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人在家中坐,糧從天上來
四目相接,心潮澎湃,錢萌萌要比我勇敢太多,她可以這麽直截了當的當著胡紹陽的麵表達自己的情感,即使她心裏明白,她被拒絕的幾率大到可以趨近於百分之百,但是她還是表達出來了。
而我,即便是在最旖旎的時刻,都不敢聽一聽胡其琛的答案!
看著胡其琛朝著我走來,我慌亂的別過頭,調整好情緒,這才笑著迎上去:“胡其琛,你回來啦!”
“琛哥,怎麽這麽晚?”
胡紹陽最終沒有給錢萌萌任何答案,而是先我一步走上前去,摟住了胡其琛的肩膀,將胡其琛帶進佛牌店,說正好有菜,要跟胡其琛喝一杯。
錢萌萌愣在了原地,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她那麽大膽的表白,其實就是想讓自己勇敢的麵對結果,成,皆大歡喜,不成,她也不用再那麽小心翼翼的裝淑女了。
可是,該死的胡紹陽,卻連拒絕一句都懶得跟她說,這算個什麽事?
我走過去摟住她:“沒事的萌萌,別傷心,胡紹陽活了幾百年,可能這樣的表白見識的太多了,不在乎也是常態,你別放在心上。”
錢萌萌嘴癟了癟,看起來真的是被傷到了,轉身就要走:“芃芃,我累了,先回學校了,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心想著我還有事啊,走不了,正要開口,裏麵,胡紹陽忽然說了一句:“這大半夜的去哪啊,公交停運了,你們倆不是說餓嗎,怎麽不進來吃?是不是這些菜不合你們的胃口?”
錢萌萌吸溜了一下鼻子,轉過身,大刀金馬的坐下來:“誰說我們要走了,這天底下最不能辜負的便是美食了,芃芃,吃啊!”
我日,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錢萌萌坐下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到胡紹陽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呢?難道是我眼花了?
錢萌萌這個沒心沒肺的,這會子所有的包袱全都扔到腦後了,伸手拿起一隻雞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這麽晚了不回芙蓉園,在佛牌店晃蕩什麽?”胡其琛忽然問我,眉宇間似乎隱隱的有些生氣。
胡紹陽趕緊解釋:“今天店裏出了點事,嫂子留下來幫忙,折騰一天了。”
緊接著,我便把今天在郭家的事情細細的跟胡其琛描述了一遍,說完之後,胡其琛斬釘截鐵:“那青蛇在佛廟裏麵度化了七年,整個魂魄都是純良的,不會那麽輕易的再黑化,這裏麵肯定還有隱情。”
我連忙說道:“不管有什麽隱情,當麵質問那青蛇是最妥帖的,我猜測它肯定還會去找郭愛玲,我在那,它未必敢去,所以我帶著萌萌先到佛牌店這邊,那邊一旦有動靜,肯定要給我打電話,到時候你跟我一起殺過去好不好?”
“就為了抓這青蛇,你就敢大半夜的在外麵晃悠?吳芃芃,你是以為這江城很安寧是吧?”胡其琛卻還在教訓我,他這人……
哎,也不能怪他,畢竟白仙堂那邊動不動就要擄我,他擔心也是正常的,我有求於他,便坐過去,抱著他膀子討好道:“我知道錯了,這不是知道你晚上會回來嘛,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胡其琛伸手敲了敲我的額頭,顯然是很受用我的示弱:“下不為例。”
“那你是答應待會跟我一起去咯?”我不放心的確認。
胡其琛點頭!
我頓時雀躍起來,有他在,我便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咦!”
“肉麻!”
胡紹陽和錢萌萌同時出聲,誇張的盯著我倆。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戀愛的酸腐味。”
“人在家中坐,糧從天上來,你們真是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非常有默契的懟我倆,飯桌上的氣氛終於好了起來。
可是,飯還沒吃完,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郭太太的,我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接通了,那邊便哭著喊著:“吳小姐,不好了,來了,那家夥來了,你快來啊!”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撒腿就往外跑,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得抓住那家夥,不能讓他跑了!
