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仙女洞（六）
蘇離想想那個無時無刻不扳著一張臉，此時卻衝進山洞不知生死的魯維青。再眼前這位掛著輕柔的笑容，而且一旦有孩童被抓來扔進河裡這笑容又將擴大幾分的男人。一個外冷內熱，一個外熱內冷……好冷！
曾經以為是同類，在一起相處會比較簡單。但是現在蘇離疑惑了，一堆冷血的人聚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曾經以為第五漪軒是對的，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用，但是現在蘇離迷茫了，魯維青來這趟仙女洞是想要利用什麼？
蘇離低埋下頭，雙手緊緊抓住臂膀。第五漪軒，曾經她那般仰頭欽佩的存在， 此刻卻在魯維青的映襯下變得渺小起來。那麼跟在他身後學習無所不用其極的活下去的自己，又怎樣呢？也難怪花曉燕總是看不順眼了，可能在別人眼中自己也是很壞很壞的吧。
蘇離黯淡的氣息引得第五漪軒收回瞭望的目光，看向她輕聲問道：「冷嗎？」
蘇離稍作從容的將手放下，鎮定道：「沒事，還好。」
第五漪軒突然伸手握住蘇離的手，不是握住手腕，而是將蘇離纖細的手掌整個包裹住。
蘇離渾身一顫寒毛瞬間炸開，全身血流速度減慢皮膚開始冰涼，視線呆緩的看向第五漪軒。
第五漪軒眨一下左眼，玩笑似地說道：「手這麼涼，還說不冷。」
距離不遠的俞詩宏和葉飄零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詭異，葉飄零看著兩人握緊的手，原本白皙晶透的皮膚一片死色。
俞詩宏很驚訝，乾笑道：「沒想到你們兩個感情這麼好。」話一落音，說不出的酸澀在他心頭百轉千回。
蘇離沒有察覺到俞詩宏的異常，她只是直直地盯著第五漪軒等待他答案，心中無數次的呼喊：不要！這個變態千萬不要說他喜歡我，會死人的，我情願自殺，呃……還是要先回老家看看，如果爸媽不在了我就自殺（某人面對第五漪軒已經完全喪失鬥志）。
第五漪軒燦爛一笑，五根手指驟然緊縮，就連俞詩宏和葉飄零也都聽到了蘇離手骨被劇烈握緊所發出的「咯吱」脆響，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下，第五漪軒認真說道：「我和她的感情當然好——就像釣魚島只能是中國的一樣，蘇離也只能是我的！」
葉飄零的臉色更加死寂，俞詩宏倒是有幾分了悟，看向蘇離的目光中比往日多了幾分憐憫惆悵。
一瞬間，蘇離雙目淚涌，但她快速眨眼把這淚意壓下，眼珠子轉動幾圈待得眼眶周圍不在那麼濕熱后抬頭對著第五漪軒調笑道：「隊長大人，拜託你就算是無聊也不要拿我開玩笑好不好，萬一我當真了你就死定了。」
第五漪軒面頰上的笑意此刻終於到達眼底， 「如能獲得阿離的青睞，倒也是一件幸事。」
蘇離趁機一把將手抽出，搖頭道：「噁心死了，你們男的就是喜歡把肉麻當有趣。」輕輕將一節節指骨扳回原位，咔咔聲不時響起，手背上三道指痕清晰可見。
蘇離手痛，心更痛，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回頭，就算是錯了也只能繼續錯下去。
「阿離，你看這河裡的怪物多聰明，知道水底才是它的世界，外面再光亮再寬廣也不屬於它，所以受過一次傷后再怎麼引誘都不出來了。」第五漪軒看向河面，虛指著河中央笑道。
「……」蘇離腦袋深埋，就在大家以為她不想聊這個話題的時候突然抬頭揚起一個絢麗的笑容，明眸亮采：「是啊，總聽人說什麼回頭是岸，但這話也是要分對象的，水生生物當然是要生活在水裡，真回頭上了岸豈不是要乾死了。」
第五漪軒聞言扭過頭來，與蘇離相視而笑。兩人此時的笑意都達眼底，璀璨相映，灼灼生華。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把角色演成自己，把自己演到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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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十數個小洞相互連接，組成一個兩百平方米的小迷宮。
嘁，明明可以沒有迷宮的——苗姥吐一唾口水，裡面含了不少血。
「苗家奶奶，你還好吧？」袁老大捂住腦袋問道，鮮血從手指縫中緩緩流出，將他三分之二的頭部浸染成了紅色。
「死不了。」苗姥撐住一根長棍緩慢起身。這根長棍曾經常在袁老大面前晃悠，但都是以拐杖的姿態出現，而不像現在這樣——棍長一米五，彎曲凹凸並不平整，棍下鑲著九顆赤血色狼牙，然後越往上，牙齒越多越大越密集，很多都是袁老大不認識的生物牙齒。
苗姥站起來后，袁老大發現她現在的情況並不比自己好多少，原本一絲不苟盤著的半長頭髮此時已經全部散開披在肩上，這髮型或許在年輕女孩身上還能算是恣意，但放在一個滿臉皺皮，口鼻血淌，目露凶光的老婆婆身上就真算不上好看。
「咦，大哥，你受傷了？啊！這是，是，苗姥？」袁老三此時不知道從哪個洞里鑽了出來，看著現場一臉驚愕。
「老三，你剛死哪去了，大半天沒看到人。」袁老大氣怒地大聲道。
「我去抓人了啊，扔了好幾個了。」袁老三滿臉無辜。
「抓人？我只看到袁從和袁立過去，沒看到你啊。」袁老大兩眼瞪如銅鈴。
倒是苗姥擺擺手不在意道：「老三應該沒說謊，這裡的路不止一條，不管往哪裡走，最終都會通向那條地下河，特別是當你心中想著它的時候，更是不用幾步路就能走到。所以老三很可能是抓到了人後想著地下河，就直接躍過我們這裡過去了。袁從和袁立會從這裡經過，是因為他們心裡一直惦記著別人在哪，在做什麼，不敢單獨行動，才會先路過我們這。」
「嘿嘿，」元老三大笑起來，烏黃色的兩排牙齒全部暴露在空氣中，「都讓苗姥說對了，我才不像那兩個窩囊廢做什麼事都要看別人，不就是扔幾個孩子去餵魚嗎，磨蹭個啥啊磨蹭。」
苗姥看著袁老三點頭不斷，臉上略露笑意，「好孩子，真不愧是性情中人。」
袁老三見自己難得的被誇獎了，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笑了。他雖然年歲不小馬上就要四十歲了，但以苗姥的年紀喊他一聲孩子也不為過。
「誒？這個人是……」袁老三指著地上驚疑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