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話 雪夜
第二百三十五話 雪夜
「君臨夜國的王啊，俯視蒼生。
無處不在，無聲無息。
火一樣的心臟，冰一般的雙瞳；
風一樣的長發，影一般的身姿。
如血一樣純凈，如火一般灼熱。
她在凄厲的戰場遊走；
她在罪惡的聖地棲息；
尋覓著，她的獵物。
用她的雙眼，承受崇仰；
用她的雙手，撕裂敵人。
……」
落雪的夜幕下，夜族女王的身姿站在冰雪城堡的廢墟中央。
她有些虛弱，有些氣喘，有些讓人愛憐。
她純白色的長衫多了幾道裂紋，她水晶般的長發在暴風雪中顯得凌亂。
一滴溫熱的鮮血從額頭流出，如同溫暖的指尖一般劃過臉頰，輕輕地滴落雪地，在純白的雪地上擴散，猶如罌粟花的綻放，柔美而令人戰慄。
「我的身手生疏了呢……」布莉姬拭去額頭的血漬，這似乎是她在戰鬥中唯一受到的傷害，一道淺淺的皮外傷。
而他的敵人，長眠於冰雪深處，四分五裂。
布莉姬的戰鬥方式不像她的人那樣溫柔，而是狂亂的、暴躁的、血腥的屠殺。即使強悍如維扎德.索科，也難逃被屠戮的命運。
維扎德原以為布莉姬是遠距離放出型戰鬥的類型。但是他沒想到，布莉姬卻是個狂戰士，瘋狂而且不計後果的近戰類型。
所以從一開始，維扎德就落入了下風。
而維扎德的真實能力，則是規則的虛無化。換言之，他能夠讓所有能力歸於零。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能力，換做是凱這樣非常依賴能力的靈術能力者，可能從一開始就註定會輸。然而布莉姬不同，她的強大並不依賴能力。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強的雨靈能力者，論水系靈術，無人能出其右。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體術能力也同樣出色。
所以，無論是能力剋制還是實力使然，維扎德.索科，這個原第九世界的王，近日葬身於第二世界的冰天雪地之中。
布莉姬在戰鬥中的消耗也很巨大，事實上她身體眾多關節的神經都已經斷裂，超強體術對身體的負荷是難以估量的。
「看來我短時間內無法離開第二世界了。」布莉姬仰望天空，一輪碩大的銀白色皓月懸挂於夜空，有如一個安靜的守夜人。
「凱.柯林，我只能做到這裡了。身為僕人，我感到慚愧。」
……
維扎德的死，讓紫血君王尤里格斯失去了最後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縱然他還有百萬軍隊，但這些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裝飾。
戰爭正出人預料地迅速走向尾聲。
雖然人類也不一定能收穫勝利，但戰爭本身，確實很快就會結束。
克拉羅那荒野的兩軍交戰，更像是這場宏偉史詩中一段可有可無的背景音樂。
現在，這段背景音樂戛然而止了。
「我是紫血近衛軍的亞拉.迪亞茲，」一名年輕的近衛軍攜帶者書信出現在了戰場上，穿過混亂的軍隊，他來到了紫血族指揮官的面前。
「我們的指揮部遭到了突襲，布萊恩特大人命令軍隊回撤救援指揮部。」亞拉的消息顯然讓紫血族的指揮官並不滿意。這場戰爭，紫血族從一開始的眾志成城高歌猛進，到後來突遭不測前線覆沒，再到現在的深陷泥潭焦灼不堪，也不過才過了僅僅數日時間。如今的紫血族，指揮混亂，戰意全無。所以，當指揮官得到撤軍的消息時，他並沒有過多的猶豫，隨即就命令撤退。
然而問題是，紫血族缺少秩序。原本就混亂的軍隊在撤退中受到聯軍追擊，付出了不少多餘的代價。
但是對他們而言，噩夢才剛剛開始。
「轟隆隆隆……！！」
轟鳴聲響徹天地。
很快，在紫血族軍隊繞道進入拉薩特沙漠的時候，他們遭遇了伏擊。
第二次，神之制裁的火焰降臨紫血族軍隊。
有人在克拉羅納大荒野與拉薩特沙漠的交界處布置了神之制裁的巨大靈子陣，並且在此安靜地等候，等候紫血族踏入這片無人的沙漠。
那個人就是……
德.歐貝西里斯！
「為，為什麼？」倖存下來的亞拉.迪亞茲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遠處的軍隊，雙眼充滿了迷茫與絕望，「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德.歐貝西里斯？！」