“你準備就這樣跑過去嗎?等你到了,黃花菜都涼了!”胡其琛追上來,一把抱起我,卷起一股陰風,帶著我飛了起來。
“喂,芃芃,等等我,你別丟下我啊……”
錢萌萌的聲音很快便消失了,呼呼的風聲在耳邊不停的刮,幾分鍾之後我們便到了郭家。
那個時候,郭太太手裏麵握著一把菜刀,站在飯店門口,渾身直抖,看到我來,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跑了,那家夥背著我們玲玲跑了,她爸堵在門口半天,還是沒攔得住!”
“往哪個方向去了?”我問。
郭太太往西南角指,胡其琛帶著我便朝著西南方追去!
但是這一片很大,到處都是房屋街道,遠處的康平橋上來來往往還有不少車輛通過,車燈星星點點,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了。
胡其琛右手捏劍指,指尖夾一佛牌,嘴裏咒語念的特別快,紅色的身影嗖的一聲竄出去,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我見識過這一幕,知道那紅色的身影是胡其琛的得力幫手,便也不多問。
“胡其琛,你放開我,我得去酒吧看看,之前那男的就是在酒吧被纏上的,說不定他還會回那裏。”我分析著。
胡其琛卻搖頭:“不用了,找人的事情不用我們去做,跟我走!”
“喂,胡其琛,你什麽意思,不找人,我們現在幹什麽去?你放開我啊!”
……
等胡其琛放開我的時候,我們站在了一家溫泉會所的外麵,胡其琛上前跟侍者說了些什麽,然後便站在外麵等著。
我狐疑的陪著,沒一會兒,就看到柳爺帶著柳如玉從會所裏麵出來了,很是詫異:“胡其琛,你找柳爺幹什麽?”
“難道青蛇的事情,不該他管嗎?”胡其琛反問我。
柳爺皺著眉頭:“出什麽事了,什麽青蛇?”
“先跟我走吧,到地方你就明白了!”胡其琛又從懷裏捏出一枚黃紙疊成的紙鶴,手一抖,紙鶴無火自燃,緊接著一道紅光飛了起來,胡其琛帶著我追了上去!
胡其琛做事很有章法,我有再多的疑問這個時候都問不出來了,因為我明白,相信他就對了。
那紅光一路帶著我們穿越了大半個康平橋,最後停在了康平橋的一個橋洞前麵!
我們剛一站定,之前飛出去的那道紅影便回到了胡其琛的身上,而橋洞深處,兩道身影正在火熱的糾纏著,即使橋洞裏麵很黑,那粗細相交的急促喘息聲也聽得我們臉紅耳赤。
胡其琛側臉看向柳爺:“你們蛇族的蛇靈作亂,你管不管?”
這話問的其實有點賴皮了,這全天下的蛇那麽多,柳爺又不是太平洋警察,管得了那麽多嗎?
但是柳爺還是給胡其琛麵子的,手上凝起一道靈力,身未動,手朝著前麵一拍,那個幹瘦男人身形頓時一滯,緊接著便趴在郭愛玲身上不動了。
而柳爺的手裏多了一枚翡翠鐲子,可不就是郭愛玲之前戴著的那一個?
那鐲子通體碧綠,白天看起來特別漂亮,此刻,柳爺將鐲子舉起來,對著皎潔的月光,我湊過去仔細看著,就看到那碧綠的鐲子裏麵,似乎有什麽在遊動。
柳爺本就比我高很多,他手臂又長,為了看清楚,我不得不一手抓著他膀子,踮起腳尖昂起脖子,瞪著眼睛盯著那鐲子看,絲毫沒有發現某些人越來越黑的臉。
“裏麵是液體的嗎?”
話剛說完,我就被一股大力扯了開來,隨即便撞進了一堵堅硬的胸膛:“有那麽好看嗎?”
“好看,就是看不太清楚,你拽我幹嘛?”我不解的怒道。
胡其琛一把奪過柳爺手上的翡翠鐲子,直接送到離我眼睛不足三厘米處:“想看清楚還不容易,非得往別的男人身上湊嗎?吳芃芃,你什麽時候才能長點心眼?”
我……
我招誰惹誰了!
不跟胡其琛這小心眼男人計較,我還得幹正事呢!
