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黑風過處草不生 萬念俱灰歸自本
「響馬？！」不論是王鐵匠還是胖子屠夫皆是一愣，隨後驚恐的的對望了一眼，似乎都已經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瘋狂的絕望。
「馬大哥，替我照顧趙大壯，回來你要喝酒，你要找姑娘陪著都由著你！開銷全算我頭上，明白沒有？另外，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縣令大人，告訴他，響馬回來了！」這個時候，
胖子屠夫可是沒有半點兒莽夫的樣子，反倒是以極快的速度反應了過來，把所有的事情交接給了那個姓馬的士兵。
回過頭來，卻發現王鐵匠早已發狂了似的向家的方向奔去，就算是放眼遠眺，也只能勉強看到王鐵匠飛奔的身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胖子屠夫也不再去理會這一次進縣城究竟收穫了多少東西，將王鐵匠贏來的材料全部丟在了推車上，直接抄起了他那一柄殺豬刀，三步並作兩步的向前方衝去。
這個時候，不論是王鐵匠還是胖子屠夫，都沒有任何的留力。他們知道，響馬，這可是對於山村來說最為可怕的代名詞。厲害的響馬賊，甚至連一些縣城都敢於洗劫。
看村子的護衛官趙大壯的樣子就知道，這一次的響馬，實力明顯要在村子之上，就憑村裡的那些只知道上山打獵的獵人和三兩個只懂得粗淺拳腳功夫的護衛官，別說保護村子了，就算是對抗一下都成問題。
胖子屠夫倒還罷了，孤家寡人一個，無親無故，可王鐵匠在村子裡面，可是有他最為疼愛的女兒啊！
不知不覺之中，王鐵匠的腳步幾乎已經脫離了正常人可以達到的範圍，幾乎是每一步的跨出都能夠騰飛好遠，這樣的速度，就算是那些習武之人都要甘拜下風。
他的身後，胖子鐵匠竟然也能夠緊隨其後，絲毫不落下風。他那一顆大大的腦袋裡面，都不知道在想點什麼，只是一堆眼睛裡面，散發出了一種帶著思考一樣的光芒。
「寶兒，千萬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爹爹回來，等爹爹回來你就安全了！」一念至此，王鐵匠的速度再一次提升，幾乎就可以看做一道影子直接呼嘯而過，兩邊的景物以極快的速度倒退著。這樣的速度，幾乎都比得上鍊氣化神階層的上仙御劍飛行的速度了。
去時一走費半日，來時只消半刻止。
當王鐵匠、胖子屠夫重新站立在村子門口的時候，王鐵匠手中那一包衣衫和首飾，竟然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個小村村莊，說起來至少也有幾十口人，生活倒也算是繁華，可現在，卻冷冷清清，小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就好像被掃蕩過一樣。
人影沒有，那是因為，有人影的地方，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就被掃蕩過了。在這附近，最有名的一支響馬賊被稱為「黑風」，凡是黑風所過之處，幾乎就沒有村莊得以倖存的。
「寶兒，寶兒！」王鐵匠幾乎就不去理會山村裡面別的還有什麼倖存的人，對於他來說，唯一能夠給他帶來一點安慰的也就只有他的女兒寶兒了。若是連寶兒都遭到了不幸，怕是他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去了。
「咣！」的一聲，王鐵匠的家門被一把推了開來，已經有些暗淡的陽光透過了門板照射了這個顯得有些陰暗的房子，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突然間飄入了王鐵匠的鼻子之中。
「寶兒，寶兒你在哪裡，快出來啊！」發了瘋似的，王鐵匠幾乎就是將整一間屋子都給找遍了，卻依舊找不到寶兒那小巧的身影，反倒是牆壁上那一抹已經呈現出暗紅色的鮮血，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醒目。
「出來，出來啊，寶兒，別嚇唬爹爹，不要，千萬不要啊…….」說著說著，向來堅強無比的王鐵匠這個時候竟然像一個軟弱無助的小孩子一樣，整個人「咚」的一聲跪倒在了地板上，泣不成聲。
家門口，胖子屠夫靜靜的依靠在門欄上，不敢上前去做任何的打擾。他不同於王鐵匠，他無親無故，孤生一人，就算街坊領居不見了，最多也只是有些傷心罷了，傷感一陣子之後，便能恢復如常。但即使這樣，現在，他也能深刻的體會到王鐵匠的難過，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胖子，你留在這裡，我去黑風的領地。」很突兀的，被王鐵匠牽扯到這樣的悲傷氣氛之中的胖子還沒來得及留下幾滴傷心的眼淚，就被這句話嚇了一大跳。當然，他很好的掩飾住了他眼神之中的那一絲清明和狡黠，沒有讓王鐵匠看到。
「你？別鬧了，老王，你只是一個鐵匠，不可能斗得過響馬賊的，我們還是等到縣令大人派遣部隊來吧。」胖子在這一刻很好的表現出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平凡人的表情，有些慌亂的對著王鐵匠說道。
「都是我的錯，害苦了我的寶兒。是我的錯，我的錯。所以，有的時候，不能夠繼續沉默下去了。」王鐵匠突然走出了房間，抬起了他的頭望向天空。
夕陽的光線照射在了他的臉上，讓胖子屠夫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他認識了十餘年的打鐵匠，或許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打鐵匠。如果不是許許多多的煙灰遮住了他的臉龐，他甚至能夠想象的到，在這些煙灰下面隱藏著的，是怎樣的一張年輕、但又無比滄桑的臉龐。
其實，他都知道。
「等我。」這一刻，王鐵匠的人，不再局限於大地引力的束縛，他的整個人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繼而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東方飛射而去。
那裡，便是「黑風」所謂的領地，也就是一個相當俗氣名字的所在地，「黑風寨」。
望著王鐵匠遠去的身影，胖子屠夫獃獃的立在了原地半響之後，那張木訥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些詭異的笑容。
「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呢！」
「不過，區區兩個響馬賊，竟然還有膽子回來，真不該說，你們是走運，能夠躲過那個殺神的屠戮好，還是你們不走運好。」話鋒一轉，胖子屠夫的聲音突然間冷了下來，就好像寒冬之中刮來的一陣冷風，使得整一個已經如同地獄一樣的小村落，更加增添了一些詭異的感覺。
「我只是個殺豬的，但，千萬別小視一個殺豬的。」
那一柄看似破舊不堪的殺豬刀，突然從胖子屠夫的手中騰飛了起來，在他的手指上以一種肉眼根本難以分得清的速度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圈。
大老遠，不知為什麼，兩個響馬賊正在小心翼翼的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