「因為歷史需要朕在這裡出現。」
歐貝西里斯王國的國王勒起馬韁徐徐地走上前來，用輕蔑、嘲諷、甚至鄙夷的目光望著爆炸坑裡殘兵。
這一次的神之制裁與第一次一樣，收穫奇效。
只不過紫血族的主力部隊數目眾多，遠超第一次的先鋒部隊，所以即使神之制裁也只是重創了紫血族軍隊，並未將其全滅。
但是很顯然，紫血族無法繼續戰鬥了，戰爭將會走向終焉。
「也許你不知道，」德.歐貝西里斯居高臨下地俯視下方的紫血殘兵，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朕帶領歐貝西里斯所有軍隊脫離聯軍這些事，全都是計謀。」
全都是計謀。
從一開始，凱.里奧接管人類聯軍總司令時就制定的計謀。
一個完美的、冒險的、能夠迅速終結戰爭的計謀。
凱.里奧接任聯軍統帥的同時，七賢人罷免德.歐貝西里斯的職務。官方解釋是德.歐貝西里斯在米魯克前線戰場使用神之制裁直接導致聯軍30萬前線部隊的犧牲。以自己人為誘餌，使用破壞性靈術，達到打擊敵人的目的。
德.歐貝西里斯是一個有膽量下注的賭徒。但是他必須承擔風險。所以，七賢人罷免了他的聯軍統帥職務。
然而這只是一個幌子，一個迷惑敵人和自己人的幌子。
一方面，神之制裁的秘密被揭開一來，人類聯軍對德.歐貝西里斯的不信任風險越來越大。這種情況下，他確實不宜繼續再擔任聯軍統帥職務。
另一方面，歐貝西里斯軍隊從人類聯軍中撤軍之後，立即化整為零，悄然奔赴拉薩特大沙漠，為伏擊敵軍做好部署。這個過程中，凱.里奧實施了多套戰術來掩飾歐貝西里斯軍的動作。其中包括了隻身突襲紫血族大本營、從主戰場抽調出天啟四騎士進入米魯克地區、暗中派突襲小隊進攻第九世界。這些都是障眼法，目的是掩飾歐貝西里斯軍的動作。而這個障眼法，起到了預料之中的效果。
不錯所料，突襲小隊摧毀反生命裝置之後，盤踞於克拉羅納大荒野的紫血族主力部隊出現了騷亂。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從克拉羅那繞道拉薩特沙漠，最終返回指揮部。因為中間地帶的米魯克地區剛剛被神之制裁轟炸過。所以，即使米魯克地區現在是一片無人區，紫血族部隊也不會冒險進入那裡。
而當紫血族主力部隊進入拉薩特之後，理所當然地，他們會遭遇歐貝西里斯主力軍的迎頭痛擊。這一戰，就能決定整個戰爭的勝負！
唯一超出當初凱與德.歐貝西里斯的協議的，是歐貝西里斯的國王又一次使用了神之制裁。
神之制裁的殺傷力太大，極有可能會帶來很多無謂的死傷。
所以凱禁止德.歐貝西里斯使用神之制裁。
但是凱的言論讓德.歐貝西里斯嗤之以鼻。
「幼稚」
這是德.歐貝西里斯對於凱所謂盡量少殺人的要求的唯一想法。
所以他使用了自己習慣的方式，這個方式也受到中央教會的認同。
「使用神之制裁全殲敵軍，這是贏得戰爭最快、最有效、最簡潔、代價最少的方法。」
七賢人授予了德.歐貝西里斯使用神之制裁的資格。這群老人從來都不在意眾生的生死，他們以為自己超越了眾生，以為自己擁有制裁眾生的權力。
真是可笑。
某種程度上來說，七賢人與德.歐貝西里斯的觀點是正確的。
戰爭是血腥而且殘酷的，帶著幼稚的想法上戰場無異於自尋死路。
只是他們不懂，凱.里奧的視野更為長遠。
「贏取戰爭並不能為人類帶來和平，想法，這隻會給第一世界帶來更大的戰爭隱患。」
但是凱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現在，贏取當下的戰爭比爭取長遠的和平更為緊要。
所以，德.歐貝西里斯使用了更加殘酷的方式。
在神之制裁第二次爆發之後不久，人類聯軍的主力部隊也追擊了過來。經過與紫血族主力部隊的長時間廝殺，聯軍的主力部隊損傷了一半以上。現在的數目是200萬，依然是歐貝西里斯軍的3倍。
而當聯軍與歐貝西里斯軍匯合的時候，殘存的紫血族部隊數量已經少於70萬。加之反生命裝置帶來的源源不斷的靈力和生命力都已經消失，雙方的強弱對比已經不用贅述。
「如果按照朕一貫以來的作風……」德.歐貝西里斯用野貓盯著垂死的老鼠一般的眼神俯視著下方的亞拉.迪亞茲，冷哼一聲，說道，「朕一定會乘勢將你們全滅，並且梟首以壯三軍聲威。但是這樣會帶來多餘的死傷，並不划算。而且朕也可能會在戰爭結束之後因此受到問責。所以……」
德.歐貝西里斯的聲音有意無意地高了兩度：「你們，是否願意投降？」(未完待續。)