我一把薅過翡翠鐲子,也學著柳爺的樣子,對著月光,眯起眼睛仔細的看著,那鐲子裏麵的確有一圈青色的流動著的東西,看著看著,我媽呀一聲,差點把鐲子給摔了。
柳爺一把接住了鐲子。
“裏麵好像有一條蛇,一條青蛇,嘴巴咬著自己的尾巴,不停的轉。”我驚慌失措道。
柳爺點頭:“對,是蛇頭咬著蛇尾,這是一種咒,我們蛇族特有的咒!”
“什麽咒?”果然是這鐲子的問題!
“是鎖情咒!”柳如玉說道,“蛇是冷血動物,性格多疑,輕易是不會付出自己的真心的,但是相對應的,蛇卻是極其長情的動物,一旦付出了感情,那便是天長地久,所以,自身首尾相接,下鎖情咒,咒一下,除非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鬆開,否則,便是至死不渝,不鬆開,咒便無法解開,被下鎖情咒之人,結局可見一斑。”
“這什麽仇什麽怨,青蛇為什麽要給郭愛玲下鎖情咒啊?即便是郭家七年沒有供奉保家仙,報複歸報複,不必要下此絕咒吧?”真有點匪夷所思了。
柳如玉冷哼一聲:“按照你們所說,這青蛇的蛇靈已經在佛廟之上度化七年,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這麽決絕的,這麽做,必定有原因,不要光從咱們蛇族身上找原因。”
“先把人帶回去吧,外麵怪涼的。”柳爺說道。
一群人呼呼啦啦回到了郭家,錢萌萌也被胡紹陽帶了過來,身上披著胡紹陽的外套。
郭愛玲的衣服七零八落的,身上全是草莓,好在我們趕來的比較及時,底褲還在,沒有釀成大禍,隻是此刻她渾身忽冷忽熱,閉著眼睛,眉頭緊鎖,雙手按住小腹,似乎很痛苦。
而那個精瘦的男人,脫離了翡翠手鐲,整個人一臉懵逼的坐在那裏,根本不知道這一天一夜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一個勁的打哈氣,精神萎靡的。
郭父一個勁的抽煙,郭太太抹著眼淚,保姆照顧著郭愛玲。
大家在客廳裏坐著,我斟酌了一下,對著郭太太問道:“郭太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郭小姐也是命懸一線,蛇靈對她下了鎖情咒,解鈴還須係鈴人,如果你們還一味的有所隱瞞,那這件事情,我們也管不了了。”
郭太太兩隻手不停的交叉捏緊又鬆開,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好一會兒,她才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故意隱瞞,隻是有些事情真的難以啟齒。”
“我跟我老公結婚十來年無所出,雙方身體檢查都健康,就是懷不上,醫院大大小小跑了很多家都沒用,後來遇到了一個能掐會算的瞎子,說我是早年殺生太多,絕了子嗣,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花重金求他點撥,他說我的孽根種在了蛇身上,想要子嗣,必須還從蛇身上討回來,他交給我一個求子的方子,但是必須有藥引子才能起效果,而藥引子,便是胎生雌蛇肚子裏的胚胎,藥煎好了之後,生吞蛇胚之後,再喝藥,直到肚子裏有動靜才能停。”
“大家都知道,蛇絕大多數都是卵生的,隻有少部分寒冷地區或高山地區的蛇是卵胎生的,我老公的老家正是住在山裏,當時也正值寒冬,我們便在保家仙前許願,之後,我老公進山,幾天之後,便真的從山裏麵挖出了一條雌蛇,肚子很大,我們常年跟蛇打交道,肚子裏懷的是卵,還是小蛇,一摸便摸出來了。”
“之後,我們便將那條雌蛇養在了家裏,每天煎藥之後,便從它的肚子裏剖出一條胎蛇,生吞下去,整整堅持了二十天,那段時間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是暗無天日的,直到第二十一天的早晨,我用驗孕棒測出了兩道杠,確定懷孕,才放了那條雌蛇,之後,十月懷胎,生下了我的女兒。”
聽到這裏,我們已經目瞪口呆了,柳如玉的眼睛通紅,作為同族,她情緒已經有些崩潰了。
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懷孕的雌蛇與求子心切的人類相比較,顯得是多麽弱小無助。
“這的確是我們咎由自取,但是我不後悔!”一直沉默的郭父終於開了口,豎起了自己的右手,右手虎口處有斑駁的疤痕,“當年我去山裏麵抓蛇,遇到那條雌蛇的時候,它的身邊護著一條雄蛇,我與它搏鬥多時,差點被它咬死,好不容易才帶回了雌蛇,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清楚的記得,那是一條青蛇!正值冬眠之際,它行動並不利索,我打傷了它,帶走了它的妻兒,取了二十個蛇胚,換回了我的女兒,我覺得值得,是我欠它的,欠它妻子孩子的,有什麽就衝著我來吧,為什麽要為難我的女兒?我女兒的命,可是它的二十個子女換來的,殺死了我女兒,能換回它的子女嗎?”
