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話 迷局
第二百四十話 迷局
大約在10萬年前，局外人從世界樹深處醒來。
他們誕生於忘川，在遺忘的世界中失去自我。
局外人的身體全都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介質構成，所以，來自於這個世界的所有力量都無法摧毀局外人。
在這些為數不多的局外人中間，有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的身體，從一開始就是死的。
「所以說……」波利亞空洞的眼眶中隱隱閃爍紅光，繼而，一對赤紅色的死神之眼緩緩翻出，「我……是死神。」
「死神？！」凱面色嚴峻，雖然眼下時間緊迫，但眼前的波利亞.波菲斯特似乎不會輕易放走自己。
「沒錯，我是死神，」波利亞拭去眼角的血漬，微微一笑，道，「同時也是……局外人。」
「局外人？」
又是一個全新的辭彙，凱隱約感覺到了真相背後，還藏著一重真相。
「局外人就是觀察者……」波利亞的講解似乎只會加深凱的理解困難，但她卻依然我行我素地演說下去，「我們被神創造出來，唯一的使命就是見證世界的誕生、發展、衰落、枯萎，和滅亡。」
「神？！」
雖然此前凱獲得的多方論據可以推斷神真的存在，但真正接觸被神創造出的人，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神是一個自我而且任性的孩子，」波利亞繼續說道，「他才不會在乎你們這些螻蟻的死活。」
「這麼惡趣味啊，」凱笑道，「那你又想幹什麼？」
「我說過了，我是死神。」波利亞說道，「我們局外人承載著任何一個生命生老病死的所有環節，而我，掌管的就是死亡。」
「所以說，你想讓尤里格斯毀了世界？」
「你的理解有誤。」波利亞從額頭扯下一根髮絲，輕巧地將自己的波波頭束了起來，「我是死神，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剝奪生命。是尤里格斯想要摧毀世界的執念喚醒了我。」
波利亞右手輕撫毀滅聖杯的巨大杯身，嘆道：「從這裡……」
「聖杯？！」凱震驚了一秒鐘時間，很快恢復了冷靜，「原來如此，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尤里格斯怎麼知道的聖杯？尤里格斯怎麼知道如何使用聖杯？全都是你告訴他的吧？」
「這是命運的必然，歷史的輪迴。」
隨著波利亞頭髮束起，她的氣息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雖然她沒有呼吸，但，身體周圍依然散發出恐懼令人戰慄的不安氣氛。
「所以說，劇本是你們寫的么？」
凱的身體再度燃起地獄火，有如被地獄的鬼手緊緊抓牢。
「不不，」波利亞卻搖頭說道，「劇本一開始就寫好了，我們局外人只是無關緊要的旁觀者和見證者。為了讓劇情流暢地按照劇本走下去，偶爾也會對情節做出一些微調和修改。原則上是不被允許的，因為這會讓我們局外人墮落，一旦沾染塵土，我們就會變得與凡人無異。」
「說這麼多，不就是幕後黑手的意思么？」凱雙手握刀，氣場爆發，「那麼，問你一個問題可以么？」
「但說無妨。」
「我……」凱抬起頭來，赤紅色的眼眸迸發火光，「殺了你也不要緊吧？」
七重地獄最終形態——罪惡核心。
地獄火徹底灼燒后的姿態，將一切的罪凝聚於內心。
其純白色的外表掩蓋了一切，只有至白，才是至黑之上的黑暗。
但是波利亞並沒有被眼前猙獰可怕的敵人所嚇住，反而在眼神中流露出了狂喜與感傷。
「這個姿態，很久沒有看到了呢，卡帕。」
「卡帕？」
凱已經被波利亞嘴中連續不斷蹦出來新辭彙搞得思考不能，但是他隱約感覺到，這又是一個非常不得了的重點。
「卡帕是你以前的名字，凱.里奧。」不像其他紫血族一樣，波利亞對凱的稱呼是里奧而不是柯林，「你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畢竟你沾染塵土已經太久。」
「塵土……」不安感從靈魂深處湧現了出來。
「你應該已經模糊地覺察到了，」波利亞右手指向對方，嘴角掛起一絲詭異的弧線，「你，凱.里奧，也是局外人。」
局外人是一個團體，最初被創造出來的有12人。
從神進入長眠之後，觀察世界異變的任務就交給了局外人。
他們安靜地在一旁觀察，勤懇地記錄著世界的一舉一動。
但是不久，有人厭惡了這種枯燥乏味的死循環。他們覺得自己不能像機械一樣運作，失去自己存在的價值，他們決定踏足世界。他們中間的領導者就是卡帕，他帶走了接近一半的局外人。
