼神就明白了,安慰著安明道:「安公公放心,王爺只是暫時的想不起來事了,一會就好。」問朱聿鍵道:「王爺,你可認的下官?」朱聿鍵當然認得,看到路振飛和藹的笑容朱聿鍵心裡便有了安全感,也恢復了這一天短暫的失憶。
朱聿鍵拍了拍腦袋笑道:「本王睡糊塗了!哈哈哈」路振飛便邀請二人到客廳入宴,終於等到朱聿鍵一陣兒狼吞虎咽酒足飯飽后,安明太監也把大明局勢詳細的講給了二人聽,除了皇帝的去向保密外,二人都知其詳,這樣互通之理,掌握動態,方便唐王朱聿鍵帶兵入河北駐防事半功倍。
唐王朱聿鍵對安明太監說道:「本王這次領兵,這兵營里肯定有不從者,所以本王任安明公公為軍營提督監軍,率領五千精兵壓后,整肅軍紀,清理兵瘤,對攪亂軍心者殺!臨陣脫逃者殺!貪沒軍餉者殺!違命者殺!路大人,你看如何?」
路振飛捏胡點頭表示贊同,心想這個王爺果然是個將才,頭一個就抓住了軍心,一個軍隊的軍心不穩定就上戰場,等於羊送虎口,只有強有力的監軍在後,才能讓軍隊在強大的敵軍面前不是一戰而潰,而是堅守死戰,這樣的軍隊方可大用。
安明太監聽唐王朱聿鍵如此器重自已,心生感激,也想躍躍欲試,可身負聖上使命不可耽誤啊,便心生愧疚對朱聿鍵道:「奴才謝王爺如此看重,奴才也想和王爺一道率領千軍萬馬殺清賊立功,揚名天下!可惜奴才身負皇命,不能奉陪王爺出征啊。」
唐王朱聿鍵也是知道安明太監從京城來,不只是宣讀聖旨那麼簡單,必定有皇上的使命,還是想當然了啊,可這監軍自古以來就是宦官擔任啊。
朱聿鍵又問道路振飛道:「老哥哥,你在鳳陽府多年,難道沒有可依靠之人?」路振飛搖頭痛心道:「這鳳陽府多年來受馬士英、阮大鋮等貪官淫威,潰爛無比,其黨羽滿地,儘是好色貪財之徒,阿諛奉承無能之輩,這江北四鎮總兵黃得功、高傑等人又擁兵自重,各懷鬼胎,包藏禍心,不堪大用,何來有用之人?就連鳳陽府歸王爺統率的五萬兵馬總兵,有三個是老夫的學生,王爺可放心用之,其餘兩個田雄和黃名總兵就是馬士英的黨羽,對馬士英言聽計從啊,王爺一定要想辦法奪得這兩人的兵符方可大善,否則會深受其害啊。」
朱聿鍵早已知道這江南官兵潰爛至深,沒想到聽了還是讓他感覺心驚肉跳,好危險啊,這還沒和清兵打呢,估計這些混蛋們就從背後投清了!朱聿鍵頓時感覺渾身無力,煩惱之極,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如何打敗清兵?!
安明太監看到這兩人如此無奈,便安慰道:「王爺,路大人,這次奴才來江南就是奉了皇上之命,暗中調動大明關內東廠各路人馬,秘密來江南布局,不,整個大明都在布局,清除這些害群之馬!清除這些大明的蛀蟲!」
朱聿鍵和路振飛聽安明太監這麼一說很是振奮,又是懷疑的問道:「安公公,此事當真?聖上真的在布局?」安明太監信誓旦旦的說道:「當然是真的,此局皇上受了高人指點,從去年開始徐徐布置,今年與清兵決戰之前全部收網!還我大明兵馬一個乾淨的大後方!」
朱聿鍵和路振飛聽得胸中熱血沸騰,雙膝跪地激動的向京城方向吼道:「吾皇萬歲萬萬歲!」安明太監拉起兩人安慰道:「王爺此去河北征戰,大可放心,呵呵,這南京府奴才已按皇上的旨意辦妥,南京府的張慎言大人和誠意伯劉孔昭已接聖旨,馬士英之流掀不起大浪來,還有江南四總兵,哼哼,到時候有他們好看的!」
安明太監的一番話聽得兩人暗暗心驚,這皇上布的局夠大的!頓時感覺大明前途一片光明,都充滿了鬥志。安明太監又給朱聿鍵出主意道:「至於王爺要的監軍人選,奴才斗膽向王爺推薦一個人。」朱聿鍵聽后驚喜道:「快說!是誰?」「盧九德!」安明太監眯著眼說道。
「盧九德!」朱聿鍵失聲道,盧九德這個人朱聿鍵是知道的,是個宦官,可他是表哥福王朱由崧的貼身太監啊。
朱聿鍵早就聽說過此人盧九德,四十有餘歲,相貌略黑,身高七尺,健壯有力,文武雙全,善於用兵,作戰勇猛。曾是洛陽福忠王朱常洵忠誠宦官,朱常洵在洛陽被李自成殺死,盧九德帶著朱常洵兒子朱由崧殺出重圍,逃到南京。
早年間受朱由崧之父福忠王朱常洵之命,曾以提督軍營的身份在安徽鳳陽,率軍隊殺敗反賊高迎祥將領無數,抗賊有功,雙手持淬過毒的龍鳳寶劍,舞動雙劍出神入化,招式陰毒,殺入戰場如靈蛇出洞,讓人防不勝防,殺到之處少有活口,軍中盛傳稱號毒龍雙殺。
朱聿鍵納悶兒的問安明太監道:「盧九德是個監軍的好人選,可福王捨得放人嗎?」安明太監陰笑道:「盧九德充其量也不過是東廠的小嘍啰,敢不聽我東廠號令,活的不耐煩了嗎!再說了,這福王來到南京府後,成天尋歡做樂,早已把盧九德忘得一乾二淨,這小子現在正是懷才不遇的時候,王爺器重他,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不敢不為王爺效命。」
朱聿鍵興奮的來回走動,心生寬慰,問安明這個盧九德何時能來陣前效命,安明太監道:「遲則生變,奴才今晚命通知盧九德,明日便讓他來王爺陣前效命,時間緊迫,奴才身負皇命,不敢久留,就此別過!」
朱聿鍵和路振飛雖然捨不得安明太監這麼早就走人,但卻是不敢阻攔,萬一壞了皇上的大事就不好了,目送安明太監消失到黑夜裡,朱聿鍵握著手中的聖旨,心裡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