郭父情緒很激動,說著說著,猛然走上前來,一把將翡翠鐲子奪過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鐲子已經碎成了三瓣!
緊接著,一條青色的影子飛竄起來,陡然增大,張開巨口,朝著郭父的頭咬了過去,卷起了一股腥風,郭父一動不動,視死如歸!
父愛如山,這是一個為了女兒可以豁出生命的寡言少語的男人!
千鈞一發之際,胡其琛和柳爺同時飛了出去,兩人一頭一尾牽製住了青蛇,郭父狠狠的跌落在地,瞪著猩紅的眼睛吼道:“你們放開它,讓它殺了我,我隻求死後,它能放過我的女兒就行!”
“青蛇,七年前你之所以沒有魂飛魄散,就是因為一股執念糾纏於你的蛇靈之中,我救了你,讓你在佛廟之中度化七年,這七年,難道你還沒有想通嗎?”胡其琛吼道!
柳爺繼續說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郭家的確是拿走了你妻子的二十個蛇胚,但是他們並沒有殺死你的妻子以及剩餘的胚胎,你仔細想想,為什麽他們在保家仙前許願發誓之後,偏偏遇到了你們夫妻?難道這之前,你們就沒受他家的供奉?他們得此機緣,是供奉你們家族得來的善緣,而不是種下的孽果,你可想清楚了!”
暴戾的青蛇蛇靈情緒慢慢的平息下去,最後衝著郭父嘶吼一聲,像是要將滿腔的憤恨通過這一嗓子全部發泄出來似的,之後頹然的軟了下去,多年的執念,終究在這一刻放下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胡其琛說道:“青蛇,你以後會感激今天你最終所做的選擇,隻是,你的蛇靈以後怕是入不得佛牌了。”
“我知道,是我辜負了您的一片好心,或許真的是我執念太深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本以為自己放下了,可是一遇上郭家人,瞬間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對不起!”青蛇悲惋至極,其實放在我的位置,如果我的妻兒被這樣霍霍,我也無法容忍。
“胡其琛,那,那蛇靈不入佛牌,會怎樣?”我現在比較擔心這蛇靈的結局,畢竟他滿打滿算不足四十年的修煉道行,不像胡其琛那麽強大,脫離了胡其琛的護佑,前途堪憂。
“這是我自作自受,即便是灰飛煙滅,我也毫無怨言。”青蛇說著,便要起來離開。
我急了:“那個,胡其琛,要不,要不……”把它收到我們堂口來吧?
我的話還沒說出來,胡其琛卻轉向柳爺,打斷了我的話頭:“你要不要?三十年修煉道行,七年佛廟度化,這樣的蛇靈也算難得。”
“既然胡老弟誠心相送,我又豈能駁了你的麵子,青蛇,你跟我回去吧。”柳爺倒是豁達!