對於其他留守下來繼續觀察的局外人來說，卡帕的決定理所當人是錯誤的。他們剛一踏足第一世界，就失去了神性，他們遭到了詛咒，他們失去了一切與眾不同的品格，墮落成凡人。
以卡帕為首的叛逆者很快就陷入了輪迴，因為隨著他們踏足人世，他們同時失去的，還有永生。
他們失去了記憶，忘卻了使命，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中趨於平凡。
「你從忘川蘇醒的時候，就被神賦予了『叛逆』。」波利亞對著面前的凱.里奧不緊不慢地說道，「所以，你會脫離局外人這件事，一早就被寫在了神的劇本上。」
「所以，劇本的結局是什麼？」
「結局？」波利亞冷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我們都不過是神明創作出的角色，我們沒有思考的資格。」
「那麼……你可否把停止聖杯的方法告訴我呢？」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理解不能的身份之謎的凱似乎也沒有因此感到困惑，而是繼續糾結於正在運行的毀滅聖杯，「我想你是知道方法的吧？」
「遺憾，聖杯是不朽的。」波利亞舉起右手，一桿赤紅長槍從聖杯滾燙的液體中浮現出來，最終落到她手中，「沒有什麼比死亡是更加永恆的存在。」
「那我只好殺了你再想辦法了。」凱的身體燃起火焰，白色的鎧甲放出過於耀眼的火光，「羅嗦了這麼多，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真是浪費時間。」
「看來你對事情重要程度的認知有點不大正常。」波利亞雙手握住赤血長槍，笑道，「你應該也明白了吧，你是局外人，換言之，你也不會死。世界毀滅也不會幹擾你的存在，你又何必花時間和精力來拯救那些必死的渺小生物呢？」
「別誤會，這只是私人恩怨。」凱一步踏出，長刀直刺波利亞前胸，「我不想被當做扯線木偶來操縱。」
「當！」
兵刃相碰，火星四射。
第一次跟局外人相爭，凱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詭異感受。
局外人是脫離常人之外的存在，所有的靈術、級別、靈器之類，在他們身上全都應用不上。局外人的戰鬥，是一種忽視一切固有觀念的戰鬥。決定這個戰鬥勝負的關鍵，根本並不存在。
「你的級別是SSS，而我只有S。你擁有七重地獄和弒神之槍，而我的血霧之槍僅僅是從聖杯中提煉的怨念結晶體。」波利亞用手中長槍抵住凱的刀鋒，在零式的強大劍壓之下也不曾後退一步，「但這些差距都是無意義的，局外人是超越這一切的存在。」
「就是因為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想法，我才想把你拽下來。」凱刀鋒下壓，逼迫波利亞後退，「你就不能乖乖地承認自己也是一個普通人嗎？」
「你這種甘於墮落的人是無法理解的，」波利亞長槍一甩，把凱彈開，「世界的毀滅是在所難免，我們局外人只需一旁觀看即可。」
「我說了，我不是局外人！」
零式在凱的手中燃燒，一刀將血霧之槍斬斷。但是斷裂的血霧之槍在空中分解成無數血色水滴，迅速重組成長槍形狀。
怨念是無法斬碎的，尤里格斯曾一遍遍強調過這一點，波利亞則用行動告訴凱，局外人是無懈可擊的。
「那麼你將無法戰勝我！」波利亞揮舞著血霧之槍步步逼近，一度將凱打得喘不過氣來，「局外人跟凡人是兩重境界，身為凡人的你是沒有觸碰我的資格的。」
「又是個喜歡自吹的人，」凱身體爆發雷電，將地獄火與白雷閃融合為一，全身的盔因此變成紋有雷火紋路的銀盔鎧甲，「如果你的次元比我更高，就不會在這裡跟我廢話了。」
在這個時刻，七重地獄的力量與凱本身的能力徹底融合，零式因此染成紅色。
「砰——」
兵刃相碰，氣流迅速擴散，高聳的祭壇因此搖晃不穩。
但是凱依然不能攻破波利亞的防線，他跟毀滅聖杯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
這是一個糟糕的死循環。
凱越是想要戰勝敵人，他就愈加渴求力量，這讓他越來越沉迷於七重地獄之中，而七重地獄反而是怨念的根源所在，這讓毀滅聖杯變得更加牢不可破，而從毀滅聖杯中醒來的波利亞.波菲斯特也只會變得更強。
但是凱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他的眼中只有敵人。沒有更多，沒有更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