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真理探索者

  石碑並不是矗立在神殿中能夠讓來到這裡的探索者可以輕易看見的平坦的道路上，而是在更深處，位於天帷巨獸脊椎最深處的神殿里。如果有人在落日時分的前一刻來到這裡，石碑的影子便會映到環狀魔法石上——出自兩個魔法師之手，精確的標示出它的直徑，並且指出羅特斯死亡的時候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奧菲莉亞看著那幾乎一望無際的開闊地，聚集了藍色真理教智慧結晶的神殿的瓦礫和碎片已經逐漸被熱心的人們收拾完畢，哪裡都不缺少人渣，但哪裡也都不缺少熱心的人們。如果那裡還有死亡者或者是動物的殘骸——不，準確的來說一定有，它們被長出的茂盛植被和青苔給蓋住了。一隻雄鷹在空中張開翅膀，在空中平靜的盤旋，在那一片凝結在冽風中的風景中，它是唯一在移動的點。


  米爾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後退了幾步，檢查著自己的成果——已經完全刻好的環狀魔法石，這將成為讓日後加入藍色真理教的人們或者是來到這裡的旅行者能夠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的魔法石。這不是奧菲莉亞本人的意願，但是西海岸當地的貴族聯盟覺得人們有必要記住這裡所發生過的事情。


  讓人感到苦惱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少，實際上，在自己醒過來之後，讓自己感到苦惱的事情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馬費奧首先要決定該如何讓自己看起來仍舊是黑鯊魚號上的一員，因為他們畢竟不能跟隨自己回到赫頓瑪爾。其次，他得考慮該如何向赫頓瑪爾的艾登回復兩年前在奧森特發生的一切。最後，他還得去GSD大師那裡尋求能夠繼續抑制卡贊的方法。


  但事情到最後總得一件一件的解決，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待在黑鯊魚號上，但卻遲遲沒有對艾德里安開口。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該怎樣說才能確保對方不會心生其它的心思。不過他也許太過於焦慮了，因為艾德里安等人與馬爾科斯等人相處的還算愉快，在一些事情上雙方也能很快的達成共識。他一直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他認為那根本算不上一件值得操心的事。


  在已經決定好的離開西海岸的時間的前一天晚上，馬費奧仍舊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口。終於，艾德里安憋不住了。「馬費奧，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是暴走的癥狀還沒有完全好嗎？」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很擔心馬費奧的身體狀況，因為他從未見過鬼劍士暴走時候的樣子。


  「不，我只是……」馬費奧撓著自己的頭髮，感到一陣頭痛。


  「如果有什麼顧慮的話就說出來吧。」


  「我想你肯定知道這一切肯定會結束的。」馬費奧在腦子一片空白的情況下道出了這樣一句讓人感到可笑的話。


  「結束？你在說什麼？」艾德里安不禁笑道，他覺得這相當滑稽。


  馬費奧抬起右手，然後重重的錘了錘自己的膝蓋，他在為自己的猶豫而感到惱火。「我得跟他們回到赫頓瑪爾，這就意味著我們之間必須得分開。而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冒險者，我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也就是說，如果我去一些遠離大海的地方，我幾乎永遠都沒有機會和你們聚在一起。」


  「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感到焦慮？」艾德里安問道


  「是的。」


  艾德里安弔兒郎當的將雙腳搭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朗姆酒給自己面前的陶制酒杯倒滿。「那麼讓我來告訴你吧。」他喝了一口酒。「你根本不必感到焦慮，當你想要出海航行的時候，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們，在大海上航行可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艾德里安？」馬費奧不明白艾德里安的意思。


  「天哪，你是個女人嗎，馬費奧？」艾德里安笑著調侃道。「老實說，我與你的同伴們相處的還算愉快，他們都是很有趣的傢伙。隔得太遠並不代表這會成為我們之間無法聚在一起的理由，不是嗎？況且我已經和塞巴斯蒂安商量過了，雖然他很討厭奸商，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裡，我也是。所以我們已經決定將西海岸作為我們不出海的時候的據點，只要你想來看望我們，隨時都可以。」


  「真的，艾德里安？你不會感到焦慮嗎？」


  「我為什麼要感到焦慮？」艾德里安笑出了聲。「早在幾天之前，我就已經跟馬爾科斯他們打過招呼了。」


  「那為什麼那傢伙不早點告訴我？」馬費奧有點惱火。


  艾德里安搖了搖食指，「不要生氣，馬費奧，他想讓你再成長一點。」他把手往上抬了抬，用眼神示意著馬費奧。


  「原來如此。」馬費奧壓低了自己的音量。「好吧，這樣不錯，很不錯。」


  「是吧？所以不要感到焦慮了。」


  「我會的。」


  最後，在解決了一切麻煩之後，他們在第二天沁著涼意的早晨離開了西海岸。在一片氤氳的霧氣中，可以隱約看見太陽像一顆明亮的紅火球一樣從地平線的那段升起。他們是一起離開的，用了兩輛馬車。戰錘和布萊克本有著必須要攜帶的物品——他們幾乎用了整輛馬車來裝下他們製作出來的那些機械以及仍舊處於未完成階段的戰錘一世。為了保持它的神秘性，戰錘一直用一個劣質的紙箱將它所包住，只不過通過體型來看，它不像是戰錘所說的充滿了破壞性的機械。


  就像一開始所決定的那樣，沒有人去討論回到赫頓瑪爾後該做些什麼，相信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答案，那並不需要說出來。他們只是在享受著這樣不可多得的寧靜的時光，是啊，還有什麼比不用戰鬥還要更加寧靜的呢？一場危險的遊戲已經結束，另一場危險的遊戲卻不知道在何時會來到阿拉德大陸。


  他們逐漸離開了西海岸城鎮的邊界處，在西海岸清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眾人的視線當中出現了一個女孩，那是奧菲莉亞。她手中捧著藍色真理教的鯨魚面具，向著眾人揮著手，以示告別。卡米莉望著對方，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雖然笑容裡帶著一絲心酸。


  馬費奧默默的在心中對她做著告別，無論如何，她都是眾人心中那個永遠的，單純的真理探索者。隨著馬車徹底的駛出西海岸城鎮的邊界處，奧菲莉亞也逐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她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向這邊點了點頭，然後戴上了那副藍色真理教標誌性的鯨魚面具，這是她重建藍色真理教的第一步。


  他們向著這裡美麗的海灘，豐盛的食物以及友好的人們告別，把受海風和海浪侵蝕的奇形怪狀的石頭拋在腦後。當他們駛入通往赫頓瑪爾的林間道路后，他們鼻子里還聞得到大海的氣味，耳朵里也還響著海浪的聲音。以及海鷗尖銳，狂野的啼叫。還有那隻在天帷巨獸上盤旋的，發出尖嘯聲的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