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誰也別攔我
雪白的蛇尾卷起我,狠狠的砸向假胡其琛,銅錢劍瞬間展開,刺向男人,一擊之後便迅速撤離,後麵何芸笙等人一擁而上,將男人團團圍住,而柳真已經帶著我遊出結界。
結界外麵果真是一道小河,河邊矗立著一家早已經荒廢掉的酒樓,斑駁的牆麵上密密麻麻的纏著爬山虎,在這半夜裏顯得特別陰森。
我轉而看向柳真:“你怎麽跟著一起過來了?”
柳真歎了口氣:“我去學校找你,錢萌萌說你跟胡其琛走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半路上剛好碰到何芸笙,她感應到你在召喚她,我就跟她一起過來了。”
“你去學校找我做什麽?”我看柳真表情不對勁,便問道。
“我們得到消息,胡其琛那邊……遇到了一點麻煩,柳爺和錦繡他們已經趕往長白山了,那邊一亂,我就害怕你這邊也出事,便想著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我大驚失色:“長白山出什麽事了?胡其琛怎麽樣?”
果然是趁虛而入啊!
“胡其琛回去養傷的事情不知道怎麽走漏了風聲,一時間多方勢力圍剿,現在具體情況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但是柳爺交代,你暫時留在江城,等那邊形勢明了之後會通知你過去的。”
柳真的話讓我一刻不得安寧:“柳真姐,我要去長白山,別攔我,誰也攔不住。”
柳真歎了口氣:“其實我選擇來找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有些事情我覺得一直瞞著你可能對你也不公平,芃芃,你答應我,無論到了長白山遭遇了什麽,你都要挺住,做你自己,不為任何人而活,行嗎?”
柳真的話讓我更加緊張起來:“柳真姐,你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胡其琛……”
“你別亂想,跟我走就行了。”柳真帶著我離開,江城就隻有何芸笙守著,就連馮老都已經去了長白山,可見那邊的形勢多嚴峻。
臨走之前我又想起了錢萌萌,她現在的狀態那麽差,把她一個人留下我實在擔心,等我說準備去長白山的時候,她想都沒想說她想回老家給她外婆上墳,正好跟我一起回去。
一路上我幾次詢問胡其琛的狀況,柳真怎麽也不肯說,後來我就逼問她,到底是誰出賣了胡其琛,柳真直搖頭:“那邊情況很複雜,你就別問了,到了長白山一切你便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到達長白山地頭,錢萌萌說不跟我們一起,她先回去給外婆上墳,我們便分道揚鑣,說好電話聯係,我想直奔長白山,柳真不讓。
“先去竹家吧,咱們弄清楚長白山的局勢再上去,別落進別人的陷阱。”柳真說道。
她說的對,雖然我心裏著急,但是已經到了長白山了,也不急於這一時,要是落到了敵人的手中,反而給胡其琛增加負擔。
上次來竹家,竹家遭逢大難,他們見到我來還是很高興的,隻是竹老爺每次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一些異樣,讓我心裏麵毛毛的很不舒服。
竹家年輕一輩也去長白山幫忙了,竹老爺在家掌控大局,他說胡其琛回來療傷的事情一直是個秘密,這件事情在三天前被暴露,好幾路人馬秘密的上山,想要將胡其琛剿滅,胡其琛機警的躲過一劫,本以為狐族怎麽也會幫胡其琛一把,卻沒想到狐族也加入了圍剿,一時間胡其琛成了眾矢之的。
“狐族竟然也明目張膽的對付胡其琛?為什麽?”胡炳坤一向表麵工作做的很好,即便跟胡其琛不對付,但是這也隻是他們族內的鬥爭,向外卻是一致的,再說了,族裏麵那些長老一直不是都挺維護胡其琛的嗎,這一次怎麽放任胡炳坤亂來了?
竹老爺搖頭:“這件事情爆出來之後,我們也是震驚不已,不過有人傳說五大仙可能要重新洗牌,五足鼎立的狀態要被打破,大家都想趁著這次機會做到一家獨大,所以這次的廝殺,從一開始圍剿狐仙爺,漸漸的變成了爭地盤,為了能夠爬上金字塔的最頂端,六親不認也不足為奇。”
“誰說五大仙要重新洗牌的?我們柳仙堂和狐仙堂就不可能對立。”柳真氣憤道。
我冷笑一聲:“如果大家都像胡其琛和柳爺這麽淡漠權勢地位,這場仗也打不起來,你不爭不代表別人不爭,你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可把你當成勁敵,有這麽好的機會趁亂鬧事,誰不想鬧起來?”
