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九錘連珠驚寰宇 響馬忽至碎人心

  「叮！叮！叮！叮！叮！」一連五下鎚頭下去，每一錘不論是速度、力道、甚至是著力的方向都完全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僅僅是這一手，就看的柳白這個號稱大師的傢伙臉色有些不太正常了。


  他號稱大師，鍛造出來的東西甚至可以得到有一些上仙的認可，但讓他來做，這同等水平的錘法最多也就只能施展到第二錘，也就是保證兩錘的完全一樣。若是第三錘還要這樣，那除了要如有神助之外，還得拼上他一條老命，都未必做得到。


  震驚的，或許還不只有這一點點。


  「叮！叮！叮！叮！」又是一連的四聲，沒有絲毫的間斷，加上方才的五下，一共就是九連錘的境界。這樣的水平，柳白不要說見過，怕是連聽都沒有聽過。


  「柳大師，你這裡的火候，未免也太差了一點，就再加上一點溫度吧。」王鐵匠一邊周而復始的施展「九連錘」不斷的對鐵塊進行捶打，一邊驅使火焰，不斷的使火焰的溫度呈現上升的態勢。


  「好可怕的溫度，就算是當初老子拚死鍛造『劈風錘』的時候，怕都沒有用到這一個層次的火焰，這個下等人鐵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威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柳白震驚的不單單是王鐵匠會選擇如此之高的溫度，他更震驚的乃是王鐵匠這樣一具下等人的身軀竟然能夠承受如此高的溫度。


  以火淬鐵，王鐵匠自身當然在火焰的邊緣。對於這樣讓柳白心驚膽戰的高溫，他竟然像絲毫沒有反應一樣，輕而易舉的就扛了下來。


  一塊鐵塊、兩塊鐵塊……到了最後一共花費了整整十九塊大鐵塊，王鐵匠的身前，卻只剩下了一塊薄薄的刀片。與其說是刀片，倒不如說是還沒有成型的刀胚更為妥當。刀身整體呈現出的並不是什麼流光溢彩，反倒是極其普通的黝黑，黑的讓人看了只會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好醜。


  確實是好醜，而且不只是丑，簡直就是丑爆了。那些看笑話的群眾看來，要是這樣一柄丑的刀胚也能算得上是神兵利器，那麼這神器坊之中的兵器，豈不就是那些高來高往的仙人使用的仙器了么？


  「就你這水平也敢誇大自己？這麼丑的一柄破銅爛鐵也配和柳大師相提並論？還是省省吧！」口沒遮攔的柳二又在哪裡賣弄自己的毒舌和威風，順帶著還能打擊一下王鐵匠，以報復方才受到的屈辱。


  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胖子屠夫出了奇的鎮定。在他看來，這一柄刀胚，反倒給了他一種活著的感覺，雖然丑，但至少會讓他覺得，這就是刀，刀就是這樣。


  緊緊握著那一柄殺豬刀，胖子屠夫對於王鐵匠的信心又增加了許多。他甚至都有了一種感覺，不要說是老王手上現在捏著的刀胚，就是他的那一柄殺豬刀，都能如同切西瓜一樣，輕而易舉的砍翻這裡的那些所謂的「神兵利器」。


  「我能做到的，也就是這樣子了，至於一柄刀接下來該怎麼打，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柳大師，我問你一句，成型的刀和未成型的刀胚之間，有什麼差距？」吃力的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看來「九連錘」這等高深的手法讓王鐵匠也是相當的費力。


  「成型的刀的鋒銳程度至少要比沒有成型的刀胚厲害上三四倍不止，相比起來，沒有成型的刀胚，只能說是用垃圾來形容。」柳白大師刻意加重了「垃圾」二字，似乎意在表明，他王鐵匠，一個下等人所打造出來的東西，不過就是垃圾而已。


  「如此，你便試試看，這垃圾同你最欣賞的寶刀之間，有什麼的差別吧。」王鐵匠也沒有多說什麼撐場面的話語，只是很直接的將那柄半成品的刀胚遞了過去。


  柳白柳大師接過刀胚，冷冷的笑了一下，便抄起那一柄連他都不知道材質的寶刀直接向著刀胚砍去，刀勢一氣呵成，看樣子非得將這刀胚一刀兩斷來挽回他的面子方才甘心。


  「當！」


  寶刀脫手，柳白整個人更是向後一連退出了三個大步不止，那一柄又黑又丑的刀胚反倒完好無缺的直接跌落到了地面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一次，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柳白此時的心情了。癱坐在地面上的他甚至是有些痴傻的不斷地念叨著「怎麼可能」四個大字，方才狂妄無比大放厥詞的話語甚至還在他的腦海里閃過，這一次，他可謂是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臉。


  這位被派到樂縣來的柳白柳大師終究還是沒有保住自己所為周邊第一鍛造師的位置，他的材料庫破例向王鐵匠開放，王鐵匠也僅僅取了為數不多的基本材料便心滿意足的離去了，在他看來，這種所謂的家族，還是能不要得罪就不要得罪的好。


  拿著胖子屠夫給的十幾個大銅錢再額外買了一些漂亮的衣衫、首飾以及一些還算過的去的糧食，王鐵匠同胖子屠夫兩人便打算打道回府了。要是再不回去，沒準這天色，就要暗下來了。


  「馬大哥，多謝你們幾個的關照，胖子我就和兄弟先回去啦。」到了縣城門口，胖子又熱絡的和守衛的將士搭上了話。


  「嘿，胖哥算你狠，身邊跟著的都這麼厲害。那個柳白真是可惡，仗著自己背後有柳家給他撐腰，素來不把縣令大人放在眼裡，現在吃癟了吧，嘿嘿。」那個被稱為馬大哥的士兵似乎相當的解氣，還走過來好好的拍了拍王鐵匠的肩膀，笑道，「什麼時候搬到縣城裡來，哥幾個罩著你，只要別惹上那些官家子弟，別的事情，就是兄弟幾個的事情。」


  其餘的幾個士兵也走了過來拍著胸脯立下了保證，對此，王鐵匠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說什麼。他跟著來城裡的目的，除了要找一些更為不錯的材料之外，最重要的是來買些營養不錯的食物回去。寶兒的年齡也逐漸大了起來，是需要吃的好些，好好的補補了。、


  一想到自己那個乖乖的女兒，王鐵匠的心裡，就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幸福的感覺。或許，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就只有這個女兒，還能夠給予自己一些心理上的慰藉。當然，或許還能加上這個總是喜歡插科打諢、但又不離不棄的胖子屠夫。


  「不！不好了！」突然間，一個踉蹌的身影映入了這些呆在縣城門口的人的眼中。


  此人一瘸一拐，似乎每走一步路都要花上很大的力氣，更兼身上還沾染了不少血漬，一看就知道受了較為嚴重的傷害，只是拼著一口氣撐過來的。


  「趙大壯？！」胖子屠夫見來的人是自己同村的人，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連忙衝上前去將對方扶起，問道，「村子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村裡的護衛官么？怎麼給人打成了這樣？！」


  「響馬，是響馬，他們，他們來了！」才說完這些話，趙大壯眼前一黑，終於后力不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