青蛇當然求之不得。
胡其琛卻又開了口:“你想要的東西,能給的,我不會吝嗇,但是不能給的,你強求也沒用。”
柳爺一愣,繼而掃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這郭家的閨女肚子裏的蛇胎,是怨氣所化,郭家的保家仙還得重新供起來,派人去她家老屋下麵挖,挖出蛇骨熬湯喝,連喝七天也就消了,太晚了,咱們改日再聚,我們先回去了。”
柳爺帶著青蛇和柳如玉走了。
其實柳爺看我那一眼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是跟著拎起來的,我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的意思,胡其琛將蛇靈送給柳爺,還了他的人情,從而也以此斷了他對血舍利的肖想之心,柳爺心中還是有點不愉快的吧。
之後的事情便簡單多了,郭家人按照柳爺所說,連夜去度假村的老宅子地基下麵挖,果真挖出了一副很大的蛇骨,連熬七天蛇骨湯喂郭愛玲喝下去,郭愛玲果真好了起來,隻是這段經曆對她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的,也不知道一個多月之後的高考會怎樣。
郭家又請我們堂口幫著將保家仙的牌位給重新立起來,這件事情也算是過去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堂口去做,跟我沒多大關係,當天晚上,事情交代完之後,胡其琛就直接帶著我回芙蓉園了,霸道的連句話都不讓我多說。
他帶走我的時候,錢萌萌已經趴在郭家桌子上睡著了,後來被胡紹陽背回佛牌店睡了一晚,第二天午後才坐公交回來。
一回來,錢萌萌便開始數落我!
“芃芃你真的是有異性沒人性,怎麽能一次一次把我丟下?”
“我,我也身不由己啊!”
“你就不怕我出事?”
“你不是有護花使者嗎?我,我這是在給你和胡紹陽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不是嗎?”我狡辯!
錢萌萌頓時撅起了嘴:“別提了,單獨相處的時候,他連句話都不跟我說,不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就聽她那個妹妹不停的數落,比唐僧還嘴碎!”
“所以我勸你清醒一點,有這種小姑子,情比金堅也總有被拆散的一天!”
“別說了,反正他也不喜歡我……”
正在錢萌萌自怨自艾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不認識那個號碼,有些奇怪的接了起來,剛說了個‘喂’字,那邊便傳來了抽噎聲。
“吳小姐,是我,陳曉峰的媽媽!”
我心裏咯噔一聲,頓時全身緊繃了起來,陳曉峰媽媽這個時候找我,肯定是因為陳曉峰的身體,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而陳曉峰的身體之所以會變得那麽弱,是因為白老四不穩的魂魄寄居在他身上,時間長了,陳曉峰必死無疑!
“喂,吳小姐,您在聽嗎?我知道曉峰給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但是念在你們同學一場,曉峰又那麽崇拜您的份上,您可以來看看曉峰嗎?”我愣神的功夫,陳母又說道。
‘崇拜’這兩個字,第二次從陳母的嘴裏麵說出來,其實我挺鬱悶的,陳曉峰怎麽就崇拜我了?
說句心裏話,我討厭陳曉峰嗎?
其實我並不討厭他這個人本身,我高中的時候就開始迷戀人家了,他身上還是有很多閃光點的,我討厭的其實是被白仙堂霍霍過了的陳曉峰,況且,再怎麽說,白仙堂盯上陳曉峰,其中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但是現在叫我去麵對陳曉峰,我又不敢,畢竟誰知道白仙堂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思考再三,我還是回絕了:“伯母,對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吳小姐,您不能不來啊,曉峰瘋了,真的瘋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說,但是他的狀態很恐怖,我不知道該找誰幫這個忙,除了您,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陳母在電話裏麵哭得很崩潰,一個勁的求我。
我再三拒絕,最後陳母卻說,如果我不去的話,就來我們學校門口跪著,一直跪到我願意幫她為止!
我能怎麽辦,真的到那種地步,那我可就出名了,再說,我本身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啊!
所以我答應了陳母,不過告訴他,我得找幫手,讓她再稍微等等。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之後,我直接給胡紹陽打電話,問他胡其琛在哪,能不能聯係的上,我蛋疼的發現,胡其琛每天都很忙,除了在長白山那幾天,其餘時間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個手機都不用,想聯係他真困難。
“嫂子,你找琛哥是不是為了白老四的事情啊?”胡紹陽反問我。
我一愣:“算是吧,你怎麽知道?”
“琛哥之前交代過了,如果是這件事情,你盡管放心去做就行。”
搞什麽鬼?