“你這話說的的確也對,就拿我們蛇族來說吧,文亭算是蛇族內部最優秀的年輕子弟了,大多數人也服他,但是那些老派家族的子弟總是上躥下跳的,試圖世襲父母的地位淩駕於文亭之上,我想,如果有一天文亭落了難,估計也跟胡其琛一樣的下場吧。”柳真氣鼓鼓的說道。
這個世上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真是太少了。
我認同柳真的看法:“的確是這樣,但是也不僅僅是這樣。”
我轉而看向竹老爺,問道:“雖然你說不清楚,但是我能猜到一些,胡其琛被舉報,應該是狐族內部人員,對嗎?”
竹老爺臉色一僵,繼而歎了口氣,點頭道:“對,是狐族內部人員無意中發現了狐仙爺的蹤跡,在別人麵前說漏了嘴,鬧出了這次的事端。”
“其實,這個人絕大部分應該並不是真正的狐族內部人員。”我篤定道,“黃仙一族與畫皮師和煉屍人相勾結,煉屍人意外被我們在苗疆控製住,黃仙一族和畫皮師在江城便徹底的收斂了起來,但是在這之前,胡其琛就已經懷疑,黃仙一族利用畫皮師應該已經在長白山滲透進去了,所以我們現在所麵對的任何一個人,很可能已經不是他的本人了。”
柳真對畫皮師有了解,但是竹老爺應該還不知情,一臉茫然:“黃仙一族?畫皮師?”
我便將之前跟胡其琛的猜測仔細的跟竹老爺說了一遍,竹老爺一拍大腿:“我說呢,十三爺再怎麽混賬,也不可能連狐仙爺都出賣,畢竟他是狐仙爺一手帶大的啊。”
“小十三?不可能吧?我記得小十三不是在白仙堂待著嗎?”我詫異道。
柳真搖頭:“小十三在白仙堂待了一段時間,但是白惜文擢升天庭之後,他便回長白山了。”
“真的是回長白山了?”事情似乎複雜了,“那到底是小十三真的叛變了,還是他出事了?”
“按照我對小十三的了解,他不會是這樣的人。”柳真篤定道,“如果老宅裏的小十三是假的,那麽,真正的小十三現在在哪?”
“怕就怕十三爺落在別人的手裏,到時候用來威脅狐仙爺,狐仙爺就很被動了。”竹老爺擔憂道。
越說我越不安:“竹老爺,按照你的消息,胡其琛現在在什麽地方?你能不能把我送過去?”
竹老爺眼神閃爍了幾下,一個勁的用眼神詢問柳真,我一看他倆就有事情瞞著我,之前我問柳真的時候,她也總是回避這個話題,心裏麵微微的有些生氣:“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麽?胡其琛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你一夜沒睡,先去休息吧,我們具體探尋一下長白山內部現在的形勢,如果要出發我會去叫你的。”柳真說道。
我知道想從他們嘴裏麵撬出什麽怕是不可能了,不甘心的吃了飯,被安排到廂房裏麵休息,躺在床上,腦子裏麵一片混沌。
最壞的打算就是胡其琛被對方抓起來了,但是看竹老爺和柳真的態度似乎又不像,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是不能告訴我的?
這種感覺簡直就是煎熬,明明人就在長白山了,離胡其琛並不遠,但是卻無法見麵,甚至不知道他的安危,我整個人都要抓狂了。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竹家等著了,我得自己去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想到這裏,我屏住呼吸聽了一會兒外麵的動靜,確定外麵沒人,我便偷摸著溜出去,想著讓鬼寵帶著我翻牆,但是還沒摸到院牆那邊,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灰老三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奶奶個熊的,琛哥到底是怎麽想的,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我本來是想迎出去問清楚情況的,但是又怕他們在我麵前有所隱瞞,便沒做聲,憋在牆角仔細的聽著。
那邊,胡錦繡也是嘀咕著:“我們從江城眼巴巴的跑過來,本來是想大幹一場的,結果讓我們回來待命,什麽意思嘛!”
“還能什麽意思!”灰剛似乎很生氣,“琛哥一向就沒什麽野心,這次被逼到這樣的地步了,竟然還是選擇跑回老宅去搬救兵,你說,琛哥是不是腦子壞了!”
“瞎說什麽呢!”胡錦繡斥了灰老三一句,“我相信琛哥這麽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他從來不是那種卑躬屈膝的人,咱們再等等,看看情況的發展。”
灰老三很不高興:“等,老子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字,不服就幹,磨磨唧唧的隻會壞事!”
