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似懂和非懂
我好像能明白嚴叡的意思，又好像不能。
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原本我以為嚴叡他對我應該是隻有厭惡的，他那天說的話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幫我，可是經過了那天的事情之後，我也明白了，我跟他不應該離得太近。
可是他現在卻又跟我說讓我過來玩這樣的話，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說，這又是一次嚴叡的善心？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嚴叡，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好看的眉頭微微攏了起來，幽深的目光像是落在我身上，又像是落在遠方。柔順的發梢垂在耳邊，被微風輕輕吹拂起來。
這樣的嚴叡讓我忍不住癡癡地看了一陣，不過我很快清醒過來，抿著嘴笑了笑說：“謝謝。”我答應過嚴叡不會再對他撒謊，所以我不會答應。
謝謝，應該是最好的回答了吧。
無論是因為什麽，我真的很謝謝嚴叡他願意讓我過來玩，盡管我很明白，我以後肯定不會再過來這邊了。
也許在衛生間裏的事情沒發生之前我會很開心，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敢再因為嚴叡一時的善意而得寸進尺了。今天我就不該出來的，等會拿了石榴，我就趕快走吧。
我沒再看嚴叡，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尖。
“謝謝？”嚴叡的聲音有點不滿，他朝我逼近一步，我看見他那雙一塵不染的皮鞋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他剛想說什麽，那個男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找到了一個袋子，不過是塑料袋，你們看夠不夠大。”說完，他伸手越過欄杆，對著我們揮了揮他手上的塑料袋。
我不知道嚴叡要說什麽，也不想知道他要說什麽，他那麽聰明，肯定明白我避重就輕的回答是為什麽。
可是他為什麽會不滿呢，他難道不是應該鬆口氣嗎，我不糾纏他，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
我甩開這些想法，去看男孩手裏的塑料袋，一看之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男孩是從哪裏找的，居然找出來一個特別大的，可以裝被子的那種袋子。
我連忙說道：“有沒有小一點的？”
男孩撓撓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塑料袋說：“這個很大嗎？”
我點點頭，說：“你幫我摘一個就好了，我吃不了那麽多，放壞了也是浪費。”
聽見我的話，男孩十分大方地道：“你吃不了也沒關係，可以分給你家人吃嘛。”
家人？可是我哪有家人？
陳悅跟我那個到現在都沒有見上一麵的爸爸可能算是親人，但是陳悅現在懷孕，絕對不可能隨便吃東西。當然，就算她沒有懷孕，也不會吃我拿回去的石榴。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就在這個時候，嚴叡忽然說道：“你給她摘兩個，等她吃完了，再讓她過來拿。”
男孩伸手一拍頭：“對啊，我怎麽忘了。你住在哪？是在這附近嗎？你是誰家的孩子啊，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他一邊說著，一邊給我摘了兩個又大又紅的石榴。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隻好靜默地接過石榴，回他一個笑臉：“謝謝你啊。”
他不依不饒：“你告訴我唄，你家住哪？明天我再給你送兩個石榴過去啊。”
他這麽熱情，讓我有些招架不了。而且我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要給我送石榴的，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想直接拒絕，又怕他會傷心。
想了想，我說道：“不用了，謝謝你，我……我是剛剛到這邊做傭人的，不敢隨便亂跑。”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嚴叡。
他的表情很冷漠，讓我看不出來他現在在想什麽。
可能他又在想我在騙人了吧，在陳悅嘴裏，我是她乖巧聽話的妹妹。雖然我也有點不敢相信她會跟煙姨他們介紹我是她妹妹，而且事實是我在那個家裏的地位比傭人還不如。
但是在嚴叡眼裏，恐怕我又說謊了吧。
我收回目光，不再去想那麽多，等著男孩的熱情冷淡下來。
我以前的那些舊衣服全都被陳悅給扔了，每天穿的衣服都要她來把關，要是她說不合格，我還得重新換。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我看起來不像是個傭人，那個男孩一開始肯定是以為我是這旁邊哪家人的女兒了吧，所以才會那麽熱情。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他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嫌棄，反而說：“那我是不方便去給你添麻煩，這樣吧，你什麽時候吃完了，就過來拿怎麽樣？”
我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早已經習慣了白眼，突然遇見他這種態度，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反正是挺開心的。
“……謝謝。”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隻能把已經說爛了的謝謝再說一次。
他無所謂地抓了抓頭發，原本就亂的頭發徹底變成了雞窩：“不就是兩顆石榴嘛，有什麽好謝謝的。就這麽說定了啊，你一定要記得過來拿石榴。”
我抿著嘴唇笑了笑，說了一聲我走了，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但我再次被男孩給拉住了，我奇怪地看向他，就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說：“你叫什麽？”
“陸珠。”
“露珠？”他重複了一遍，又說，“我叫林思懋，記住了啊，下次見。”
“林思懋，嗯，我記住了。”
這一回他終於鬆開了我，我衝他點點頭，接著往家裏跑去。
出來這一趟，本來是為了鬆口氣的，誰知道遇見了嚴叡跟林思懋，也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時間，還有王媽那邊怎麽樣了。
萬一，我真的害的王媽丟掉工作該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我的腳步都沉重了很多，甚至有點不敢回家了。
我不是怕承擔責任，是怕擔不起這個責任。我很明白一份工作對於在這種城市生活的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麽，以王媽的年紀，要是丟掉工作，又哪裏去找新的工作呢？
不管怎麽說，家還是要回的，說不定結果沒有我想的那麽糟糕呢？
大廳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我來到廚房，也沒人。這下我是真的慌了，為什麽廚房會沒人，難不成最壞的結果真的發生了？王媽丟掉工作了？！
我著急忙慌地來到蔡媽的房間外，拍了拍門，也沒等蔡媽回答我，就喊：“蔡媽蔡媽！你在嗎？！”
大概是被我的聲音給嚇到了，蔡媽哎了一聲，很快就給我打開了門，門一打開，我連忙問道：“蔡媽，王媽她怎麽了？怎麽不在廚房？”
蔡媽鬆了口氣，說：“珠珠，你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看見蔡媽的樣子，我鬆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沒我想的那麽糟糕，如果王媽出事了的話，蔡媽現在應該不會那麽平靜，可是到底發生什麽了，為什麽到處一個人都沒有，王媽也不在廚房裏？
“蔡媽，你跟我說，到底發生什麽了？”
蔡媽伸手把我拉進屋，關上門之後才對我說道：“你是說王媽啊，她去找夫人了，還沒回來呢。”
我嗯了一聲，又把我心裏的疑惑給說了出來：“為什麽我剛剛過來，一個人都沒有？”
“老爺夫人不是都起床了嗎，王媽就按你說的做了。後來夫人說今天給傭人放假，大家就都走了。剛剛瞅了個空，王媽單獨去找夫人說話了。”頓了頓，王媽又皺了皺眉，“對了，剛剛老爺說讓你過去找他呢。”
聽見蔡媽的話，我楞了一下，嶽雲坤找我，他找我是有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