但是胡其琛既然這麽說了,看來也是有恃無恐了,我便放下心來。
“萌萌,你先回學校吧,我得去陳曉峰家。”
“反正是星期天嘛,我跟你一起去。”錢萌萌興致勃勃的。
我想著有她陪著也挺好的,昨晚一起經曆了郭家的事情之後,發現她膽子也挺大的,奶奶又那麽稀罕她,如果以後真的跟我走了一樣的路,現在多點曆練也好。
於是我們便坐車去了陳曉峰家。
陳曉峰家在姑坪壩的縣城,我家是住在鄉下,我考上姑坪壩縣城高中那年,跟他分在了一個班級。
那時候他成績好到爆,人長得又那麽帥,幾乎是我們全校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我也不例外,但是因為臉上胎記的緣故,我一直隻敢默默的愛慕,卻從不敢主動表白。
陳父是江城林業大學的講師,母親是我們縣城機關裏麵的一個公務員,現在住著的房子,還是早年間,單位機關分下來的老房子,估計是想等著陳曉峰大學畢業之後再買新房,留著以後給他結婚用的。
陳曉峰家住在四樓靠裏麵的一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門口走廊裏種著許多綠植,開門便是客廳,布置的很溫馨,桌子上麵有花瓶,花瓶裏麵的康乃馨卻已經枯掉了。
客廳的右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左邊是主臥和次臥,都帶著陽台,采光很好。
陳曉峰住的是次臥,有三十來個平方,算寬敞的,房間裏最多的就是書。
他此刻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黑眼圈很濃重,睡得很安穩。
“芃芃,你看!”錢萌萌朝著床對麵牆上指了指,我抬頭一看,驚得踉蹌了一下。
那牆上掛著一張照片,照片巴掌大小,應該是從哪張合照裏麵扣下來重新刷的,那時候我還留著劉海,遮蓋住額角的胎記,笑得很克製。
而照片下麵竟然還擺著幾樣水果,幸好沒有香爐之類的東西,要不然真像是……
到現在我才明白,陳母為什麽總是說陳曉峰崇拜我了!
“這也太驚悚了吧?”錢萌萌小聲抱怨,我搖了搖頭,讓她稍安勿躁。
今天是陳父接的我們,一回來便忙著給我們倒茶,陳母擦幹了眼淚,幫陳曉峰掖了掖被角,跟我們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吳小姐錢小姐,謝謝你們能來看望曉峰。”陳母說道。
錢萌萌估計是被次臥裏那張照片刺激到了,替我打抱不平:“我看陳曉峰情況很穩定嘛,生病了就該去醫院,我們芃芃又不是醫生,找她來能頂什麽用?”
陳母臉色赧了赧,歎了口氣:“錢小姐,這事醫生管不了,別看曉峰現在躺在那邊睡得安穩,一到了晚上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晚上八九點人就不見了,不到早上四點左右不回來,每次回來,滿身泥汙,渾身臭味,到家倒頭便睡,怎麽叫都叫不醒。”
“他大半夜的不在家,出去幹什麽去了?前些天我不是看他還上學來著嗎?”錢萌萌繼續問。
陳母點頭:“對,前些日子的確是去上學,這段時間已經不去了,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爸又忙,我就跟著他,可是他走得太快,跟著跟著就丟了,直到昨晚他爸在家,我們倆分頭跟,才弄明白了一切。”
說到這裏,陳母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掉,哭得特別傷心,陳父過來摟住她的肩頭,幫她擦眼淚,好一會兒才平複了下來,卻也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
陳父畢竟是男人,還理智一點:“昨晚我們倆七點鍾就守在家裏,八點四十左右就聽到曉峰房間裏傳來動靜,沒敢聲張,他照舊出門,我們一路跟過去,他出了門便掃了一輛共享單車,一路往西,我們緊跟不舍,就這麽跟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他才停了下來,卻,卻停在了一處山丘上!”
“停山丘上幹什麽?”錢萌萌好奇道。
陳父哆嗦著手摸煙盒,摸出來之後,問我們介不介意他抽煙,這個時候我們也在乎不了那些,他便點了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後,複雜的心情終於被尼古丁麻痹,重新開了口:“那山丘上雜草叢生,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楚,影影綽綽的,我們遠遠的就看到曉峰雙手插進泥土裏麵,不知道在刨著什麽,刨很久才能刨出點東西,像是餓死鬼一般的往嘴裏塞,就這樣持續了很久很久,我們不敢離他太近,懷疑他是在夢遊,不都說夢遊的人不能突然過去叫醒,會變傻子的,等他走遠了,我們老兩口才輕手輕腳的爬上山丘,摸索到一開始他扒拉的地方,卻在那看到了一塊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