“你從來就不能冷靜思考問題,打,咱們現在能打得過嗎?咱們麵對的不僅僅是老宅裏麵的叛徒,咱們麵對的是包括老宅在內的五大仙,你說話做事前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嗎?”胡錦繡恨鐵不成鋼道。
灰老三還不服氣:“什麽五大仙?首先柳仙那邊跟我們穿一條褲子,白仙那邊現在白三娘當家,白惜文臨走前交代過,白三娘為我們狐仙堂馬首是瞻,我們灰仙有我就鬧騰不起來,剩下的,不就是黃仙和老宅裏麵那點人?能成什麽大氣候!隻要琛哥一句話,老子不成?”
“柳仙堂當然是向著我們的,但是蛇族不僅僅就隻有一個柳仙堂,白仙那邊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你指望白三娘能使喚得動誰?”胡錦繡比灰老三穩重的多,“我想琛哥是想要先穩住老宅裏的人一致對外,這樣至少不會腹背受敵。”
“屈辱!”灰老三猛地一拍桌子,“琛哥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不知道為什麽,一遇上老宅的人和事,就會立刻變的很能忍,要是我,早就掀了胡炳坤的位置自己做狐族族長了,又不是沒有人支持他,狐族的那些長老哪一個不是眼巴巴的等著他回去呢!”
“可是這一次那些長老不都閉了嘴?”胡錦繡歎了口氣,“這次回來,總覺得周圍怪怪的,就連我哥也是,為了個女人跟琛哥賭那麽大的氣,至於嗎?”
我這邊聽著他們說的話,心裏麵其實已經有了計較,外麵的那些家夥對胡其琛圍追堵截,其實還沒有對胡其琛造成什麽致命的打擊,胡其琛現在人就在老宅裏麵,他想回去求和。
而老宅裏麵的那些變化足以說明,如今的老宅早已經被大換血了,小十三被換了,那些長老估計也被換了個七七八八,胡炳坤渾然不知,胡紹陽在力鼎,如果這個時候胡其琛跟老宅針鋒相對,最大的可能是胡炳坤被控製,整個狐族就亂了。
所以胡其琛這次回去是主持大局的,別人不懂胡其琛,柳爺必定懂,我也懂。
想明白這些,我沒有聲張,既然連胡錦繡和灰老三都隻能待在竹家等消息,我著急慌忙的往前衝也沒用。
我又回到了房間裏,仔細的盤算著,這一次長白山之行,胡其琛必定是要鎮壓黃仙一族,趕走畫皮師的,長白山的局勢穩定住了之後,胡其琛是不是就要留在長白山主持大局了?
他們欲言又止的,是因為已經看透了這一點,認為我和胡其琛已經沒下文了嗎?
如果胡其琛做了狐族的族長,他的身份就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外族女子,我不能替他傳宗接代,所以必定得出局,是這樣嗎?
那時候我所能想到的最壞的可能就是這個了,但是很快我便發現,一切,還是我太天真了。
我在房間裏一直待到柳真他們回來,我們齊聚在大廳裏麵分析局勢,柳爺是我們的主心骨:“據我手裏的人傳來的可靠消息,黃仙一族在畫皮師的幫助下,已經大麵積的滲透到了我們的周圍,原本的那些人是死是活我們並不知道,現在我們身邊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被畫皮師處理過的,所以在場的所有人聽著,從現在開始,一切的行動都必須聽我的指揮,不要擅自行動落了別人的套。”
“柳爺,我就問你一句話,要是咱們琛哥想統領五大仙,你幫不幫我們?”灰老三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胡錦繡一巴掌扇在他頭上:“灰老三,會不會說話,我們琛哥什麽時候要統領五大仙了?你別往琛哥身上抹黑行嗎?”
灰老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扇自己的嘴:“看我,性子急就是容易說錯話,我想問的是,咱們琛哥要想統領狐族,柳爺你幫不幫?”
柳爺的臉色這才恢複正常:“你們家狐仙爺不會想要統領狐族的,這個你們不必揣測,也不用來試探我,如果有一天胡老弟真的改變主意的話,我當然會幫他。”
“柳爺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你怎麽知道我們琛哥就不想統領狐族了?以前是他對胡炳坤還抱有幻想,這一次幻想算是破滅了,他的主意應該也跟著變了。”灰老三分辨道。
柳爺搖頭:“胡老弟他……他有自己的苦衷,你們也別逼他,那樣會讓他很難做。”
我疑惑的看向柳爺,胡其琛有苦衷?什麽苦衷?
灰老三哼哼了兩聲,明顯不讚同柳爺的看法,一頓飯吃的很不開心,大家各有心事,吃的也不多,之後便三兩個聚成一團討論去了。
柳爺吃完飯便去了院子裏,他似乎滿腹心事,我躊躇了好一會兒才下決心跟上去,柳爺轉身看我:“有什麽話就問吧。”
“柳爺,我就想知道,胡其琛到底有什麽苦衷。”我走上前問道。
柳爺沉吟一聲,似乎很難跟我說清楚,我眨巴著眼睛耐心的等待著,好一會兒,柳爺才說道:“芃芃,你和胡老弟的感情怎麽樣,你心裏有數的,是嗎?”
我立刻點頭:“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是太長,但是彼此卻是交了真心的,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所以,無論之後胡老弟做了什麽,你都要體諒他是不得已的,芃芃,胡老弟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做了任何選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得尊重他的選擇,可以嗎?”柳爺很嚴肅的說道。
我當即便心亂如麻,嘴唇都開始有些哆嗦了:“柳爺,你……什麽意思?胡其琛做了什麽選擇?是跟我有關的?”
柳爺歎了口氣:“很快你便會明白的,有些事情通過別人的嘴知道,不如用自己的眼去看,用自己的心去體會。”
說完,柳爺便回房了,我站在院子裏好一會兒,整個人像是一尊雕像似的矗立在那裏一動不動,怎麽想也想不透胡其琛到底做了什麽選擇。
柳真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休息一會吧,今夜可能有行動,柳爺的意思是帶上你。”
“真的會帶上我?”我這才找回了力氣。
柳真點頭:“到時候你緊緊的跟著我,我們打算包抄整個狐族老宅,所有人手分為兩批,一批對外,一批對內,在控製住大局的前提下,幫胡其琛解決掉家族裏麵的爛攤子。”
“所以今晚我就能見到胡其琛了對嗎?”我再次確定。
“是,會見到的。”柳真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眼神裏麵莫名的有些憂傷。
我忍著沒有再刨根究底,畢竟今夜就能見到胡其琛了,有什麽我直接問他就好了。
我先是去找馮老幫我畫了一些符,之後回到房間裏,收拾了一下可能用到的法器,確定了鬼寵和梧桐精還能幫我,之後便坐在床沿默默的等著。
留在竹家的人都是對內一批的人,我們會直接麵對老宅裏麵的整個狐族成員,而對外防禦的那一批已經在部署了,灰老三領頭。
大概是晚上九點左右,柳真過來找我,說是一切準備就緒,然後遞給我一個味道很衝的香囊:“這個香囊是我們特地準備的,裏麵裝著的粉末味道很難聞,但是卻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有效避免雄黃的攻擊,給我們爭取撤離的時間,雖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弄一個有備無患。”
我接過香囊掛在身上:“我可能是跟胡其琛在一起久了,對雄黃也有點過敏,有這個當然求之不得了。”
……
長白山今夜安靜的可怕,我們這一隊不過三十來人,由柳爺帶頭,悄無聲息的往狐族老宅靠近,一路上也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小妖,全都一招斃命,不留活口。
老宅的外圍守著不少人,戒備特別森嚴,從我們的角度根本看不見老宅裏麵的情況,我來過老宅兩三次,對裏麵的構造已經很熟悉了,現在我們的難題就在於怎麽名正言順的進入到老宅裏麵去。
我小聲的問柳真:“難道我們就一直在這裏等著嗎?”
“不,我們的目的是替換掉這一群看守。”柳真盯著老宅那邊說道,“但是據我們觀察,這群把守裏麵肯定有奸細,所以,我們隻能活捉,不能錯殺,這是我們的一個突破口,得做的萬無一失。”
“分辨奸細真的是太難了,之前在江城假裝成胡其琛的那個畫皮師,我跟他待在一起幾個小時,愣是沒有看出來任何破綻,他們的手段太高明了。”現在想來我還心有餘悸。
“不,你別忘了,真正的畫皮師都是沒有臉的,他們的臉在被畫皮師挑中之時就被毀掉了,那麽,這個神秘的組織是通過什麽來分清這些人的呢?”柳真反問我。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分辨一個人可以通過很多方式,但是當數量足夠多起來的時候,再想通過一些個人特色來分辨,難度就太大了,並且很不利於管理,他們之間必須通過某種方式來建立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